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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下学期,她还拿了一个全国初中化学联赛初赛的一等奖,就是半个月后身体和心态一起崩了。
小三阳转成大三阳、吃中药吃到动不动就吐、朋友因为发现她没主动说破的病情疏远了她、在家还老因为对杨咏彬不客气挨训,导致复赛考得一塌糊涂。
杨咏彬倒是拿到了三等,获得了在平分里优先被录取进潮阳的资格。
刘白不清楚她是不是被打击到了,反正没多久她从杨咏彬家出来了。
那会儿刘谙的心理状况大概已经出了问题,有点交流障碍和攻击倾向。
但小城市的中心医院没有心理咨询科,刘白只是个大她两岁的学生,根本摸不着求医的方向,查来查去除了肝携没别的问题,只能以为她是考砸了心情不好,没有带她出去治疗。
然后她的心情越演越烈,不合群就算了,她居然还在寝室里动手,用书把一个闲聊自家亲戚得肝癌过世、死前如何可怜的室友的额头砸了一个大包。
那女生带头找班主任,请老师让她换寝室,她也不愿意跟别人一起住,刘白只好把她接到了自己租房里。
那房子在市建院,离清音不远,两室一厅月租500,当时孙雨辰摊去了一半的费用,不过刘谙进来之后,孙雨辰就回去住校了。
他们确实不合适,但刘白其实很感激孙雨辰,他不喜欢说一些子虚乌有或者现在办不到的话,反正欠孙雨辰的人情他都记在心里,能不能还以后事来了再说。
他们在租房住了大半年,刘谙的状况不见好转,她老是不睡觉、对什么都没兴趣、体重一直掉,刘白急得焦头烂额。
直到前年大伯退休,回市里来养老,才看出真正的问题可能在她心里,带她去省会挂精神科,查出来是有抑郁障碍,吃上药了才好起来,不然她可能根本考不进城南。
高中开学之前,他们那个亲妈又拿学费说事,要求他们回杨咏彬的家,因为她老公出了钱,他们却连一句上门的感谢都没有,那出钱的人心里大概很不痛快。
刘白没理她,也没要她出钱,有大伯帮衬,他们的日子比以前寄人篱下滋润多了。
暑假他带刘谙出去爬了几个山,大姐大的心情好不容易多云转晴,主动在山头上买了个同心锁。
回家之后她说她好了,以后事情都要自己搞定,自己去报道、自己去艺校的食堂吃小炒……
刘白却不太放心,头几天反应过度地跟在她后面观察,看她适应的挺好,也吓退了几个想上去搭讪的学生油子,这才去忙自己的事。
这一年多以来,刘谙看起来确实像是好了,身体、情绪和成绩都比较稳定,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朋友。
不过她下半年好像有了网友,每个星期六雷打不动地去泡网吧,在格子间里打魔兽,用的是兽人、拿的是斧头,不管几点,进的那个副本打完了就回家。
高一化竞报名的时候她没吭声,下学期结束前自己选了文科,没有跟任何人商量。
刘白越来越忙,也不像以前那么频繁地问候她的日常,所以这个奖来的出乎意料,突然到他压根琢磨不透,刘谙干这件事的理由是什么。
他正茫然,电话那边接通了,头几秒没人说话,背景里有喇叭声,像是在路上,接着大概是等完看这边没主动交代,这才传来一声轻描淡写的“喂”。
刘白用手指夹走烟,吐掉烟氛,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地说:“我刚听说……你得了个化学竞赛的二等奖,是不是?”
“嗯,”刘谙语气平淡,“我叼不叼?”
刘白瞥见烟灰快掉了,蹲到月饼盒子那坎台阶上弹了下烟,看着那撮烟灰掉进盒子里,摔碎了。
“叼屁,”他心口不一地说,“去考试怎么不跟我说?我不是你的家长吗?”
刘谙十分耿直:“没说你不是,也没怎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过,懒得说。”
刘白有点无奈:“不知道的时候懒得说,过了也懒得说吗?”
刘谙:“这个没有,本来准备回家跟你说的,结果你先知道了,谁跟你说的?”
