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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其实很奇怪。虽然宁远对他很好,他也很喜欢宁远,但是那种好像他们生来就是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的本能,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莫辰趴在石柱顶,陷入深深的困惑。
宁远一语点破机关要害,金二恍然大悟,看着那后面依然不断翻滚的碎石在心里感叹,可不是就是个巨大无比的风车!只不过平常的风车都是被风推动,这个“风车”却是以己身之力搅动碎石,使碎石不断从地面被运转到地下,再从地下被运送上地面,如此循环,搅动出巨大的碎石流。只是能让如此巨大的风车工作,还要翻转千斤重的碎石,也不知道那机关的控制闸口是什么样的装置。
“三哥,我方才……”癸灵似乎才意识到宁远是被他拖下来的,眼睫忽闪忽闪地充满愧疚,“我方才被那碎石头吸进去,运用功力勉强抗住那股石流,两手胡乱抓扯想找到着力物,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把你拖累了下来……”
“无妨,索性大家都平安。”宁远摆摆手,却没有看癸灵,目光四处搜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寻丘岭的所有人都安好,只有那个之前和萧蓉儿在篝火边讲故事的小子,可能是因为身体太单薄,没有抗住碎石的压力,被压伤到内脏,暂时昏迷。丫鬟阙云抱着膝盖脸色苍白缩在墙角,时不时往萧运天所在的方向看一眼,浑身发抖,一言不发。
萧运天也没受什么伤,此时正脸色阴沉地坐在一边,看到宁远下来之后,那双阴沉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既然我们没事,那么之前的枫叶谷,沙刹海,和黑风谷的人怎么样,也被冲到扎里了吗?”宁远淡淡看了萧运天一眼,并没有急着揭穿他。萧运天撕破脸时除了自己和他,唯有那个十几岁的小丫鬟在场,萧运天在寻丘岭当权多年,兄弟们对他的信任绝不是三言两语的一面之词可以动摇。
“正想和你说这事,你往那边看!”金二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他领着宁远穿过石殿,向更里面走去。宁远途中再次转过头看了眼,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惑,继而跟上金二。
石殿尽头的景象让宁远眸光微滞,只见暗沉的石砖上有一片片深色痕迹,像被水阴湿,可是稍微走近,就会闻到空气间浓浓的血腥味。
是血。
“二哥觉得这些血是那三家人的?”宁远问。
金二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宁远去看四周的墙壁,“你看墙上那些巴掌大的方孔,三弟有没有想到什么?”
宁远顺着金二所指,看到墙上那横纵成列的方孔时,瞳孔瞬间一缩。
这些是……箭孔!
就在这时,安静的石殿忽然响起一阵轰隆隆声,众人立刻聚集在一起,仓惶地四处循望,想知道这声音的来源。
“你们看!那些碎石头停了!”这时有人喊道,众人回头看去,发现原本不停潮涌的碎石山骤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就见那些方形空洞里一阵骚动,本以为封闭的孔内竟然纷纷探出箭矢来!
“不好!大家快找东西掩护!”金二大吼着扑到人群前,拔出腰间一柄大弯刀。
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从四周的墙壁上,甚至天花板上射出来!很多人来不及躲闪,当场被万箭穿心。
寻丘岭中论身法武功,癸灵当属第一,只可惜他敏捷有余,耐力不足,比不过金二的力大无穷。然而若论综合素质,还是萧运天为其中头筹。
素月一介女流,早就被这场面吓破了胆子,惊慌失色,跌跌撞撞地往萧运天那边躲,想要寻求他的庇护,哪知道萧运天一手使木棍无法同时格挡来自前后的箭雨,便一把将素月抓过来,让她给自己当肉盾。素月哪知道昔日的枕边人竟然在关键时候下此狠手,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当场中箭毙命。萧运天就将她的尸体背在身后,形成一个人肉护甲,专心抵挡来自身前的箭矢,可即便是这样,左腿还是中了一箭。
他踉跄倒在地上,防御能力一下降了大半,眼看着更多的箭雨迎面袭来,他再也顾不上别的,红着眼睛大吼一声:“张将军!是我!我也在这里!你要杀的人我已经给你带来,按照约定,你要放我出去!”
