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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的乱石碎瓦。
长清躺在水盆里,一动也不能动,早已打着呼噜睡着,可他刚睡过去,那头被墨昀打昏的黑衣人就悠悠醒转,眼看皇帝寝宫里多了不少人,吓得脸色发白,再看水盆里有条黑龙,发白的脸色竟开始变青。墨昀以为他们眼睛不老实,在看不该看的人,面色黑如锅底,重重地咳嗽两声,走上前去想把他们再打昏一次丢到门外,好教他们感受感受什么叫更深露重,什么叫湿透重衫。
还未迈出两步,书怀突然在后面笑:“又怎的了?犯不着动气,回来吧。”他早就看出墨昀不对劲,估计是因为自己不和他说话,心里在闹别扭,只是这气万万不能对凡人撒,一个不小心背上人命债,这辈子可就回不了天宫了。和凡人打交道,一定要再三克制,绝不意气用事,他唤了两三声,总算把墨昀劝了回来,安安分分地在身旁坐着。
那几名黑衣人不甘寂寞,眼神到处乱飞,好似在寻找出口,打算伺机逃脱。但他们的行为并无意义,就算书怀不管他们,这里还有思霖在,为了燕苓溪的安全,任何看上去会带来危险的人,一旦接近皇帝寝宫,便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思霖和墨昀不同,他是曾经杀过人的,即便当时借助了别人的身躯。此刻他背对着燕苓溪,眼底漫上一层血色,从前为严丞相报仇时的快意攀爬上他的心尖,他盯着眼前这群凡人,再度动了杀念。
只不过,八百年岁月流逝,带走了愤怒,沉淀下安宁。他恍然想起燕苓溪还在他身边,无论怎样,他不能让小陛下见血。那双眼睛天生纯净,漾着墨色,盛着柔软,不该被血迹染得污浊。翠玉杯在桌上颤了颤,带着金丝一起抖动,最后还是平复下来,好像什么也未曾发生。
书怀知道他从前做过何事,因此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动向,准备在情况不妙的时候及时出手,力挽狂澜。但思霖的自制能力很强,不需要旁人来敲打,就能知晓自己应当怎样去做。不正确的事,他现在是不愿去办了,先皇已死,而他陪着燕苓溪,说不清是在扮演兄长,还是在扮演父亲,总而言之,是必须要做一个良好表率的。人性的丑恶,杀戮的残忍,思霖半点儿不想让燕苓溪接触到,那是一尊干干净净的白玉娃娃,一切凡俗的脏污都不可近他的身。
实际上,对于喜爱的后辈,抱有这种心思是正常的。书怀思绪飘散,想到墨昀刚来人界的时候,自己也曾想过不让他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他教导失败,对方又太过勤奋好学,在人界混了这么些时候,早就学得坏了。书怀面上有些微红,手下力道失了准,险些撬掉长清的一片龙鳞,黑龙身躯猛地一弹,甩了他和墨昀满身水。盆里的水现在连一半都不剩了,零碎的金色跟着水珠一块儿溅出来,沾到他们衣襟上,书怀连忙叫墨昀看自己的脸,生怕金粉抹上脸颊,回了冥府引得鬼使发笑。
脸颊上头没有金粉,眼角倒是亮闪闪的,沾上去一些。墨昀瞧着心喜,就没与他说实话,一双眼眨也不眨,只昧着良心告诉他,他的脸上干干净净,无需担忧。书怀信以为真,却见墨昀鬓角被打湿了,伸手一摸,指尖上少许金色,便笑他也要浑身发光,回去给冥府添一盏新灯。
燕苓溪身体不好,平日里睡得也早,书怀看天色渐晚,不便打扰,就拎着装死的长清,和墨昀一道离了皇宫。临走时向下望,但见夜色平静,没有异动,可书怀犹不放心,想了想还是折回去,从袖中摸出一物,悄悄递给思霖。借着月光,墨昀注意到那是面镜子,还当书怀慷慨解囊,把自己的圆镜送予思霖。路上旁敲侧击着问了,方知这镜子亦是大量生产,鬼使闲来无事,双手发痒,制造避水珠之余,也弄出来好些镜子,它们都能照常使用,全部连接着冥君手里那一块。
忽然之间,墨昀心里有些毛毛的。谁晓得究竟有多少镜子跟冥君那块连在一起,若是这个有要紧事,想找冥君找不见,那个却占着冥君的时间与之闲聊,岂不是麻烦了?这话只在嘴里转了转,没好意思说出口,怕书怀为难起来,又想找思霖把圆镜收回。
他们两个就这样带着一条半死不活、半黑不黑的龙回了冥府,刚回来没多久,书怀就再次出门,要去大殿见冥君。墨昀嫉妒长清躺在书怀臂弯里头,一直想找个借口把书怀支走,用实际行动来教导黑龙如何避嫌,此刻逮到机会,不待书怀走远,就天翻地覆大闹一场。晚烛路过他们房间,看小黑狗正在撕扯一条发着金光的东西,只道书怀给他找了个新玩具,并没有想太多,匆匆离去,完全忽视了长清的求救。
