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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曾经手掌百万大军的将军和我说就喜欢小打小闹可太没有说服力了,乔家盛名如何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消你说,自有人愿意跟着你反抗这外戚威压,就连现在关内都到处有人为你鸣不平,”褚淮压下几分笑,浅啜了一口水,“你一人独走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罪名彻底无法翻盘,若你只是出走,顶多算是勾结外族,若你直接杀入皇城,就彻底身败名裂,自此被刻在耻辱柱上鞭笞万代。”
乔逐衡轻哼一声:“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
“不敢,我只是合理猜测,”褚淮微微一笑,“毕竟我在战场上不也料到了你的轻敌之心才能诱你落陷吗?”
乔逐衡微惊,他落入陷阱竟然不全是褚淮侥幸加走运,若是细细回忆,确实发现褚淮有些破绽露得太突兀,只是他在评估褚淮头两下试探的时候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和之前一样随便推上来应战的炮灰,也未深想其他,权当那是褚淮技法拙劣。
看乔逐衡不语,褚淮继续问:“你想再看见垣国回到当初那个盛世吗?”
乔逐衡回神,下意识道:“这自然是每一个垣国人的期望。”
“那就拿起你的枪,和我们一起战斗,把这个国家从那群乱臣贼子手中夺回来。”
乔逐衡捏着杯子的手猛然攥紧,眉峰促敛,压低声:“你这是在诱我谋反!”
“你都不知道是为谁而战,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
乔逐衡抿唇,牢牢盯着褚淮,后者镇定与之对视:“我的主人正是那曾被夺嫡的三皇子,瑜瑄。”
场面寂静了片刻,乔逐衡艰难喝了一口水:“我如何信你。”
“你当上武状元的第二年奉命讨伐南羌人,三皇子待你凯旋洗尘时曾赠你一把短匕,”褚淮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黑亮的石头,“这黑曜石想必是嵌在那外鞘当中的一个。”
褚淮将那黑曜石递过去,乔逐衡看了一眼未动,那外鞘上有一宝石孔本就没人知晓,即使不拿出石头褚淮这一番话也足够让乔逐衡动摇。
“但就算是三皇子,这也还是谋反,手足相残后世不齿。”
“那任由昏君当权,后世就会鼓掌称赞吗?”褚淮还是把黑曜石放在乔逐衡手边,“而且我也没说三皇子就要残杀自己的兄弟来上位,真正祸乱家国的是那两大外戚家族,三皇子所想要做的不过是真正的清君侧。”
褚淮:“外戚家族一日不倒,垣国一日不能重振,若是让三皇子佐位,他自是心甘情愿,但要是看着外人对这江山胡作非为,岂能忍气吞声做壁上观。”
乔逐衡看起来有些犹豫,褚淮倒也没有催促,他在宫廷也浸淫了十年,对着乔逐衡这个根本没什么弯弯心思的少时伙伴,拿捏心思自然容易。
“我……我可能还要考虑一下。”
褚淮点点头:“这自是需要好好考虑。”
静了片刻,褚淮又道:“三皇子对你父亲的事情很抱歉。”
乔逐衡愣了一下,嘴唇抿紧。
“在发令催你归之前老将军就已经被他们捉住,原本我们想先一步救……”
“不必再说了。”乔逐衡沉声。
褚淮知趣消声,等了片刻乔逐衡还是忍不住继续问:“家父……可曾说什么。”
“未及我们去狱里,老将军就已经被他们先一步下手了,就算你当初赶回去了,乔老将军在那之前也早已西去了。”
乔梁对褚淮小时也好,这事对他的打击不亚于乔逐衡。
“何必提起此事。”
“三皇子不希望你将此事归罪于自己,”褚淮自嘲一笑,“当然我不能说没有私心,若是你能帮我们,定然对洗清你父亲的冤情大有好处,三皇子不忍看乔家忠名仅仅因这些事毁于一旦。”
褚淮直接将乔老将军的叛国罪划归在了冤情里,并没有过多给乔逐衡透漏别的细节。
乔逐衡叹息摇头:“父亲早就已经料到可能有这种情况,伴君如伴虎,古往今来功高盖主之人哪有几个善终,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褚淮听了却皱起眉头,若说老将军提前预料实在奇怪,乔梁护了一辈子乔家忠名,不及新帝继位就早早把权利交还,乔逐衡手上这些荣耀不能说没有乔家历代威名的铺垫,但到底都是战场上实打实流血争出来的,这些种种计算下来乔家的地位可以说坚不可摧,况且乔老将军还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应当不会对自己的未来怀有什么悲戚预料,就算有也不会这样冒失说与乔逐衡,难不成老将军真知道什么重要隐情?
