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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止也低调地奉命到昭王府,给姜珩当贴身侍卫。
说是“贴身侍卫”,姜珩倒更像贴身照顾人的那个。沈止这几日都在昭王府里,被姜珩养孩子似的,到哪儿都带着,坐下就抱着,就差吃饭时把饭喂到嘴里。
姜珩倒是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把阿九惊得目瞪口呆,找了个空把沈止捞了出来——也不能算找到空闲,只是年关将近,宫中筹办着大大小小的庆祝宴会,几个在京的王爷都时不时被唤进宫里去。
冬日太冷,而且往往是夜里传唤,沈止困得更起劲,坚持着跟去了两回,看着头重脚轻的,姜珩心疼得不行,便不许让他跟着,回回带的都是流羽。
阿九这是瞅着姜珩离开后沈止还醒着,悄悄把人叫出来的。
沈止打着呵欠眯着眼:“怎么了?”
看他悠闲自在的,阿九都替他急:“沈公子你不知道吗?前不久安王送来了一批西域舞女。”
沈止哦了一声。
阿九的脸色有点复杂:“殿下对您的好我们有目共睹,只是沈公子您可不能粗心大意,谁知道那些舞女会不会什么妖术,把殿下的心给勾过去。”
“……”沈止想了想姜珩那张生人勿近的冷脸,道,“阿九,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家殿下?”
阿九脸色凛然:“自然相信。”
沈止面色温和:“说吧,特意跑来给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嘿嘿嘿。”阿九摸着脑袋灿烂地笑起来,“沈公子真聪明,我……我就是想问问,沈公子府里,有什么年轻姑娘吗?”
沈止大奇:“虽说冬日过去不久就是春日了,不过阿九你这思春会不会有些过早?而且怎么还一心盯着沈府的?”
阿九的脸红了红,小声道:“……我实话说,您别生气。”
沈止颔首。
“那日去沈府传话,我……我遇到了个年轻姑娘,应该是贵府小姐。”
沈止扬扬眉。
临近年关,书院给了假,姜珩把他拐过来那日沈尧和沈秀秀正好回来,他昨日才抽空去见过。
阿九看他没什么表示,讪讪道:“我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沈小姐芳名?”
沈止目光诡异地盯了会儿阿九,忍不住吃吃低笑几声,抬手搭上阿九的肩膀,含笑道:“我妹妹身子弱,看着乖巧,却有些古灵精怪,喜欢些稀奇的小玩意儿和话本子,小姑娘还有点爱哭——叫沈谣,因着同二弟沈尧听着一样,平时家里都叫她的字,沈秀秀。”
阿九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沈止眉头也不皱一下就抖出这么多事来。
沈止意味深长地道:“原来是你——昨日我回去,秀秀还同我抱怨有个傻里傻气的傻子冲撞了她。”
只不过小姑娘家家的,到底是真的讨厌一个人,还是心中有点朦胧的好感,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止不介意搭条线,能不能成,就不该他管了。
阿九挠挠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沈公子,您不嫌弃我的出身?”
沈止笑道:“只要你的为人不惹人嫌弃便可。”
阿九感动,眼眶都有些红了:“多谢沈公子……沈公子您等着,明日我就回报您。”
“……”沈止总觉得阿九的回报要不得,矜持地拒绝道,“不必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阿九坚持道:“殿下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隔日,沈止果然见到了阿九的“涌泉相报”。
预想成真,阿九的回报还真要不得。
第34章
阿九的“涌泉相报”,是书房里的一把大大的躺椅。
大得有点过了。
仿佛可以并着躺下两个人。
沈止一开始倒是不太在意,直至悠闲自在地躺下时被什么东西硌到,摸出来一看……是避火图。
两个男人的,人影交叠,姿势销魂,香辣火热,配着淫词浪语,教人不敢直视。
随意翻了两下,沈止一脸沉默:“……”
好像从一开始,阿九就微妙地误会了点什么。
姜珩凑到他身边,抽过册子认真地翻看了会儿,沉吟片刻,点头道:“阿九做得不错。”
能立刻判断出是阿九,阿九果然非同一般。
这种东西自个儿一个人看就罢了,两个人看实在暧昧莫名,何况姜珩还一脸探究地仔细钻研。沈止的脸有些红,一把把东西夺过来,若无其事地扔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阿九越来越欠收拾了。”
要命的。
那个图上的“激战战场”都是躺椅。
身下的躺椅仿佛变成了一团火,坐着就嫌太烫人。
姜珩不以为然,按住正想偷偷退开的沈止,眸色深深,语气却很平静:“不是你拿着春宫图在我面前说得头头是道的时候了?”
