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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致虚扭头望过来。
二人对上眼。
对方是前辈,沈丹霄正待反应,对方转过头,似没见着他,只剩赵旸神情尴尬。
此时大多人都已注意到他,与殷致虚临近的是个缁衣和尚,眉如新月,神清如水,转身面向沈丹霄,微微含笑。
沈丹霄走到他面前:“见过如琇大师。”
对方正是酒圣诗禅,双手合十,礼道:“沈檀越客气。”
他近处还有两个年轻儒生,一般打扮,但并不曾互相交谈。其中一个原本半阖着眼养神,此时忽地睁眼,不紧不慢地揖道:“在下温恰恰,见过沈盟主。”
沈丹霄回了一礼,道:“未料琢玉郎也在。”
另一个儒生靠在廊柱上,欠了欠身。
沈丹霄稍稍点头,以作回礼。
温恰恰指着那儒生道:“这是我的一位学弟,名叫孟鹿鸣,他的父亲是孟博士。”
身担博士之职,又与学宫相关,尤其还姓孟,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孟同春。
孟鹿鸣横了温恰恰一眼,但并没有多做反应。
两人也没理他,又说了几句话,身后有人道:“可是沈盟主?”
沈丹霄回过头,一眼认出这是青城派掌门薄雪漪。
这位掌门天资寻常,剑上功夫乏善可陈,唯独容貌不凡,年轻时候是江湖中有名的美男子,如今年近四旬,青衫质朴,容颜却如美玉,几无瑕疵。因这出色容貌,他惹上过不少风流账,幸而与恩师独女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如今二人成婚十余载,育有一儿一女,可说是羡煞旁人。
沈丹霄道:“正是在下。今日一见,掌门风采确如传闻。”
薄雪漪笑道:“自少年时起,凡见了我的人,第一句必定是夸赞容貌的,如今身为一门执掌,未想仍逃脱不得。唉,我见沈盟主神采出众,还以为你不是个俗人呢。”
他笑容未有分毫勉强,显然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容貌的过分注意。实则他自入江湖,从来一帆风顺,没有吃过一点苦头,是出名的平易近人好相处,沈丹霄也知晓这点。
薄雪漪侧过身,露出身后一个年轻人:“这是我大弟子游玉关。我资质平庸,幸而徒弟不像我,颇有可观之处。他对令师兄神往已久,只是无缘一见,若是方便,可否让他向你讨教两句?”
这话说得唐突,若出自别人口,必会引人不快。可他相貌太好,这般坦然相告,竟是叫人起不了丝毫抗拒之心。
沈丹霄不由看了眼游玉关,见他不过二十左右模样,骨正神明,目光含而不露,确是难得一见的良材美玉。
“薄掌门恐怕忘了,我与师兄一身功夫走的不是正道。讨教不敢当,我向少与人动手,此次也想见见青城派的剑法。”
薄雪漪只记得越饮光剑法出众,此时才想起,越饮光剑法早被批为太过凶厉,若逢相差不远的对手,多半是以伤换命的结果。只是他出道至今,从没败过,这说法似有待商榷。
第4章
他道:“无论如何,我先谢过沈盟主。”
游玉关也郑重行过一礼。
沈丹霄托住他手臂:“我与你年纪相差不多,同辈处便好。”
对方面上微红:“……不好。”
他说得含糊,沈丹霄却猜着了他意思。
越饮光三年未见江湖,但在江湖中声名不衰,游玉关想到越饮光,不敢与他称同辈。
沈丹霄未坚持,道:“薄掌门是个好师父,有他教导已是足够了。”
薄雪漪没有蓄须,摸了摸光滑下巴,听得旁边有人一声冷哼。
这声音过于熟悉,三人望去,又是殷致虚。
沈丹霄对薄雪漪与殷致虚间的纠葛有几分了解,前头赵旸说他们半途遇到叙旧去了,他一听便知是托词。
这二人一美一丑,都是江湖中出了名的,打从年轻时起,提到一个,必定要说到另一个,关系好才是怪事。如今他两个都是掌门之尊,自不能同寻常人一般大打出手——若动手,薄雪漪也绝不是殷致虚的对手。
世上之事难料,殷致虚剑法高明,调教弟子的手段却差,昆仑弟子几乎无有成才的。而薄雪漪本身资质平庸,待弟子却好,又有耐心,弟子也感念他的好,多有所成就。
前头薄雪漪说得谦虚,实则游玉关必定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与游玉关相比,赵旸便如鱼目,实在乏善可陈,也难怪被师父赶离,免得在宿敌面前丢人现眼。
殷致虚哼过一声,又将头转了回去,剩下赵旸眼巴巴望着沈丹霄。
沈丹霄与他略略颔首,安抚下他,心知殷致虚那反应针对的是薄雪漪,自己不过受了无妄之灾。
果见薄雪漪摇头苦笑,拉他与徒弟走远了些,低声道:“我倒羡慕殷掌门。”
沈丹霄奇道:“为何?”
