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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恒温孵化箱内的照片。除了一张抓绒毯子之外,还有一样让明若星一眼就觉得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枚足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骨质化鳞片。如果不是在金鱼村的地下见过类似的东西,极有可能会被认为是人工打磨成的工艺品。鳞片的末端打了一孔,穿着一小串流苏,看上去应该是某种装饰品。
是的,这下子就说得通了——因为法律剥夺了那伽家人对他的抚养权,孤儿院自然也会向那伽隔离一切有关于家人的信息。
五年前,那伽在亚安局内部的安全等级上升。他被允许查看的档案范围扩大,因此发现了有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而他是因为这件装饰品而产生了对于鲛人的探究之心,随后一点点地挖掘,最终发现了金鱼村的存在。
原来,从最初开始,金鱼村就不是什么适宜隐居的世外桃源……
那么,在丧失记忆之前,那伽又究竟调查到了什么阶段?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明若星随即又浮现出了一个设想——假如何天巳一直都在调查自己的身世问题。那么他遗留下来的个人物品里面,会不会还留有调查的笔记?
推理已到了尽头,明若星果断开始实践。
那伽之前的那些家当,如今都和其他杂物一起收在二楼。明若星脱掉拖鞋,赤着脚走上楼梯,放轻脚步走向那间储藏室。
之前搬家时认真细致的工作在这时发挥了优势。储藏室里的纸箱虽多,但是几乎每一箱外面都大致标明了内容物件。唯一两个没有写字的,就属于那伽。
明若星将这两个大箱子搬出来,切开封条,重新将里头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检视。主要是杂志、书籍、衣物、鞋和一些杂物,却没有手机、电脑和笔记本这类物品。
仔细想想倒也是,如果让何天巳接触到带有过去记忆的物件,很有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东西应该被保存在了其他地方,或者很有可能还在亚安局研究所的手里。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点麻烦了。
明若星有些心烦意乱,但是手上依旧惯性地整理着箱子里的东西。突然间,一个不太起眼的黑色丝绒小方盒出现在了他眼前。
明若星认得这种小方盒,因为他也有几个。照理来说,这是用来放置立功奖章的。但是很显然,属于那伽的立功奖章绝不会出现在何天巳的家中。
心念一动,明若星立刻将盒子打开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他所期待看见的东西。
一枚拴着流苏的厚重鳞片。
不知为什么,在看见这片鳞片的刹那间。明若星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虽然暂时还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目前为止最为合理的推断是,何天巳就是当年金鱼村惨案幸存者的后代。
那么如今何天巳身体里所表现出的种种异状,是否也和当年的惨案存在着某种联系?
真相变得越来越深邃,想象力似乎都开始匮乏起来。正当明若星决定暂时放弃纠结,回到楼下睡觉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肯定不是白老板,那就一定是何天巳。
没有时间仔细思索,明若星迅速地将鳞片放进睡衣口袋,然后重新合上纸箱推回到原位。刚刚完成这些事,他就听见背后的门被推开了。
“小明……?大半夜的,在这里做什么?”
这称呼、这语气的确是何天巳没错,却沙哑得不像是何天巳的声音。
明若星惊愕的转过头去,看见何天巳一身浅蓝色的抓绒睡衣睡裤,靠在门框上,一手伸进上衣里挠着肚皮。
“我临时想找点东西。”明若星回答得敷衍,但关注得却很认真,“你的声音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喔……好像是有点。”
何天巳马上清了清嗓子,却也没有多大的改变,“明明睡觉之前还是好好的。”
“是不是感冒了?天井里的移门关严实了没有!”
明若星立刻起身走过来,伸手搭在何天巳的额头上,好像有点发烫。
“嗓子疼不疼?”
“不疼。”
“鼻子塞不塞?”
“不塞。”
“身体有没有觉得发冷?”