乔逐衡则压根没想这么多,短暂陷入了伤心。
看乔逐衡难受,褚淮也不想多给他添压力:“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你先好好考虑。”
说罢人就准备离开。
“等等,”乔逐衡拉住褚淮,默了片刻才低声,“之前的事,抱歉。”
褚淮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道:“没什么好抱歉的,既然话说开便没什么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褚淮的心猛跳了一下,稳了稳道:“褚淮。”
乔逐衡听了竟没有多问缓缓松了手,褚淮等了一会儿推门离开,带上门后褚淮有几分失望,这个傻子,倒是多问两句啊。
也罢也罢,这样倒好,既然你不问,那就别怪我继续这么玩下去了。
想了想之后这蠢蛋目瞪口呆的样子,褚淮竟有些迫不及待,那被重重宫门紧压的少年心性不知不觉又冒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耍乔逐衡耍顺手养成的坏毛病。
回去的时候徐谯正等在门口,看褚淮全须全尾出来稍松了一口气。
“进屋说。”
徐谯点点头,替褚淮开了门。
褚淮给徐谯简单交代了一些要事,嘱咐他万事小心,自此刻起两人就算是死在了庆南关,朝廷上也不会过多关心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死活,直到大事成后,方能再恢复身份,对于徐谯这种已经死过一回的人,这都不算什么。
商量完公事,徐谯满脸惭愧:“这段时间让褚兄费心了,也让你……看笑话了。”
“恢复了自然最好,其他都算不上什么。”
徐谯笑得有些无奈,要是不记得自己失忆期间的蠢事倒还省心,好在褚淮看起来不怎么放在心上。
“褚兄的事我也不敢过问,只希望你多加保重。”
褚淮点点头:“晚上就送你回去,要是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徐谯谢过便先回去清点自己的行李留褚淮一人好好休息。
待晚上,褚淮送徐谯离开,两人少说也朝夕相处了半年,情谊自然是有,只是徐谯记忆恢复后不像先前对人那般亲近,说话客气而疏离,眼里多了意味不明的情绪。
“褚兄,告辞。”
褚淮回礼,看徐谯策马入了雪夜,目送了些时间听旁屋瓦传来响动。
“你不和他一起走”
声音自头顶来,褚淮没有抬头,只是拢起袖子:“我走了乔将军怎么办?”
乔逐衡跳下墙头:“舍不得我?”
“自然是舍不得,”褚淮侧目,“这么晚了,乔将军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还以为你对我的回答会很期待。”
“自然是期待的,不过在听之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都这么晚了,褚兄约我难道是……”
褚淮没有接话,自顾自向前走,完全是料定乔逐衡会跟来,看着那个青色的影子渐远,乔逐衡耸耸肩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有些时间到了一户人家前,褚淮推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乔逐衡心中警惕,但看起来还是很自在,进了屋。
院子里静悄悄的,乔逐衡不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刚说完就听见马蹄声传来,稍有几分急促,在石板地上敲出好听的声音,转首只见黑暗中冲出一匹白色骏马,迫不及待扑向了乔逐衡,发出欢快的鸣声。
边漠雪热情地用头顶着乔逐衡的肩膀,一个劲往他怀里钻,鼻翼间的热气浸湿了乔逐衡的胸口。
乔逐衡又惊又喜,伸手摸着边漠雪的头,仔仔细细看着,确定自己的宝贝坐骑没有被虐待。
褚淮靠着门抿出一抹笑,等一人一马闹够了才上前。
“乔将军,怎么样?”
乔逐衡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才轻声:“谢谢。”
“乔将军哪里需要道谢,委屈了你这么久不责难我,褚某就谢天谢地了。”
这语气夸张得过分。
“我看起来难道像是这点委屈都受不了的吗?”
“乔将军那天在监狱里调侃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哈哈,可我这不也没占到便宜?”
褚淮莞尔算是认同。
乔逐衡又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