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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克白一直阴沉着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言不发地拉着难过的封恬走了出去,然后带上了门。
聂意端着水过来,拧了条毛巾给苍生,轻声说:“擦擦脸。”苍生接过去,擦掉脸上的血迹。聂意又拧了条干净的毛巾擦拭苍生的脖颈和背上干涸的血迹,绕过缠着绷带的地方,一点一点擦拭着他的皮肤。
“是因为我吗?”聂意站在他身后拼命忍着哭腔,大颗眼泪滚落滴在苍生的肩上。末世后他从来没有想过苍生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也没想过他会被咬,“你早就应该丢下我的。”
“追究责任一点意义都没有,只不过是我想保护你却没做到。”苍生站起来拉过聂意的手往床边走,“我头有点晕,陪我睡会吧。”
聂意把他身上擦干净,将毛巾扔回去,蹲在旁边替苍生脱掉鞋,然后蹬掉自己的短靴躺在他身边。
苍生肩上受伤只能侧卧着,刚好两人可以面对面说说话。
“等我睡着了,你就离开这房间。”苍生说。
聂意拉高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为什么?”
“说不定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一只丧尸了,会吃了你。”苍生的手指抚了一下聂意纤长的睫毛,将多余的水泽擦去。
聂意苦涩笑道:“你先前还说要吃了我呢,没关系,吃吧,我也不知道我好不好吃,要不你现在尝尝?”
“现在没力气。”苍生揽着聂意的腰肢让他贴近自己,惋惜轻叹道:“真遗憾,还没来得及跟你在一起就要死了。”
因为失血过多苍生的皮肤凉津津的,聂意避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抱紧了他,难过得呜咽出声。
“你一定要帮我找到若琳。”苍生像交代遗言般声音越来越轻。
聂意点点头,感觉苍生吻了他的发顶一下,然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聂意心里痛成一片,他想说好,可是却难过得痛哭,“你不要死……”
苍生很快就睡着了,他流血多受伤重,可以说是昏过去的。聂意两眼无神地缩在他身边,温暖他的身体。
过了一会霍克白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副手铐,他喊道:“玛利亚,过来吧。”
“什么?”聂意坐起身,茫然地看着他。
霍克白走过去将苍生的身体方平,聂意低声说:“你干什么,他刚睡着不久,你会把他弄醒的。”
“他已经昏过去了,不信你看,”霍克白在苍生耳边拔高了声音说:“游隼,你妹妹来了。”
苍生毫无无反应,脸色苍白如纸。
霍克白将苍生没有受伤的左臂拷在床头,然后拉着聂意走开,“安全起见,别离他太近了,我们出去吧。”
聂意怔怔地摸了摸苍生的头发,跟着霍克白离开,他站在门外肩膀不住地发抖。他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如果苍生醒了一定很想见到他,可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已经变成丧尸的苍生。
霍克白拍了拍聂意的肩膀:“人都会死的,不要太难过。游隼正式成为一名佣兵的时候就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就是被感染而死有点太窝囊,他以前觉得自己会死在战场,死在敌人的手里。”
“我没你这么豁达。”聂意接过封恬递过来的纸巾使劲擤鼻涕,“遇到我简直就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别这么说。”封恬难过地拉着聂意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三个并肩走到隔壁牢房,聂意坐下喝了口水,喉咙好像火烧一样干涩,他没心思去关心别的事了,怔怔地坐着也不说话。
“游隼一定很喜欢你。”霍克白把消炎药等药片装在小杯子里,又倒了杯温水推过去给聂意,然后说:“我很难想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你产生这样深厚的感情,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他的妹妹,却为了你甘愿往那个丧尸坑里跳,他死了,若琳几乎就没什么活着的希望了。”
“吃点东西再吃药吧。”封恬把聂意手里的药抢走,从外面端了一盘热腾腾的包子。
在末世里算是很奢侈的食物了,聂意啃了口面皮又把包子放了回去,“我吃不下去……”
封恬同情地摸了摸聂意的头。
第52章
这一晚大家注定都睡不着了,霍克白开了话匣子说:“你不想知道有关游隼那个神秘的妹妹的事?”
“听苍生说过一点,具体就不知道了。”聂意说:“什么样的女孩?”
