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留在舌尖不肯被咽下。晴彦不想再喝,不管那些残杂剩余,将自己嘴里的苦味藏了藏,咽下唾沫试图冲淡一些。他抱起碗向试验室郑重走去。
他本来想给栖栊渡玉看看自己喝的特别干净,但半开的门缝里见着他们两都忙着。栖栊在和渡玉说些什么,他语气有些冲,渡玉也皱着眉、不愿多说,仅将自己手下的一团黑白物体撕得更开,一条不紊地继续工作。晴彦替他们将门关好,自己退回大厅,他想在软座上靠一会儿又想看会儿什么新奇故事打发时间,但看见桌上的碗盘,又想到自己并没什么爱看的,脑中闪过了别人说过的最新话本,内容自己却不感兴趣,在空荡又塞满了各色家具、玩具的屋里拿着讲述故事的传送仪控制器默然笑后,将它放在身旁,没有听仪器传来的声音来让一切显得热闹。
然后他走在餐桌前,用自己的“水之魄”将脏的碟碗包裹,让凝结的水球把它们洗净,顺便也用新的水球把桌子擦了。他向前伸着手,操控水魄,带着一堆水球,到厨房里把碗柜打开,将碗筷用水送出。他对着漏水口把水球放下了,哗哗垂下就像普通的水一样,它们看起来依旧如刚凝结时那般干净,但晴彦知道它们已不同了……他又去看了自己的靴子,蹲下来盯了一会儿,最终不再去打扰栖栊渡玉,而是自己用相同办法洗净后,伸直双手隔空推着脏水球到洗漱间放掉,顺便给自己洗澡、刷牙。等他洗完了澡发现自己忘记拿睡衣,便独自用绣了一朵蓝色小花的私人毛巾擦干净,跑到房间里迅速换好衣物,重回洗漱间洗净了今日的脏衣,费力的控制水自己揪自己。
挂好了衣物,他看着变得脏兮兮的地面,他还掉了几根头发在地上,于是他站在洗漱间外,心静如水地从四周开始用水推,让水流走,这样一下干净起来。他去了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床比较大,因为接下来的几年他都要睡在这里。晴彦辗转反侧,他睡不着,他觉得床上很空,他想听故事,但他翻动几页厚书后,还是累了,并发现墙上的黑红倒影,自己啪地一拍关掉灯,抱着厚软的被子将脸和身体藏住,窝在床铺的正中心,晚安,好梦,他心里对自己说。
“晴宝,今天也要和同伴们友好相处哦。”
栖栊看起来总是这么高兴,晴彦扬起嘴角回应他般满是期待地微笑了,他闭上眼后世界除了黑暗还有慢慢涌动、藏在眼底的彩色光斑,故晴彦不想睁眼了,他怕自己睁开眼会暴露一些情绪。但正是为了不暴露,他选择睁开自己的双眼,极力睁大做精神十足的模样,光润在他眸里,而眼睛并不表露心痕。
话本里“他从他眼里读出……的情绪”其实并不准确。
眼睛确实会如湖面波动一刹那的慌乱,但风平浪静后,一双蓝色眼睛里还剩着什么?
栖栊只能看见有光泽的蓝,只能看见自己在他眼中变得滑稽的身影。
他也不寻、不问,只将手覆于晴彦头上。
“乖。”
他光这样说着,晴彦就笑了,独自背起包路过湛蓝色天空,他一如既往地在捏紧缚住自己的背包肩带,让掌心微透几分感情摩擦得微红。他展开手,云层缓缓被风推开流放,而他在看过风云变动后依旧带笑学起鸟的飞翔,脚下踩着一行花园边缘的青砖。砖很小、很窄……但幸而晴彦年幼,砖数量众多,呈一条连绵不绝的线延伸至他的世界尽头,他踩着、偶尔转着,在空气里变得轻盈。他是有翅膀的,但他不飞,因为天空没有他的眷恋,他仅仅是感受飞、感受一刻轻松过的心情。
他不去真正的高空,因为他怕自己一去就不想回来了。
高空安静,却还是孤独啊……
他极好的听力能听见远方传来的嬉闹声,于是他放下展开在两侧的双手,已经转化成人耳的耳朵难以察觉地一动,他思索着对方的距离、速度,想着对方什么时候来。当声音们渐渐靠近他时,他便向右方一看,忽然想到自己还走在青砖下,于是将自己带下来,若无其事地端正走姿,与他年纪相仿的孩童们有说有笑地走过他身旁,他打起招呼的手还停在空里、“早上好!”三个字还留于口中,但他最后选择静默,不知为何小跳一步,然后目视别人的背影。
他好像被他所期待的隔绝了,他再一次选择观察广阔的天野,此时云统统被风赶走,留下孤高的太阳,尽力发射光芒。他注视的是光中的虹圈,他想,若他与世界有一个距离、若他与世界有一堵墙。
那墙一定是……
一定是……
他自娱自乐笑后,进入五十五区的泽兑书院。
“小渡,我可以直接去一区吗?”
