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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习惯避免让自己在什么人或事上越陷越深，但是刑毅、他和刑毅做的这些事……让他在独自一人时，仍忍不住回味留恋。
这似乎不太妙。
刑毅这个男人很擅长融入他人的生活，一旦习惯，很难脱离。
而且他优秀敏锐，极具领袖的决断力和魅力，不夸张地说，商圈绝大多数人都为能认识他感到荣幸。
听闻宋家垮台后，唐韵与魏寒关系依旧处于冻结期，但那件事却没对唐韵和刑毅间的友谊产生丝毫影响。
所以，个人魅力这东西……还真不是任何人想有就能有的。
扔掉香烟升上窗子，秦默摇摇头，甩开那些不曾干扰过自己的念头和矛盾心情，打开车门下了车。
走到面包店门口，正逢有人推门出来。
秦默后退让开一点位置，顺势看清了推门的人。
李青阳一身规矩的黑色西装，银灰色的领带紧紧束住领口。
他蓄了胡子，修剪精细，分界清楚，不枝不蔓的胡须很有型，显示出中年人特有的沧桑味道。
而西装敞开，衬衫随意塞在裤子里，领口大开，神情慵懒的秦默，就像刚从情事中抽身的潇洒公子哥。
李青阳看到秦默脖子到胸前那串吻痕，随即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忍不住咋舌，“这……也忒热情了。”
秦默抬起手，理了理凌乱的发，“才吃饭？”
“刚见完客户。”李青阳耸了耸肩，补充，“那人是个宅男，夜猫子。”
从家里搬出去后，李青阳就递交了辞呈，用这两年攒下的钱，自己捣鼓生意去了。
不过听她的描述，这客户真是有点……特别。
秦默隐隐皱眉，问李青阳，“做什么的客户？”
“无业。”李青阳掏出烟盒，笑着答，“那家伙是个富二代，不工作也有花不完的钱，我找他做投资人。”
秦默结过李青阳分的烟，点起来，“你在做什么？”
“页游。”李青阳也点起烟，解释，“就是网页游戏，收费的那种，我成立了一间工作室，人设快完成了，网页程序代码还在搞。”
“你搞？”
“找人搞，我做技术指导。”
李青阳之前在‘国宇科技’工作，就是做程序员，倒是合了他的老本行了。
秦默笑了笑，“不错啊，下海了。”
“可不嘛。”李青阳咬着烟笑出来，“我可不想下次再谈个恋爱，因为身价地位不合只能撒手眼巴巴地看着另一半越走越远。”
秦默微微点头，“作为一个生意人，我对网游市场很感兴趣，我愿意出资，但有条件。”
他向着李青阳伸出手，道，“——做最好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这边资金已经齐备了。”李青阳目光坚定，也向秦默伸出手，“不过等着瞧吧，我会做出国内最受欢迎的页游。”
昏黄的路灯照耀在两人身上，拉长他们的影子。
两人相视一笑，将手用力一握。
第二天起，新区钉子户遭遇强拆、威胁、恐吓的消息开始见报，登上新闻时段焦点。
虽然警方还没明确谁该为这一系列恶性事件负责，但各大媒体的矛头却无一例外地直指向吴夜。
吴夜的公关团队全员出动，用钱砸，让结识的高官向报社电台施压，拼尽全力也要将负面新闻扼杀在萌芽状态。
可就在吴夜的公关团队竭力笼络媒体，扑灭前日负面新闻，挽回不良影响的当口，一条独家新闻爆料让他们功败垂成。
有一顽强的钉子户不惧强权威慑，与来家中捣乱的‘悍匪’发生争执，拉扯中跌倒，骨盆骨裂不说还撞破了头。
还有一钉子户与闹事者大打出手，不慎跌下楼梯，陷入重度昏迷。
当然这都不是于耀刻意为之，他对此的解释是，“这纯属误伤。我手下脾气本来就不太好，要他们做到骂不还口可以，打不还手就太难啦。再说那俩人就是想借着拆迁狠狠讹诈承包商一笔，也不值得同情。”
事实是一码，影响又是另一码。
这两件事迅速引起热议。
不止在本市，连其他地方都对此高度关注，俨然一跃上升到了社会事件的高度。
事到如今，想要从媒体方面入手瓦解负面新闻带来的影响几乎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