萧运天喊得实在大声,饶是在密集的箭雨之中,也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正在奋力以弯刀击开箭雨的金二不敢置信回头。
“大哥!!你方才说什么?!”
萧运天这时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踉跄着一边夺箭一边摸到墙边,奋力捶打,“张将军!你不能言而无信!张将军!你……”
然而后面的话萧运天却再也说不出来了,一支利箭毫不留情地从墙中空洞穿出,牢牢钉在他的喉咙上。
“你……”
萧运天到死之前都不甘地瞪大眼睛,然而接下来的箭雨却密密麻麻穿在他身上,将他射成了一个血筛子。
第106章 脱险
箭雨终于有了片刻的停歇,宁远有些怔愣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方才命悬一线时他眼前滑过一道白影,他下意识去抓,却只在掌纹间留下温暖柔软的触感,就再也寻不到那白影的痕迹。
什么东西?
长久以来心中有一块巨大的缺失,好像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被填补,像是虚空中的一个小小线头,牵引着至关重要的东西,却让他看得见抓不着。
“三弟!你没受伤吧?”金二身上好几处都流着血,好在都只是轻微的皮肉伤。
宁远一晃神,像是三伏天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下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过来。他看了眼金二,再看向幸存下来的人,二十多个人此时已经死伤大半,除了癸灵和金二,只有四五个人还能行动自如。宁远眸色微沉,当即高声呼喊:“若是没有猜错,在这里命人放箭将我等诛杀的,便是当今圣上最信重的镇国将军吧?不管怎么说,当年也曾一起为圣上效命,在同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眼看着我等大限将至,难道就不肯现出真身再最后见上一面吗?”
石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宁远自己的声音回响,金二持刀立在宁远身侧,并不开口,只是神色复杂无比地看着萧运天倒在地上的尸体,素月之前被他用来当做垫背的,因此两人的尸首被密密麻麻的箭钉在一起。
石殿中沉寂良久,就在众人以为不会有人回应时,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却忽然在殿内响起来:“多年不见,当年的小军师如今果然不同凡响。宁参将,别来无恙啊?”
在场的人都是寻丘岭中资历很老的人,一听这个声音,多少觉得耳熟,再联想镇国将军的名号,十几年前的往事顿时浮现于脑中。
宁远一边冷笑,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石殿中的布局,对那镇国将军道:“别来无恙?只是宁某不知,为何昔日老友,见面不是三两杯好酒相迎,反倒要困于死地斩尽杀绝?”
那声音呵呵笑道:“宁参将是聪明人,当年为先皇效命的四家,也只有你们寻丘岭的人敢于率部众弃岭南迁,想要在这江湖中隐姓埋名。你又怎会不知道今天这场祸事是从哪里来的?”
宁远自然知道这灭顶之灾因何而起,当年大褚皇帝为了出奇制胜,笼络了不少摸金发丘的江湖门派,以其中四家为主力,便是今天来此地的四派。世人都以为当今圣上是真龙降世,连鬼兵都愿听其差遣,无不敬畏,因此民心所归,成就大褚开朝盛世。可是只有大褚皇帝自己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免天机泄露,近年来多有派人暗中铲除当年的知情者,又怕走漏了风声落得个兔死狗烹的恶名,这才做局,命人散播那本《古鉴异珍》将这些人引到此处。
摸金倒斗之人死在古墓里,那是天经地义死有余辜,谁也说不得什么,谁也不会怀疑什么。当然,这个计划要想稳妥实施,还需要每个门派中有叛徒配合。很显然,寻丘岭的这个“叛徒”就是萧运天。不过从其他三派无一生还者的情形看,大褚皇帝当初为了笼络他们许下的权贵财富,都只是一场空谈而已,他根本就没想给这些人留下哪怕一个活口。
见宁远没说话,镇国将军想到当年一起杀敌的情谊,也不无感喟地叹了口气,“哎,宁参军,不是我说,既然以你之才早就料到今日之事,带着人走了便走了,天下之大,你们隐姓埋名,就算我想捉你们也捉不到。可是怎么偏偏就没有躲过那个‘贪’字,非要找那梁仁帝的古墓自取灭亡?“这句话戳到宁远的痛处,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