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的辛酸。
今日之所以为张邦的片面之词生气,实在是因为对萧季凌的在意。他根本不爱戏曲,却喜欢看他在台上风光体面的模样。
“您看!这些都是挨苦挨出来的!博彬小时候得过痘症,家人就不要他了。他被家人拋弃,被家人卖入戏班,若不是他父母用石灰涂身为他遮掩,班主根本不可能收他,他早不知死在哪个破庙里了。至如是次子,家里穷养不住那么多的孩子,弟妹全夭折,父母用卖他的钱去养活他的大哥。”
难过的时候太多了,萧季凌已经麻木到分不清心里痛还是不痛。
吕嗣荣脸上显现出愧色,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家贫,小时候父母将我卖入戏班,从此之后我心里没有爹娘。哈,真是神奇的人,五贯钱就卖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我当我没有爹娘,是石头爆出来的。我们三个从小到大又挨饿,又挨打,如果可以不卖身谁想卖身?学戏的日子,每天都是挨饿毒打,如果那时候有五十两银子,谁能想到做下贱之人呢?”
说着说着,眼眶里尽是眼泪,他顺手抹了抹眼泪就索性夺门而出,一奔不回。
江至如和支博彬也教他说得心有戚戚。很长时间以来,他们都在粉饰太平,从不回忆过去,从不重温伤痛。今天一下子全翻弄出来了,着实难过得很。两人告了退,回去的路上也不复从前那般笑闹。但临走之前,支博彬还是跪了下去,说:“季凌脾性不好我们也是知道的,求遥王殿下大人有大量,饶恕他今次的罪!”
“我知道的了,你退下吧。”吕嗣荣平静地说道。
在路上,江至如心不在焉。这遥王府还能待多久呢?江至如这样想道。
平日里成熟睿智的支博彬也是满眼茫然。他觉得,他们就像三片无根的浮萍,被水波推着往前走,方向却不由自己掌握。
两个时辰后,众人皆平复了心情。此时,吕嗣荣往雷豆轩去了。
铜铃在塔楼上叮铃作响,平日听着清心的音调这会儿倒像是催命符。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苦衷。”吕嗣荣很认真地对他们道歉,“说了那些话,真的对不起。”
萧季凌的气在两个时辰间已经消了。他想到了是有人对吕嗣荣说了些什么。如果他真的看不起他们,也就不会那样地气急败坏了。遥王,果然是和其他所有的达官贵人不一样的人。
“我随便听人家嚼了几句舌根就误会了你们,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原来你们这么惨,我知道我说的话很伤人,对不起。”
“道歉道理上就不用了,我们伶人消受不起。但在情理上,若果道歉能让王爷您心里舒服一点,那我们就接受您的道歉吧。”
萧季凌皱着眉,嘴巴勉强地弯起,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对对对,没有关系的。”江至如说。
“王爷您别介怀,我们真的不介意。”支博彬说。
“那就太好了。”吕嗣荣朝三人露出一个微笑。
萧季凌看着吕嗣荣,满是诚意地说道:“从来大爷们对我们只有玩弄,根本不会有同情心。王爷,您是唯一一个怜悯我们的人,您真是谦谦君子。您是凌霄花,您应该有大作为,不应该沾染了伶乐这些大家眼中的不良风气,这会对您的名声有影响的。”
“……哦。”吕嗣荣木木地回看萧季凌,脑子空空的。
第11章 悠闲的下午
大凉三王中,太子的斗宸宫端庄气派,儇王的府邸奢华精巧,遥王的府邸最为低调。可在这大好的天气里,遥王府,一派闲逸的好风光,十分当得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八个字。
“江至如是雪花……支博彬是雨花?萧季凌是霜花。”想了一阵子,吕嗣荣终于磕磕绊绊地把三人的真名与艺名对上。
前两人都抿嘴笑笑算是默认,只有萧季凌翘了翘唇角说了句:“诶?是吗?”
