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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元朔帝在板着脸听完了三个医官战战兢兢的回复后,转身就走向了谢玉斐的床前,低头看着床上一脸苍白的长子,喃喃念出谢玉斐的字,元朔帝心中只觉钝痛。
这是他和发妻的长子,是他最最在乎和最最得意的儿子啊!
老天怎的如此无眼,竟是让他在得到这最珍贵的皇位之后,还没有喜悦多久,他的长子,就要死了。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元朔帝又站在床边,看了长子好一会。
然后,他就听到了谢玉斐睡梦中呼唤两个儿子谢含英和谢容英。
“含英,容英。”
元朔帝一怔。
“我死了,我儿该如何自处?阿爹,阿爹,护着他们……”
元朔帝听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子喃喃低语的话,怔楞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他这些日子,心中一直担忧着长子,现下才终于想起来,一年之前,他为了将那些聒噪的声音压下去,也为了让他最骄傲的太子安心,所以,册封了太子九岁的长子谢含英为皇太孙,再一步巩固了太子的地位。
可惜……元朔帝深深叹气,一旦太子病逝,十岁的皇太孙谢含英,如何能让他那个军功最盛性子也最像他的次子定王,还有那个看似温和敦厚、实则野心勃勃到连自己的妻女都能毫不犹豫舍弃的三子敬王心服口服呢?
而元朔帝自己,今岁,也已经年有六十。
皇太孙谢含英一步都不能退。
而以元朔帝对次子和三子的了解,定王和敬王,却不可能允许谢含英待在这个位置。
不单是他们,还有他那个才十几岁的四子显王和他的母族,也未必就愿意这件事情的发生。
元朔帝又沉默的站了一会,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去。
待到脚步声终于远离,床上一直“昏睡”着的太子谢玉斐,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第4章 世子
谢玉斐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幔,并不说话。
直到良久后,门外又有了些微的响动。
他听到了贴身宫人和他的长子的说话声。
“……阿爹又咳出血了?还昏睡了过去?那现下呢?那些医官如何说?阿翁又如何说?”
“回太孙殿下,医官已经在圣人的叮嘱下又开了方子,药也已经熬好。奴正要将药给太子殿下送去。”
“唔,那给我罢。”
于是皇太孙谢含英便端着一盅药汤,进了门,看到了正躺在床上、侧头看着他的谢玉斐。
谢含英一愣,才喜道:“阿爹醒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药汤,便走到了谢玉斐身边,想要将谢玉斐扶起来,让他半靠在床上。
可是……
谢玉斐真的太胖了。
虽说如今的那些世家和新贵也比较欣赏那些身长八尺,腰带十围的颇有气势的郎君,但是……谢玉斐身长远不足八尺,腰带却绝对比十围远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每每快步走路,也需得周遭之人搀扶而行。
就是他当初能在前朝和奸细一齐设下的精密陷阱之下,为父亲元朔帝挡下同时射出的两箭,究其根本,其实也是因着谢玉斐的身形比一般人着实要肥壮宽敞了许多,这才能将同时从左右射出的两箭,一齐挡住。
然而就是这样肥壮体弱常常生病的谢玉斐,却是真正的聪慧过人,少年成名,在军事的排兵布阵和用计之上,更是远胜旁人。
这样的谢玉斐,纵是外貌形态上不如旁人,却仍旧让众多臣子无可指摘。甚至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元朔帝坚持要立谢玉斐的长子为皇太孙的事情。
只可惜,那也只是曾经的事情。
谢玉斐想到自己命不久矣,膝下的六个女儿倒是罢了,终究是小娘子,碍不着他的好弟弟们甚么事,可是,他的两个儿子呢?容英九岁,乃是他的庶子,勉强或者也能活,但含英今年却已经十岁了,并且被立为皇太孙有了一年的时间。
他的阿爹还活着的时候,或许他的那几个好弟弟还能忍着,然而,阿爹一旦老去,他的含英又如何几个好叔叔的觊觎下,继续坐稳那个皇位呢?