沈止一愣,思绪飘到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刚当上姜珩的伴读,基本都住在宫里,藏书阁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宫中规矩又多,做什么、去哪儿都不方便,待得无聊了,便向友人求助。
没过几日那位友人就偷偷摸摸带着几本册子进了宫。
都是那位珍藏的春宫。
沈止啼笑皆非,他也不是没看过,只是对男女之事提不起什么兴趣,随手放在桌上忘了收拾,谁知道姜珩就看到了。
他面不改色地说了一通歪理,逗弄得姜珩脸红脖子粗,那时还觉得好玩儿。
沈止想着,脸上更红,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那不是我的……”
姜珩按着他的手劲道更大,眸中似笑非笑:“不是你的?”
“……”沈止觉得自己似乎落进了圈套,思索了一下,继续用老理由,“又想起了点往事,不过还没想全。”
姜珩显然不太相信,将他压到铺着厚厚兽皮的躺椅上,满意地发觉大小正适宜。他挑起沈止的下颔,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声音淡淡的:“当真没想起来?”
沈止硬着头皮微笑:“没有。”
“骗我的话……”姜珩顿了顿,没说完,眸子微微眯起,脸色危险。
沈止笑眯眯地捏捏他的脸:“骗你的话,会怎么?”
姜珩没回话,低头在他颈边吮咬出个红痕,取过大氅铺在他身上,道:“你哭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看他脸色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沈止头皮微麻,忽然有些后悔没坦白。
姜珩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侧躺着低头看着沈止,有一下没一下拨弄他的头发,低声道:“皇上把我放到了户部。”
沈止愣了一下:“陛下对你的态度,到底……”
户部可不是一般地方,管着户籍财经,胆子大点的进去一年出来就有十万雪花银。
姜珩才回京不久,赏赐不断,风光无限,如今又被青睐有加,是皇上觉得愧疚所为,还是真觉得这个才回来的儿子是个可塑之才?
姜珩唇角微微一勾,笑意却没到底眼底,道:“静鹤,若是我说,他什么都知道,你信吗?”
沈止的背后窜上一股寒意,坐起来攥紧了姜珩的衣袖。
杜皇后被陷害是皇上默许的,抄杜家是早就算计好的,那若是知道四年前回来的“含宁公主”是假的……似乎也不奇怪。
如果皇上真的什么都知道,那这几年来默许姜珩不参与各种宴席的举动也变得很正常了。
姜珩勾着他的腰,看了会儿窗外,才道:“逼我和亲,似乎也是有意为之。”
沈止眯了眯眼,除了让姜珩尽快恢复身份回来,还能有什么“意”呢。
在“皇上什么都知道”这个基础上设想下来,沈止着实惊出一身冷汗,从来皇上一些有意无意的举动,现在看来也变得意味深长。
允许姜珩用姜璎的身份活下来,到底算是对姜珩这个儿子的庇护,还是什么?
沈止的头脑一时有些乱,姜珩抚了抚他的后颈,靠过去安心地深吸一口气,道:“别想太多,他似乎并不想追究什么。静鹤,我只是在想,四年前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刺客埋伏在客栈里。”
若是知道,那这个“父亲”也未免太可怕了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被刺客伏击袭杀……
沈止打了个寒战,只觉冬日的寒意钻进了心里,有些不安地抱住了姜珩,默然想,四年前他被他爹带到祠堂里跪着祖宗磕头求庇佑姜珩,好在姜珩确实活了下来。
皇上在这场袭杀中又扮演了什么角儿?旁观看戏的?就算放任姜珩和姜璎自生自灭,这样做也实在太冷血了。
姜珩不再说话,他抱紧了沈止,像溺水的人抱着最后的浮木,这是唯一能让他安心的。良久,他低声道:“我会让他们偿命。”
沈止任由他抱着,眸光温柔,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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