“没有……好像还一阵阵的觉得热。”
症状似乎不太典型,但是明若星并没有疏忽大意。他一手抓起何天巳,领着他一路离开没有暖气的二楼。回到了明亮温暖的客厅里,勒令何天巳坐在沙发上,又用薄被将他裹住。
稍后,体温计的测量结果显示,何天巳的体温的确略高于正常值。但是明若星也观察了他的喉咙,并没有发现任何红肿发炎的迹象。
有病治病,无病预防,明若星立刻拿来水和药片督促着何天巳服下,紧接着就要把人重新赶去卧室里躺好。却没料到何天巳一个翻身,忽然将他压倒在了沙发上,低下头对着他的脖颈就是一通嗅闻。
“明啊……你好香。我好想直接吞了你……你让我咬一口好不好?嗯……”
明若星被他蹭得脸红心跳,两只手想推又不敢推,就这么半推半就地隔在两个人中间。
他原本指望着感冒药的嗜睡作用发作,来替自己解这个围。可谁知道何天巳越蹭越是起劲,直接将身上裹着的薄被都掀到了地上,紧贴着明若星的身体,轻轻地啃噬着他脖颈后侧的腺体。
忽然之间,明若星似乎也闻到了,的确有一股香气在他们两个人的身边缭绕着。
但那并不是柑橘花香,更不是从明若星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是何天巳身上的气味!
第109章 潇潇雨歇
信息素的气味,更确切地说是“发情期信息素的气味”,是一个隐私而又令人兴奋的话题。
亚人体内有很多种信息素,其中绝大多数都被认为是“没有气味”的化学物质。唯独只有“发情期的信息素”与众不同——它不仅拥有可以被人类嗅觉细胞觉察出的明显气味。而且几乎每个亚人发情时的香气都不尽相同,即便是孪生双子也不例外。
在“谈性色变”的古代,信息素的香气(信香)与床笫之事一样,都是不宜在人前公开的私隐。却又为不少诗词、艳情小说所津津乐道。
即便到了现代,在公共场合释放信香依旧会被视为是不检点的危险行为——因为你永远无法知道,自己的信香会对什么样的人产生强烈的催情作用。而受到信香蛊惑的亚人,即便因此而对释放信香的人采取了暴力侵害行为,但在某种程度上依旧会被视为“受害者”。
此时此刻,明若星就是这样一个“受害者”。他被何天巳整个人死死地压在了沙发上,身体紧贴着身体,亲密得仿佛粘在一起的两条麦芽糖。
但更加要命的是,何天巳身上的信香气味越来越浓郁了。
这并不是明若星第一次闻到何天巳的信香。更准确地说,快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在何天巳单身公寓的床上,明若星就曾经被他的信香弄得神魂颠倒。
这在当时的确是一件有点尴尬的事——亚人的信香虽然香艳,却也并非人人有效。一般而言,只对同族之人的作用较为明显。
而如果不是同族,又会对信香起反应,那就多半是早已情根深种。就算没有两情相悦,那至少也是单恋了一段时间。
但是话又说回来,比起当年那伽的信香,此时此刻何天巳身上的香气似乎又有些不太一样了。
虽然只有一次,而且做到一半还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但明若星依旧记得很清楚:那伽的信香是以酒香为基底的。尽管当时他们两个都喝了不少啤酒,但是那伽的酒香却与啤酒大不一样。
那是高纯度蒸馏酒的气味,辛辣却又清凉的,还带着一点点纸张和皮革的气味。闭上眼睛就像是走进了一间古老的图书馆。
而此刻在何天巳的身上,那股辛辣清凉的蒸馏酒味没有改变,但是图书馆的气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淡淡的松香和新修剪过的草坪的气息。像是一条流淌在山林里的、白酒汇成的河流。
是因为常年待在金鱼村里的缘故吗?
明若星依稀回想起的确有类似的理论,说亚人的信息素气味并非一成不变,而会在不同的生理年龄段、受到不同的外界影响而发生微妙的改变。
那么如果跟着何天巳一起继续生活下去,自己是不是也会染上何天巳的气息?
信香浓郁,明若星的思维变得越来迟钝起来。与此同时,他身体的敏感度却在不断地飙升。
何天巳像一只粘人的大型犬只,一刻不停地在明若星的脖子上亲吻着,用鼻子在他后颈的腺体出蹭来蹭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