谢玉斐正微微愣神,就听得耳际自己的长子正在费尽力气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谢玉斐一叹,道:“含英莫要白费气力了,去唤宫人来,让他们来搀扶孤。”说着就又咳嗽了起来,脸色也越发苍白。
谢含英双目一酸,忙忙低头,接着便“哎”了一声,低头出去唤人。
待得宫人将谢玉斐搀扶了起来,谢含英便站在一旁,亲自为谢玉斐吃了药汤。
谢玉斐生性喜甜嗜吃又不喜练武,甚至连走动不怎么喜欢。
他从前只觉,他只要有这样一个聪明睿智的脑袋,便是比旁人肥弱些,亦能指挥千军万马,供他的阿爹驱使。
可是现在……
谢玉斐心中摇头,只恨自己不曾好生保养自己,若非如此,今次一病,他或许就能好好的撑下去。纵使是不再康健,或许也能多活上几年。不必多,至多五载光阴,他就能将他的长子教出来,纵使是初时只能和他的几个好弟弟勉强抗衡,可是,皇位在手,他相信他的含英在经过几年的磨炼,定然能将他的好弟弟压制的死死的,待再过上十几二十年……即便是削藩,也非不可能的事情!
只可惜,这世上永远都没有那些如果。
谢玉斐又咳嗽了几声,才挥手将周遭侍奉的宫人挥退,伸手抓住了谢含英的手。
谢含英眼圈一红。
他今年才十岁,是谢玉斐三十四岁上,才得来的儿子。前头那些年,谢玉斐一连生了九个女儿,三个夭折,活了六个,这才终于有了谢含英。
可想而知,谢玉斐三十四岁上才得来的儿子,他心中自是对其疼之爱之,纵是在功课和教导上颇为严苛,功课之位,父子二人却也是温情脉脉。
且谢玉斐总觉得他的阿爹还在皇位,他便没有必要过早的培养自己的儿子,于是就更加纵容了儿子一些,也让他的儿子稍稍有那么一丝的天真和心软。
谢玉斐对此,当真是悔之不及。
“莫要哭。”谢玉斐淡淡开口,双眼盯着谢含英,道,“孤大约,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谢含英最是听不得这些话,闻言立刻跪倒在地,声音梗塞:“阿爹!”
谢玉斐道:“孤说了,莫要哭。待孤死了,你的阿娘,你的阿姐们,你的阿弟和阿妹,还有东宫上上下下的所有宫人,以及朝中那些支持东宫的人,他们所有的依靠,都会落在你一人身上。谢含英,你明白么?”
谢含英双目更红,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谢玉斐太过肥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摸了一下谢含英的脑袋,才继续道:“若是一年前,你阿翁要册封你为皇太孙的时候,阿爹拦下了,或许,你身上的担子便能轻一些,你的三位皇叔纵然是争皇位,也不会对你这个小辈出手。可惜现下,你坐到了这个位置,却是一步都不能后退了。”
谢含英果真是被教导的有些天真,闻言心中一酸,却还是强撑着问道:“可是阿爹,二皇叔定王军功厚重,骁勇善战,脾性最类阿翁;四皇叔的母族乃是长安世家,他自己也是与长安城的诸多世家素来交好,背后有这些世家隐晦的支持;这两位皇叔惦记着那个位置,儿能明白,但是,三皇叔……”他顿了顿,接着道,“三皇叔性子最是温和敦厚,当年征战,虽功劳不显,却也有守护旧都之功,继室虽也是世家之女,但儿瞧着,即便阿翁将三皇叔安排继续守护旧都,抵御北地的突厥一族,三皇叔亦不曾心有不服。且阿翁与二皇叔的封号是定,赞其乃是定国安邦的将才;与不曾参与征战、不曾立下任何功劳的四皇叔的封号为显,赞其母族为世家贵族,出身显达;而对三皇叔的封号却仅仅是敬字。然,纵使阿翁偏心至此,三皇叔彼时亦不曾有任何的不满。这样的三皇叔,难道,他也有不臣之心?儿原本还想,若是二皇叔与四皇叔当真与儿为难,儿或可与三皇叔交好,毕竟,三皇叔仿佛要比另外两位皇叔要温厚多了。”
十岁的小郎君,歪着头,极其诧异的看向自己的阿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先不提起问题如何,单其此刻的模样,却煞是可爱。
谢玉斐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阿爹接下来说的话,你且给阿爹记牢了!阿爹怕是再没时日,将这些话说与你第二遍!”
谢含英神色一凛,背脊挺直,郑重的听着。
“你二叔定王,军功虽厚重,虽有无数的人吹捧他最类你阿翁。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