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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虔之觉得奇怪,前去拍门,半晌无人应门。
“周先,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周先将刀插进门缝,挑开门闩,到内院又一阵拍门,无人应答,周先抬脚就踹。
屋里浓重的血腥味扑面。
周先身形顿了顿。
宋虔之急促喘气,被屋内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接着他转头把何太医拦在外面。
“等等何伯,请您在此稍候。”宋虔之那话说得极重,震得何太医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在院子里等。
“简直无法无天!”周先猛一拍桌。
“先把陆大夫放下来。”宋虔之拖过来一条凳子,爬上去,试图将被吊在梁上的老大夫抱下来,却抱不动,险些摔下去。
“我来。”
周先将陆浑抱下来,放在地上。
只见昨日还为陆观瞧病扎针的老大夫脖子被吊得老长,口鼻耳眼流出黑血,死状甚惨。
“逆天而行,必有此报。”
陆浑身上挂了块木牌,宋虔之低声念了出来,他的声音不住发颤,浑身发冷。倏然,宋虔之站起身,朝周先道:“他儿子呢?进去找。”
最后陆浑的儿子被周先在房中找到,他昏倒在地,周先把人抱起来,翻了个身,即使做了多年麒麟卫,也忍不住一声惊呼。
青年被人挖去眼珠,眼睑之下,凹出两个洞,满脸是血,身上也如同罪人一般挂了块木牌,上书:“有眼无珠,留之何用。”
宋虔之再也忍不住,冲出门外,扶着树一阵狂呕。
前堂传来一声哀痛嚎啕:“老陆啊……”
何太医在外面的等了半晌不见人,终于自己跑进来,见到陆浑惨状,心痛如锥,抱着陆浑的尸老泪纵横地哭了一会,又见到被挖了眼珠的青年,强忍着哀痛,就地让宋虔之和周先烧热水,爬上爬下从药柜里翻找伤药,几度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周先与宋虔之谁也不敢先走,只怕在回府衙时,让何太医也遭到毒手。只得等足一个时辰,周先背着陆浑,宋虔之背着陆浑的儿,何太医随在后面,回到府衙报案。
沈玉书才刚解衣睡下,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着地下跪着的仆役。
“你说什么?!陆大夫被人杀了?”
“是啊老爷,陆大夫的公子被人挖了眼,钦差老爷把他二人都带回来了。”
沈玉书眼前一阵晕眩,急急忙忙穿衣下楼去。
厅上停着一具尸,一个昏迷的病人坐在椅中。正是早晨才离开州府后衙回去杏林春的父子二人。
沈玉书双腿一阵脱力,失魂落魄跌坐椅中。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丧尽天良,丧尽天良!”
宋虔之已经平静下来。
“沈大人,此前我家的一个佃农来京城与我提起,不少流民混进容州,四处散播容州附近几个受灾州郡的情况,此事沈大人可听说了?”
沈玉书神色剧变,脸色发白,情知如果真有此事,那就不只是灾情这么简单了。
“我……我没有听说。”
“今日已晚,沈大人立刻派衙差将杏林春|药堂围守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明日一早,我与沈大人同去杏林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沈玉书头痛扶额,摆了摆手,一头的冷汗。
“我怎么能睡得着,天灾人祸,容州百姓苦,身为一方父母,却束手无策。陆大夫行医施惠,救了多少病人,却遭人毒手。贼人究竟要做什么?!”