“这个不重要,”刘白一语带过了关捷,“重要的是你得了奖,让你哥出去有牛比可吹,这个就很爽了。”
他不是那种胡吹海吹的性格,刘谙知道他是想表达一种赞美,笑了一声,气音很轻,但以她平时的表现来看,这已经是心情很好的象征了。
她好刘白当然也好,晾着烟干烧也不抽了,饶有趣味地说:“你在哪儿?过不过来?带你下馆子去。”
顺便面对面聊个久违的天。
刘谙回绝得很快:“晚上再下吧,我吃过了,在出租车上,去补课。”
她一直都在补习机构补数学,刘白听她干正事去了,立刻迁就了,只说:“你怎么突然想起去报化学竞赛了?你们文科生不是应该报什么新概念作文大赛吗?”
是,可是新概赛里没有杨咏彬……
行驶的出租车后座上,举着手机的刘谙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其实不是我想起来的,是咱妈打电话提醒的我,让我记得报名。”
刘白瞬间怒从心起。
他们那个妈,要是能有知道闺女几时考试的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搞成这样,那个后爸更是个甩手掌柜,所以考试的消息肯定是杨咏彬转给她的。
这人五行怕不是属厉鬼的,简直是阴魂不散。
刘白拧着眉心,窝火地说:“她提醒你就报啊,她给你买2B铅笔了吗?你长没长脑子,你理他们干嘛?”
“以前我们都不理,可杨咏彬还是要找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刘谙的语气有点冷,“因为不理他是错的。”
“我以前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闲?明明知道我有乙肝、我竞赛考砸了、我跟朋友绝交了,他还要不停不停不停地提这些事,每一句都是好话,但每一句我都不想听。”
“不过是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她那个叫“粉红色未来”的队友说,有种人是性格上的虐待狂,喜欢看别人扫兴和失望,热衷于挫败打击他人,然后披上诚恳助人的态度,从中获得无数快乐。
杨咏彬可能就是这种人。
隐约窥探到他的行为模式之后,刘谙在面对杨咏彬的时候就没有以前那么易怒和不耐烦了。
想她一个大活人,连桶装水都扛得起,还能扛不住几句拿任何称都称不出分毫重量的话吗?
“他不是希望我报名吗?”刘谙心里浮起了一种报复的快感,“没问题,我报,报了我也好好考,尽量考出一个让他欣慰的成绩。”
她不仅要报竞赛,她还要按照杨咏彬的期望,去跟她的妈妈和好,演技不行她可以练,她也想体会一把挫败人的好心情。
刘白一时难以适应她这个乖乖听话的转变,不赞同地说:“杨咏彬能不能欣慰不好说,反正我是不欣慰。”
“欣慰的成绩是那么好考的吗?好考你别拿二等,也别每天鬼早就起来浪费电,你拿个一等给我看看。”
刘谙的语气平静正经:“你激不到我的,我已经超脱了。一等这次没辙了 ,下次再说吧。”
刘白被这个“超脱”气笑了,笑完心头倏然心酸,因为完成这个超脱的过程确实有点难熬。
但她对上杨咏彬冷静多了,不像以前那么神经质,刘白怎么算都觉得是好事一桩,他是个很随便的家长,并不需要他的妹子当什么学霸,她只要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就行了,这样免疫力才会高。
“行吧,”刘白很好说话,“补完课了就回来,带你喝酒去。”
他们的酒局总是又臭又长,刘谙冷漠地说:“不去,我要去打游戏。”
刘白敏感地说:“啧,你是有网瘾了?还是谈恋爱……”
刘谙把他的电话挂了。
刘白低低地笑了一声,将烟杵灭,松手让它掉进了烟灰里,过去的似乎终于要过去了,他们会迎来新的生活吗?
在等他打电话的时间里,关捷已经罗列出了上十样可买的,要是刘白再不回来,他大概能直接搬个火锅回去。
刘白重新踏上露台,买菜二人组从手机的短信框里抬起头,用眼神跟他打了个招呼。
招呼完关捷打探了一下刘谙报化竞的原因,刘白卖妹子不嘴软,直接说:“没什么原因,她就是为了跟杨咏彬较劲。”
这个理由真是任性,杨咏彬也真是没事找事,关捷只有叹为观止的份。
不过竞赛靠自学真的很吃力,关捷也是好心,买菜的路上跟路荣行说:“你要不去问一下白哥的妹妹,她需不要老师带?”
路荣行挑了下眉毛,刚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