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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出一物,扔在被面上,道:“最好……用上它……”言罢,推门走了。
冯逸听得莫名其妙,便去摸他扔下的东西,形状似乎有些奇怪,好不容易够到了手里,冯逸便觉不妙,垂眼一看,脑中劈过几道响雷。
竟是一个木制角先生。
肖彧再进屋时,冯逸已不敢看他,好在他什么都没问,将饭菜端到床头,筷头夹了菜,送到冯逸嘴边。
冯逸结巴道:”我我我自己吃……”
“满头的汗。”肖彧说,”张嘴。”
在他师兄温和得近乎慈祥的目光下,冯逸颇感压力。偏偏肖彧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时而看碗时而看他,一筷子一筷子地往他嘴里送。冯逸也不敢看他,饭菜一到就张嘴接,还生怕动作不够小心而碰到筷身——那样基本可算调情了,必然万万不能。
他吃得小心谨慎,也没能觉出什么味道。
肖彧似笑非笑地:“你吃饭也似王八?”
冯逸脸上更红了几分,没等他憋出个什么话,肖彧已又将竹筷送至他嘴边,道:”多吃些。”
冯逸低低嗯了一声,张嘴欲吃,那筷子忽然退后几寸,他不由得伸长脖子追赶去,却又刹那间觉出不对,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师兄,微怔中双唇轻开。
肖彧眼中盛满笑意:“这就更像了。”
冯逸哭笑不得:”师兄!”
肖彧莞尔道:“这就对了。”
这么一闹,冯逸心里面那点尴尬也就跑光了,心头一松,神色便随之轻松,眉眼间逆来顺受的气象褪去,像笼子里关着的耷眉臊眼的鸟,被人指头点着一戳,知道扑棱翅膀了。
用完饭,月光已爬到了床脚,北地昼短夜长,叫时辰变得难以捉摸。冯逸本以为就要睡觉了,孰料他师兄不知从何处捧了一叠文书来,用茶水化开早已冷凝的墨汁,随手拨亮灯焰。
”还有这么多?”冯逸问他。
肖彧转问他:“你想睡么,灯光有些扰?”
冯逸忙摇头,隔了一会儿,哼哧哼哧道:”能不能帮我拿个东西,在箱子里……”
肖彧依言将他随身行李翻了一遍,翻出只脸大腿短的花布老虎,眼梢一挑,递了过去。冯逸以眼神示意他放到枕边,而后侧翻过来,静静地盯着那玩偶看。
这东西做工粗糙,被他在箱子底下压了许久,方方的虎头已有些瘪,且因用料粗糙,布上起了一层球,看上去就像那老虎的身上长了一片小蘑菇,实不是件风雅的礼物。冯逸看了良久,那双黢黑无光的虎目中,似乎有上元时节夜幕中如带的河汉,和璀璨了整座长安城的灯火。
大雪如被,花灯多如繁星,在缎带般的曲江上荡远。
不过是半年前,繁华美好得像梦一样,而今已在关山外,冷月照着山隘。
也不知道秦飞羽现在怎么样了,是在平原、在饶阳、在景城,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活着还是死了,睡着还是醒着?他哥还打不打他了?是不是还在干劫道的勾当……不,应该不会了……
月光爬到床头的时候,肖彧盖上砚台,端起烛台走近,见他目光发怔,显是在出神,便俯身细观,而后,在他脸上发现了一种别样的光彩。
冯逸陷于回忆许久,脸上残留着淡淡缱绻的柔色,轻声道:“以前不觉得怎样,分开久了,我却很想念他们……”
肖彧道:”都会平安的。”
冯逸看着他,烛光在一旁微微地晃,映得半室温柔,也在肖彧眸中点上两簇小小的跳动着的焰光,这眼神叫他一时愣住,恍惚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
肖彧同样轻声地问:“你在想哪一个?”
”都有。我爹娘,先生,秦二,悦之,杜姐姐,韦映儿,你,”冯逸的唇角漾出淡淡笑意,“除了你和韦映儿,他们都说我是个哭包。”
肖彧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落到他眉间,顺着峰峦之势缓缓抚过。
冯逸浅阖着眼,任他指尖的暖意滑过脸庞,喃喃道:”师兄,我有时候,是不是……”
“不,”肖彧低声道,”刚刚好。”
第87章新帝(一)
冯逸卧床的消息很快也被韦映儿知道了,小姑娘还当他是坠马受伤,巴巴地跑过来探望,然而一进屋,表情却不对,冯逸心里一个咯噔,未等及他说出个三五来,便见韦映儿的目光在床和榻上各滚过一圈,而后落在他脸上,龇牙咧嘴道:“彧哥跟你一个床?”