薄雪漪道:“我剑法平平,于自己没什么妨碍,门人弟子出去不免被人轻视。若有朝一日,他们遇见麻烦,我恐也无力可出。”
游玉关道:“徒儿必会勤练剑法,不叫师父担心。”
薄雪漪笑骂道:“小混蛋,我剑法虽不是顶好,也练了几十年,不至于现在就让你出去扛事。”
“师父方才不是这样说——”对方眼一瞪,游玉关只好住了口。
沈丹霄只当没听见,忽觉有人靠近,转身架住对方搭过来的手,反手扣住。
来者年纪看起来与赵旸差不多,眉毛又浓又直又粗,幸得眼睛是极长的丹凤眼,不至于太过粗犷。虽被抓了手,他却浑然不觉,眼睛只盯着沈丹霄腰上佩剑。
“这是谁铸的剑?”
没听见回答,又问了一遍:“这是谁铸的剑?”
沈丹霄不识得他,也认不出他是谁,但看模样,应当有些来历。薄雪漪在旁悄声道:“这是方寸山掌门的小师弟。”
那人根本未看薄雪漪,只盯着那剑,大有不罢休的架势。他身后一人匆匆赶来,道:“失礼失礼。在下相里奚,这是我家小师叔,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多多包涵。”话语熟极而流,可知不是一回两回了。
“天工妙手荀天工,这名号我早听过,”沈丹霄松开手,道,“铸这剑的并不是于此道出名的人物。”
荀天工终于抬眼看他:“谁管他出名不出名,我只问是谁!”
沈丹霄道:“即便知道了,多半也是见不到的。”
他说得含糊,荀天工怒道:“什么叫见不到!你与他熟吗!”
沈丹霄道:“……尚且算熟。”
荀天工这才高兴:“若见了人,一定要告诉我,”转眼又是一脸怒容,“我要问问是谁教的他,怎么教出这么个丢人玩意,锻打蘸火磨砺不堪入目,只选材上挑不出错——可这么差劲手艺,怎敢用这般好材料!若不能打他一顿,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的!”
他穿的是短褐,袖口裤口都拿绳子扎紧了,头发似是用根树枝簪着,因还是个少年,这打扮倒不出格。
一下说了这么多话,他停下来重重喘了两口气,从袖中摸出一本簿册,从里头抽了一张纸,又拔下头上的簪,半长不短的头发瞬时落在肩上。
沈丹霄一愣,发现这原来是根炭笔。
荀天工四处看了看,就近择了一块较平整的石头,伏身抓起笔,在纸上画起来。
那石上原有一人独坐,此时与他距离不足一尺,正瞪圆了眼,握住剑柄,便要动手。相里奚到得及时,拦在剑前:“陆掌门且慢动手!”嘴里不停,好话说尽。
此人乃是倄山掌门陆振衣,独身来的,他面色略有些病态的苍白,神色恹恹,与其余人不熟悉,原本佯装打坐,悄悄听着沈丹霄等人交谈,怎想有人如此不知礼数,趴在自己膝边。
他看了一眼荀天工,着实生不起气,又得了相里奚拦阻,顺势重重放下剑,没有吭声。
荀天工被耳边巨响吓着,抬头看了看,见没人反应,又埋头继续。他画完后将那张纸塞进沈丹霄怀里,道:“你把这个带给那人!”
沈丹霄这佩剑铸造得有些拙劣,自己却称得上精擅此道,一瞥之下,便知纸中内容。虽只薄薄一张纸,落在有心人里,价值不可估量。
他将纸折好,递还给他:“那人不过心血来潮,当不起这份重礼。”
荀天工道:“你怎恁地多话?又不是给你的。”
他说话全不客气,沈丹霄讲不出道理,只得将纸放进袖中收藏妥帖。
此时时辰已到,早有弟子领着诸人入了一处厅堂,两边列席,几上备好各色佳肴。居丧期间,不能宴请,因而席间无酒,菜色也以素净为主。
沈丹霄之前见过的女眷,乃是卫天留的遗孀,此时居于上首,那少年随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