“不行。”
“……为什么?”
渡玉停下手里配炼药剂的动作,在满是书的灰色领域中若有所思,手一摇,紫色药汁在微光下爆发熔浆的赤色,咕噜、滚烫,气泡翻涌,他镜子般的银灰双眸里一直沉静着冷色。
他说:
“你要学会应对,因为你逃不过。”
晴彦双手背在后腰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看着自己白底锦靴上的蓝边儿,他左脚伸于垂直的衣袂外,让衣服带皱,然后在地上划出一个不结尾的圆。
“小渡……即使我不喜欢也要去做吗?”
“晴彦,所有人都要做,而你必须经历更多。”
“……我……知道了。”
晴彦准备开心去拿自己放在房间的书包,他打开门,渡玉却补上一句。
“晴彦,我是为了你好。”
“嗯,我知道……渡玉,最好了!”
晴彦笑到眼睛眯起,八颗牙齿露出在光不照进的地方。
晴彦笑着出现在书院的三班门前,他等到意料之中的安静和探查目光。在晴彦略微垂下眼眉时,他的白色睫毛颤抖了,阳光在睫毛翘起的弧度中悄悄溜走,嘴角的生硬上扬还在,他有些冒出凉汗的手拧过门把,幸好手心没有打滑,有人笑着撞上他的肩膀,然后瞥过他轻笑着,那人还在和他的同伴悄声说着什么,晴彦突然觉得三班很嘈杂,他一看室内,才发现大家都在相互议论着,唯独没有和他说。
他尴尬地笑了会儿,然后想了想还是举起手说:
“大家……早上好!”
用的是他的招牌笑容,却又没人回应。
他眨了眨眼睛,失声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将书一本本抽出,明明在减轻重量,书包在他眼里却越来越大、越来越重。他好像在思考,好像在疑惑,他时而抽出些什么、时而又放回些什么,总是要故意弄些声响,但他其实只在虚张声势、假装毫不在意。耳朵很讨厌,还是将同窗的对话送入晴彦停滞的目光中跟不上的微笑里。
“一区试者、医者,联合带出的怪物……”
“……他怎么会在五十五区?”
“他还杀了王妙儿的灵兔!”
“可怕!他一定是故意的!”
“那天王妙儿炫耀时他看了一眼!”
“他不是还将导师……”
“真不晓得一区是有何用意!是又想销毁我们当中的谁吗?”
“一区就是一区……”
“……和我们不一样。”
晴彦在呆笑中捏紧了抽屉后被阴影遮挡的书包带子,如同昨晚捏着栖栊的头发一样,他不放手,力道却狠下许多,两处的指腹隔着厚实布料不断磨搓,他想起了家里的长尾灵鼠、想起了自己喜欢毛绒动物却不再疼爱兔子、想起了渡玉的话栖栊的笑,吸了吸鼻子、颤了颤喉咙想着自己的过错,然后他放开了带子,将桌子收拾得整整齐齐,抱着书包在人迹穿梭流动、虚晃成影的教室里笑着,快要笑不下去。
“哟!虐杀兔子的人!三班的扭曲怪物,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想杀了我们吗?”
右肩被人猛然一拍、突然沉重,晴彦将目光移过去,赖上河肆意嘲笑着,他快咧到耳根的歪嘴笑意味讽刺,捏住晴彦肩头的手下了狠力,但并没有如他妄想般的听见骨头断裂声,他注入“魄”也无用,就像一滴水投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会杀你们,我不会的。”
晴彦红着眼睛承诺着。
赖上河停住一秒后笑得更夸张,他猛拍着晴彦的肩,嗤笑着说这是一区人的虚伪谎话,晴彦永远属于一区,与他们五十五格格不入。而晴彦被拍打着,也只是在眸中反映过一刹违背年龄的复杂,不动用“水之魄”,想将赖上河的手拂到一旁,却没有。
他只叹道。
“多狠心的笑话啊……”
晴彦的眼睛不注视他,而是看向自己放在桌角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