打过几轮,身强力壮勤于锻炼的墨昀占了上风,半死不活的长清更加半死不活,翻着白眼挂在床头,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虚弱模样。墨昀怕他真被自己打得没命,伸出爪子去拨拉他的尾巴,换来狠狠的一尾鞭,头顶火辣辣地疼。
很好,很好,看来还有力气。小黑狗再次扑上去,金光闪闪和黑漆漆一团重又扭打起来,滚了满床金粉。
这场闹剧书怀浑然不知,他光顾着向冥君汇报情况,冥君对那小皇帝挺感兴趣,又多问了他几个问题,这才肯把他放走。他离开大殿的时候,正好撞见鬼使,文砚之行色匆匆,居然没和他吵嘴,也没甩臭脸色,只道让他赶快回房看看,说房里凭空多出两个小怪物。
文砚之不过随口胡说,冥府安全得很,哪能出现怪物?然而书怀刚谈完正事,脑袋处于放空状态,居然信了他的鬼话,当即脸色大变,足下生风,急急往卧房奔去。
鬼使硬生生停了脚步,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险些忘了自己原本应该做什么。愣了好些时候,听见大殿里头冥君在叫自己,这才缓过神来,抱着怀里那叠纸,低头走了进去。
“在门外站了多久,怎么也不过来?”冥君把笔放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处理了一整天正经事,总算有个家伙送上门,主动给自己送乐子。
他内心荡漾,但是神情严肃,因此在鬼使眼中,他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冷淡模样。文砚之暗自撇了撇嘴,摆出一张更冷的脸给他看:“严恒睿那里出了一些问题,属下特来向您报告。”
严恒睿好端端在冥府里关着,并且自己才去看过没多久,怎会出什么问题!冥君将鬼使上下打量一遍,心说该不会是这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自己扯谎?不过,看他坦坦荡荡的神色,似乎确有其事。
质疑的话在喉头滚动一下,眨眼被吞回去,冥君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下台阶围着鬼使绕了两圈,问道:“出了哪种问题?若是他胡言乱语,大可不必理会,你走远些,不听他讲话便是。”
“属下怎会用这种小事来打扰您!”鬼使气结,不由脱口而出,“您离开之后,他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如今行为举止,样样反常——属下正是因此前来。”
几句话刚说完,他又跪了下去,不知在耍什么性子。严青冉要他先起来,他却愈发执拗,像要在此长跪不起。
鬼使深谙装傻卖惨之道,他一旦跪下,冥君就没了办法。好言好语哄他,他不听;若是稍微凶狠一些,良心上又过不去。心里一团大火愈烧愈旺,从来没见过谁家的属下是这个模样,竟要反过来掌握主控权,爬到上头了。想他严青冉初入冥府之时,还觉得这位鬼使冷淡疏离,谁知天长日久地相处下来,竟发现那样多的古怪心思。冥君心里烦闷,在大殿中来回踱步,鬼使只当听不见他的脚步声,极为平静地跪在原处不发一语。严青冉长叹一声,当真物是人非了,瞧他们现在的样子,哪儿像是八百年前初遇之时!
不对,物是人非这个词用得不对。此间是两只鬼,哪里有什么人?
正想着如何不咸不淡地开口,外面就冲进一个人来,怀里抱了两个说黑不黑,说金不金的东西。冥君正欲问他为何折返,突然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两只小怪物。黑龙和小黑狗都耷拉着脑袋,看样子是刚被训斥过,他们身上沾了不少金粉,硬生生把冥君逼退数步。鬼使听着响动,抬头一看,也愣在了当场,嘴角轻微抽搐,不知是该笑出声还是该憋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冥君哭笑不得,搞不明白这金粉从何而来。冥府里头没有那些金碧辉煌的装饰物,金银铜铁到了阴间一概无用,就算有,也是供鬼使制造用具摆设之类,毫无疑问,这种金色粉末是从人界带回来的——难道他们两个在皇帝寝宫里用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