媒体人也有良心，不是任何事你塞点钱他们就会买账。
涉及恶性人身伤害，他们便不会再坐视不管。
将钱款全部退回，媒体高层顶住压力迎难而上，大肆报道起这一热点新闻。
当天，吴夜公司的股价就直掉了五个百分点。
吴夜盯着大屏幕上的绿字看了会儿，终于拿起电话，拨出了秦默的号码。
有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秦默不会坐等吴夜来找他麻烦，再兵来将挡。
这次他和刑毅主动发起攻势，成功换来吴夜主动求和的电话。
“秦默，你这个黑手下得真好。”吴夜语气终于软化了一些，“你知道吗，我有点厌倦和你这样斗来斗去了。”
“我知道你是个诚恳的人。”
“如果我是你，我会见好就收。”吴夜笑了声，“想想将来，新区建设好以后，我的资产会迅速翻倍，到时候弄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这威胁真动听。”
“我承认，一开始计划掠夺你公司财产的时候，并没预料到你是这么难缠的对手。如果我事先猜到，我会换个人下手。”
吴夜虽因秦默获得了暴利，但不能说没有丁点后悔，他为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或者说两个。
秦默弯了弯唇角，“我听错了么，吴总在变相和我表示抱歉？”
“希望我们可以一笑泯恩仇，今后在a市共同发达。”吴夜认为是时候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了，以怨报怨只会让仇恨累加，那对谁都没益处。
“……”
“即使我们间仍存在利益冲突，但这在商场上也属常见。接受我的停战协议，我今后绝不为难你和刑毅，你拥有我的承诺。”
吴夜的意思很明确，生意上的竞争不可避免，但他们可以避免继续互相挑衅、找麻烦、搞破坏。
他一直不想树太多敌，特别是秦默和刑毅这样棘手的。
上次刑毅出事他就想过要找秦默和谈，只不过被拒绝了罢了。
也正是因此，他们之间的战争才持续升级，愈演愈烈。
而实际上，这些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就看他们能不能一同放下新仇旧恨。
沉默了足有三分钟，秦默缓缓开口，答，“可以。”
“心胸够宽广，我欣赏。”
吴夜笑了笑，放下电话，长长松了口气。
战火终于平息，硝烟逐渐散去，只有残余的火星不着痕迹地暗示，一切并未真正结束。
霓虹初上，灯火迷离。
车水马龙的街道喧嚣无限。
王烈呼出一团雾气，将快要燃尽的烟狠狠碾灭，随即一脚踹开夜总会VIP房间的大门。
于耀慵懒地待在沙发上，在他左右两侧还有两个舞女。
她们脱到全裸，头上的配饰却没有摘下。
其中一个舞女本来正拿着一颗葡萄喂到于耀嘴边，听到响动，立刻惊叫着跳下沙发，飞跑向洗手间。
另一个动作也不慢，捡起衣服紧随其后。
衬衫完全敞开的于耀仍坐在原处，叼着烟，懒懒看王烈一眼，“你是把打扰我当成人生最大乐趣之一了？”
王烈扯着嘴角一笑，纠正他，“是人生最大乐趣，没有之一。”
望了眼门边，确定王烈身后没人跟随，于耀直接沙发从靠垫下抽出枪。
他举起枪瞄准王烈，用大拇指解除保险，慢条斯理地说，“姓王的，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烦人？”
王烈往门框上一靠，抱起手臂，稳稳回视于耀，“怕被烦就别给老子惹事——关于新区拆迁过程中发生的恐吓暴力事件，我们得‘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于耀眯起眼，从下至上打量王烈。
当目光扫过王烈的手时，猛地顿住——
心脏在胸腔中狠颤一下，于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这一瞬停滞了。
没有了。
王烈的订婚戒指，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