“沈大人先不要乱。贼人就是要你乱。”
“对,我不能乱。”沈玉书强自站起身,朝宋虔之拱手,吩咐人将陆浑的儿子待下去安顿好,就住在府衙里就近保护,又让人调来人手,加强对府衙的守卫。
何太医神色疲倦,让所有人都出去,他单独和陆浑呆一会。
走出门外,周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
“没有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是有人想利用这几个州郡的天灾,酿成人祸。”
“你说皇上知道不知道?”宋虔之问。
周先皱起了眉头:“卑职不可胡乱猜测。”
宋虔之眼眶微微泛红,不再说话,往楼上陆观的房间走去。周先并未与他一起,而是去找另外两名麒麟卫。
☆、容州之困(陆)
陆观已经吃药睡下,宋虔之想了想,没有回自己房间,当夜就在陆观房里睡下。
寒冬腊月,从被子里露出的耳朵眼睛都感到冷,睡着以后两人出于本能地靠在了一起。
黑夜里陆观睁开眼,将宋虔之一只手握着搭在肚子上,宋虔之于睡梦中皱眉咂嘴,稍微动了动,两人大腿摩挲着很是舒服。陆观身体里仿佛揣了一团火,眼神明亮地看了宋虔之好一会,才又睡去。
天不亮,宋虔之小心翼翼把手脚从陆观身上挪下来,满脸抽搐。睡之前他还手脚端正地放着挺尸,一旦睡着总要这样。宋虔之把被子拉开一个角,陆观一身肌肉匀净漂亮,看得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呼吸发烫。
伤处绷带没有渗血的迹象。
宋虔之下地穿衣,站在晨光中整理衣领与袖口,没有察觉身后那道目光。
收拾妥当,他还是揽镜自照了一下,只觉镜中的面容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比之入麟台前,添了不少沉稳自重。
“走吧,你娘把你生得好,不用照了。”
宋虔之被这声音惊得差点跳起来,回头见陆观已在系武袍,只是左手不便,用牙咬着在缠绑腰。
宋虔之觉得好笑,看了会,过去自然而然接手。
陆观便抬起头。
那模样反有些理所当然的样子。宋虔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许是陆观这罪人救他一命,那天夜里,若不是陆观在,他一个人还真收拾不住那些黑衣人。何况他们用毒,防不胜防,现想起还有些头顶冒汗后背发凉。
“宋虔之。”
“啊?”宋虔之一抬头。
二人鼻梁与嘴唇近在咫尺之间。
赫然见到陆观英朗无比的面容,宋虔之眉心不禁微微一动。
阳光爬过窗台,照着尘埃宛如星云流转在陆观眉目之间。
宋虔之这才看出陆观眸色之中带着一丝极浅的墨蓝,他皮肤色深且有些粗糙,面上疤痕颜色转深,已不如初见时血红,而是带着结痂时的浅棕色。
宋虔之喉咙动了动,短短的时日,竟感觉与陆观相识已久,尤其是前天晚上陆观以一人之力抵挡那些杀手,更是让他十分震惊。
陆观静静注视着他。
宋虔之心中有股情绪呼之欲出。
“钦差老爷!”外面有人边叫边猛烈拍门。
宋虔之一把扎紧陆观的腰带,险些把陆观肾也勒爆。
“什么事?”宋虔之开门探了个头出去。
是跟在沈玉书身旁的一个小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天冷冻得两颧通红,一面大喘气一面说:“不得了了钦差老爷,一帮刁民把杏林春围了起来,要造反了!”
造反这顶帽子可不是随便扣的。宋虔之心中一凛,连忙让陆观不要去了,就要下楼,陆观却跟在他后面,宋虔之只得不说什么,放慢了些脚步,谁想陆观竟还跑到他前头去了。
数十州府衙门的大小官吏在杏林春外面围成人墙。百姓纷纷举着锄头镰刀,讨要说法。
为首的壮汉前天夜里宋虔之与陆观才见过,是来给家里媳妇抓药的。宋虔之与陆观视线一碰,陆观一手揽住宋虔之的肩,手臂挥开拥在一起的百姓,硬是护着宋虔之钻进了人群,挤到前面。
一人上来拦,里面沈玉书的师爷忙挥开他:“让他们进来。”
眼尖的壮汉一把拽住宋虔之。
“抓住他们!他们是官差!”
“放肆!”陆观声如雷霆,抓住宋虔之臂上那只手,壮汉疼得脸色发白,牙齿打颤。
围着他们的人群也散开。
宋虔之给了陆观一个眼神,陆观松手。
“诸位,诸位,听我说。”宋虔之并未退到官吏之中,反而向着人群走出一步,将袍襟一掸,拱手为礼,双目蕴含正气,言辞恳切:“昨夜陆大夫被人杀害,府衙正在调查此案,一定尽早将真凶捉拿归案。”
壮汉愤愤不平地嚷道:“陆大夫是我们容州全城的恩公,恩公放着州府衙门的大鱼大肉不去吃,好瓦好屋不去住,全是为了我们百姓看病方便,瞧病也不曾收我们分文。我媳妇才刚见好,还在床上躺着等药吃,陆大夫死了,这是要我们都去死!”
“除非开城放我们出去,容州容不下我们,大不了我们去别处。”
“沈大人究竟要干什么?朝廷知不知道容州的情况,皇帝是不是不管我们了?”一个女人崩溃地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