冯逸先点头,继而一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韦映儿便问:“你知道我想的哪样?”
冯逸一愣,反倒说不出口。
韦映儿在床边坐下,握住冯逸的手,两眼幽幽地盯着他脸上瞧,说:”听说……”
冯逸立刻道:“瞎掰的!”
韦映儿瞠目结舌:”这、这么说,你果真是床上受伤!不是骑马摔伤?”
冯逸定了定神,纠正她:“骑马,摔伤。”
韦映儿脸上现出狐疑神色,想了想,郑重其事道:”逸哥哥,你老实讲,彧哥是不是买了个……东西,嗯?”
冯逸大汗,想伸手去擦,却被韦映儿拽住手腕,扯到伤处,疼得倒嘶了口气。韦映儿低头一瞧,才见他腕间一道暗红的淤痕,脑中瞬间转过许多念头,最后神色一变,惊羞道:“你们……果然已是……!”
她那一嗓子嚷得大,冯逸脑门儿一麻,忙拱手告饶:”好妹妹,你轻声些!”
韦映儿掩了口,低头不语。
冯逸见她神色,知其已然想歪,便也郑重其事道:“全是没影的事,那等闲话,你也听?”
韦映儿闷闷道:”我虽会伤心,你却不必瞒着。郡主也看出他这两日从官衙走得早,原是将你藏在了家里,还买了那等物件,许是彧哥当真喜欢你……”
冯逸听出了个“金屋藏娇”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别说肖彧不是个断袖,就算人真好南风,也不见得会瞧上他。这几天药都不知上了多少次,夜里还睡一个床,也没见生出甚么旖旎来,退一万步讲,即便有些心思,单凭肖彧夜夜粘枕就睡的形容,也全不会有旁人想象的那些浑事。
韦映儿正垂头丧气地说到:”……大家都知道,原只我一个傻子,逸哥哥,你也忒不讲情面,等到旁人都晓得了,还不肯与我说……”
冯逸心道,原来是我污损了他官誉,可这国难当头的,谁还有心思管这闲事?
他虽从前是个纨绔,却一向以风雅自居,不是那等乱嚼舌根的末流混混,所以无怪他不明白。原州这地方,战火尚未烧过来,虽大人物们动了起来,戍军兵勇却颇得闲暇,当地又受化外影响颇重,养得民风彪悍,一群三教九流聚在一起,便什么荤话都说得出口,尤其是军队那种地方,不当值不训练时几口烧刀子下肚,嘴里你来我往的就全是小娘皮俏寡妇。冯逸与郁鸿雪的那档子事,本来禁军里就有人晓得,后到了原州,无数双眼睛都瞧见冯逸住在那年轻刺史家中,各种各样的俏皮话就俱出来了,更在那夜郁鸿雪立在屋外、翌日刺史大人又进了那间铺子之后,流言甚嚣尘上。
韦映儿眼巴巴地望着他:“……哎,这下一来,你可有三个了,想好选谁了没?你若不要彧哥,一定要早告诉我。”
冯逸失笑:”真没有,我骗你干什么。外面乱得一团糟,谁还想这些。”
韦映儿双目盈盈地:“真不骗我?”
冯逸道:”我说了你又不信……”
“信了信了!”韦映儿喜上眉梢,”那后日七夕,我照样能送东西给他了?”
冯逸默默一算,可不是七月初!六月十三弃的长安,今是七月初五,已足过了二十二日。太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原州地荒人少,并不是足够厉兵秣马的后方,偏安在此,到哪天才能收回长安?
他这么一走神,便将韦映儿的话漏了大半,待反应过来时,却见那小丫头仍陷在畅想中,便也不舍得打断,笑意盎然地听她说了半晌,才问出了一个他心中盘桓多日的疑惑:“肖师兄年轻有为,皮囊又生得上上,怎的没有成亲?算来也该……呃,该多大了?”
”廿四。”韦映儿说。
原来是二十四,早五六年就该成亲了,有动作快的孩子都上家塾了。当年游街夸官时,他怎生逃过贵女去的?
用不着他问,韦映儿已顺道答了:“听闻从前在家乡订过亲,本该登科后成婚的,那家小姐却未等到花轿便因病去了。”
冯逸:”哦……”真可怜。
韦映儿凑过来小声说:“郡主好像也喜欢他。”
冯逸是见过的,嗯了一声。
”又是一个。”韦映儿悻悻道,“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