“调皮。”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最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这个霜花了,差不多知道他的性子,是以不与他计较。
“你三人各自擅长什么?”他又问道,看来真的是想好好了解了解自己买回来的这个戏班子。
江至如站在左起的位子,便先回话。
“回遥王殿下的话,在下擅长唱歌。”
吕嗣荣点了点头,剩下两人便依次将自个儿吃饭的家伙报了一遍。“在下擅长奏乐。”“在下擅长跳舞。”
“自此,我遥王府才真真算是风花雪月之地了,我带三位去个地方。”
说得神秘,其实也就是遥王府的后花园。
遥王府后园的围墙直把外面的一座小山包给圈了进来。从前是作为跑马训练的场地,后来无人居住,杂草山花丛生。
待吕嗣荣接手,也并未改变大的格局,只是新植了些喜欢的植物品种进去,又花了巧心思在池边崖上造了观景亭。
逢上节气,有好友相聚,倒真能凑出流觞曲水、饮酒唱诗的风雅之宴。
他这后园,虽不是什么禁地,但也不会容人随意出入,将三人带来只是想表明已将他们看做了朋友,而不是养在府中仅供取乐的乐师、下人。
处得好的两个人不一定要志趣相投,就像是吕嗣荣一点儿也不喜欢歌舞表演,却能和三人关系打得十分熟络。
“这人世,真是变化莫测,一个月前,你我还躺在泰叶园的炕上朝不保夕,如今竟也过上这般安逸的生活。”
支博彬端着一块石头在凉亭里练习臂力,江至如就坐在一边感慨。
“是啊。一个月前,我们还在颠沛流离,现在却能坐在皇子府邸的后花园内,度过一个悠闲的下午,实在不可思议。”
萧季凌靠在另一面将一本游记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他识字不多,从小到大接触的文字也就是戏本了,而且班子里的师父爱好口口相传。
只因为这本书是吕嗣荣推荐的。吕嗣荣前几天总在后园看,而且不时发笑,他因血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待人看完后取来了这本书。
好在吕嗣荣也承诺了可以教他一些不会的东西。
“是啊,瞧咱们季凌都开始做学问了。”支博彬在文化方面是个大老粗,戏本台词背得滚瓜烂熟,认字还赶不上萧季凌。
“我也看来着,可惜看不进去。”江至如叹息一句。
“看什么了?”从外面回来的吕嗣荣一回府就赶去后花园,这三人果然在这儿,他隐隐地听到看书的字眼,便随便问了一句。
江至如和支博彬站起身鞠了一下躬,就算是行过礼了。其实吕嗣荣吩咐过没有旁人在场这些礼节就可免了,但如今看来,只有萧季凌将他的话听进去了,那两人始终不能接受一个皇家贵胄与自己的关系太过亲密。
所以,闲度光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萧季凌在跟吕嗣荣玩闹。
这不,吕嗣荣按捺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视线从书上挪开。
“看得这么认真,今天没遇到生僻字或不懂的词?”
“走走走,咱们去那边清净之地请教,这两个人太吵了!”萧季凌调皮的性子完全暴露出来。那两人早就习惯了,吕嗣荣倒觉得很有趣。
“你看看,这个字念什么?是什么意思?”
两人来到一个清净的竹厅里。吕嗣荣常在这里作画,近日这变成了萧季凌的辅导课堂。
萧季凌指着书上的一个“鹓”字,睁着好学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鹓行,鹓鸟飞行。鹓呢,指的就是鹓鶵,古书上凤凰的叫法。鹓鸟飞行,其群行列整齐,故用以比喻官员上朝的行列。还有鹓班,即朝班。鹓鸿即朝官的班列。”
“原来是这样。这鹓鶵我倒听过,戏词里说它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终于说到了自个儿的知识范围,萧季凌还有些高兴。
“这是庄子之言。”吕嗣荣笑了笑又和他说起《逍遥游》,两人并肩坐着都十分向往。
“王爷,真的很感谢您。”萧季凌突然说道。
“谢我什么?”吕嗣荣疑问。
“谢您将我们当作朋友看待,谢您给了我们这样的生活。”眺向前面观景亭,江至如和支博彬正打打闹闹,从那欢声笑语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放松,这是过往的十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事情。他们的笑不是为了自己,哭也不是。
“那我也该对你道一句谢。若不是你们,我这园子也是凉薄凄清,孤芳自赏。”吕嗣荣扯平嘴角,笑容温暖。“当初一本《礼记》让我们相遇,真以为就是过客了,谁知如今却坐在一起谈天。”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萧季凌感叹道。
山风拂面,十分清爽,萧季凌看书,吕嗣荣坐在对面打瞌睡,不出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窗子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