霍克白扬眉道:“吃东西然后乖乖吃药就告诉你。”
聂意喝了口温水,然后拿起那个被他咬了一口的包子吃下去,“你可以慢慢跟我说。”
“注意到游隼手上的钻戒了吗?”霍克白问,聂意点点头,他继续道:“那是若琳刚念高中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游隼买的对戒。游隼一枚,若琳一枚。”
“啊?为什么送自己妹妹钻戒啊?”封恬有点惊讶。
“高中嘛,谈恋爱的最佳时期,游隼一年才回来几次,怕若琳在学校被男生欺骗,若琳十五岁生日时他特意回来了一趟,当了若琳一天的男朋友。”霍克白说:“那天游隼穿着西装开车带若琳去看电影,带若琳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游玩,然后订了餐厅。用餐的时候搞得跟求婚似的,玫瑰花和钻戒,他给若琳戴上钻戒,告诉她,她的男朋友一定要有勇气愿意用一枚新的钻戒把他的钻戒代替掉,才可以把自己交给对方。”
“真浪漫。”聂意失笑道。
“没想到苍先生还有这么浪漫的心思啊。”封恬小声说。
霍克白嗯了一声:“游隼很爱他的妹妹,他就是个妹控。”
“哥哥好像都是种护犊子的生物啊。”唐岩推门进来道:“一凡也是个弟控。”
“你认识玛利亚的哥哥?”霍克白说。
“玛利亚?”唐岩不解。
封恬解释道:“就是聂意,小白给起的外号。”
“是么,他凶狠起来的时候可一点都不玛利亚。”唐岩说着走到聂意身边,“让我看看你的伤。”
“你还是医生?”聂意说。
“算是吧,修过外科。”唐岩说。聂意身上基本都是淤青和擦伤,都已经处理过了,脖子上的切痕也包扎过,唯一担心的就是发炎问题。他给聂意注射了一支青霉素,提醒道:“伤口尽量别碰水,结痂就好了。”
“路程呢?”聂意问。
唐岩轻飘飘道:“死了,让这位沙蒙先生狙杀了。”
“你怎么办?”聂意对唐岩其实还挺有好感的,除却他是聂一凡的朋友,还因为他真心帮过自己。
“我能怎么办。”唐岩淡笑道:“我说了,我不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自然也不对路程抱有希望,他死了,我也不用疯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我以为你会自杀,你不是很爱他么。”聂意说。
唐岩挑眉轻飘飘道:“爱他就要跟他一起赴死吗?虽然我不知道在这个全面沦陷的世界里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我知道自己不想死就够了,活得再累也要活着。”
聂意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不说话,唐岩起身离开:“晚安先生们,事情总会好起来的——虽然我一直觉得这是句最大的谎言,但我想你们愿意相信。”
“他……”封恬张了张口:“他说的对……”
霍克白牵过封恬的手,将他拉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封恬岔开话题道:“你那天为什么没有回来?我等了你很久。”
聂意道:“我从一个坡上滚下去摔晕了,晚上才醒,回去找你你已经不在了。”
他轻描淡写,把中间发生的事略过没提。封恬感叹阴差阳错,不过幸好他走后不久就被霍克白找到了。
他们聊了一会各自身上发生的事,聂意脸色很差,他没坐一会就离开去了隔壁,静静站在黑暗里,看着床上那道熟悉的身影。霍克白安置好封恬等他睡着也进了隔壁,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墙边,静静等着。
聂意爬上床上,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进去,抱着苍生一动不动有些寒凉的身躯开始控制不住的晃神,这一晃天就亮了。聂意靠在苍生身边发愣,听着他若有似无的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
清晨光线薄弱,屋里灰蒙蒙的。
忽然咣啷一声,手铐敲打的床头的铁柱上发出声响,聂意马上回过神,微微支起身体看着苍生,霍克白也立刻站起来想把聂意拉走。
聂意抬手制止,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苍生。
苍生不知是要醒来还是想翻身,他左手被拷在床头,不能随意乱动。他满身都是汗,发出无意识的闷哼,拽了拽左手没拽动,但也没有醒来。
“他发烧了。”聂意摸着苍生的额头说,“尸变前,会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