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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庭想反手抓住宋玉阶的手，却被宋玉阶巧妙地避开，宋玉阶似乎没察觉的顾兰庭的动作，对中医协会的人问道：“哎，齐医生不是中医协会的吗？”
顾兰庭虚虚抓了个空，看宋玉阶神色无异，抿着嘴有些不高兴。他突然想起那天宋玉阶的同学聚会，宋玉阶对着喝醉了要亲近他的人也做过类似的动作。
礼貌的疏远。顾兰庭此时此刻才明白齐嘉馨的意思，宋玉阶对着外人从来一副礼貌又疏远的态度，所以现在他对宋玉阶来说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顾兰庭黑着一张脸，大家都在讨论别的话题自然没人留意，而坐在他旁边的宋玉阶如今是再不会为他的情绪化波动。中医药协会的人拍着脑袋说：“小齐今天也来了，宋主任也认识他？”
宋玉阶点点头：“他是我医大的师弟。”他开玩笑调侃道：“怎么我来了他倒是跑了，难不成是讨厌我这个师哥？”
其中一个药商疑惑地说：“不对啊，齐医生是和我朋友一起走的啊。”
其他人几个药商不怀好意地笑道：“中途离场这种事，见惯不怪了。小齐是个懂事的。”
这句话一出，大家身为男人都心知肚明的嘻嘻笑笑。宋玉阶没来的时候，齐嘉馨夹在中间就像甜美诱人的夹心，和宋玉阶不一样的是齐嘉馨既没背景又没势力，自然是酒场上的猎物。顾兰庭帮他挡了一些，却没那个古道热肠护他周全，毕竟交际场上就是这样如人饮水的，齐嘉馨又不是宋玉阶。顾兰庭傻了七年，倒是在此时如梦初觉。
听着这些越说越过分的污言秽语，宋玉阶神色不大好的转头看向顾兰庭，顾兰庭沉默着并没解释。顾兰庭感受到宋玉阶的不快，他喉咙发苦。却只是想到从前他不知道的那些年，宋玉阶自己一个人踩着多少酒气烟熏，任人欺负刁难，像齐嘉馨一样如鱼肉在砧板上。他实在是不明白，宋玉阶何必做这种低三下四的阿谀之事，难道就是为了官途顺畅吗？宋玉阶也是这样追求名利的人吗？
宋玉阶见顾兰庭毫无反应，有些怒气地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服务员却惊慌失措地冲进来，磕磕巴巴地喊道：“有人……有人在卫生间打起来了！”
一帮人冲到卫生间时，晴凁和那人已经扭打在一起倒在地上。晴凁一边挥拳头一边骂着脏话，看起来已经被酒精冲昏了头脑。齐嘉馨靠在里间，许是冲撞中撞到了腿，站都站不稳。宋玉阶跨过两个打架的人，过去撑着齐嘉馨，看他脸色苍白还冒着冷汗，宋玉阶想到他和自己说过的童年经历，宋玉阶微微搂住齐嘉馨的腰想给他安慰。晴凁将那人推倒在地，猛地用脚踢他下体。
顾兰庭看那人神色痛苦，连忙抱住晴凁：“行了，他下半辈子都要阳痿了。”
晴凁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喊道：“谁叫他碰老子的人！”
顾兰庭看了齐嘉馨一眼，齐嘉馨和宋玉阶也在往晴凁身上看，三个人的视线一时有些复杂。顾兰庭好歹先将人搂住，吩咐其他人赶紧将躺在地上的人弄走。闹哄哄的隔间一时只剩下晴凁喘气的声音，晴凁推开顾兰庭走到洗漱台前，突然猛地砸向墙壁。
顾兰庭皱着眉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人都走了，你没必要为了齐嘉馨这样吧。”
晴凁声音有些哽咽，低着头说：“我是他第一个男人。”
这句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卫生间安静，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齐嘉馨沉默了一会儿，抱着双臂慢慢往前走，宋玉阶想扶他一把却被轻轻推开。
齐嘉馨靠在晴凁后背上，缓缓吐了口气：“你背我好吗？”
晴凁侧过头看着他，低落地说：“对不起。”
齐嘉馨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今天的事大概是让晴凁想到自己当时也是这样对齐嘉馨的。齐嘉馨握了握他的手腕以示安慰，晴凁蹲到地上稳稳托起他，两个脸上挂着彩的人每走一步都不容易，却一句抱怨都没有。
宋玉阶一直很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人走后宋玉阶也跟着他们身后出去，顾兰庭亦步亦趋跟在宋玉阶身后不知道想些什么。
走廊上刺眼的白灯照得宋玉阶的背影有些单薄，顾兰庭终是忍不住上前拽住宋玉阶的手腕，宋玉阶轻声问：“怎么？”
顾兰庭细细摩挲着宋玉阶纤细的手腕，他有太多话想说出话，今晚的事，晴凁的事，每一桩他都想和宋玉阶说。他想说，他很后悔从来没有保护过他，他很后悔如今再也没机会保护他。
顾兰庭生生克制住想要将眼前的人拥入怀里的冲动，他太想宋玉阶了。
第六十七章
周末的时候宋玉阶很早就到顾家，顾老爷子有一大早亲自修剪院里花草的习惯，宋玉阶刚进门怀里便接过一套连体服。顾廷蹲在一排墨兰前，神情严肃不差于做手术的专注度。宋玉阶看着那一排在冬天长势越发喜人的墨兰，想起还遗留在顾兰庭家的花草，心里有点遗憾。
宋玉阶穿戴整齐，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卫衣，再加上这身工装裤显得整个人像大学生一样。黎芝拉着宋玉阶不让他出去，还嘀咕着外面的死老头子一大清早的那么冷，虐待家里的宝贝。宋玉阶哭笑不得，有些苦涩有些暖，微微抱着黎芝安抚她。黎芝眨着眼睛，察觉到宋玉阶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宋玉阶保证等会儿会把黎芝准备的早餐一扫而光。
宋玉阶脱了外衣出门，察觉到有些冷，将卫衣的帽子戴上凑到顾廷身边。顾廷看了他一眼，将剪刀和手套递给他。宋玉阶嫌戴着手套不好清理干净杂草，打算直接用手去拔。
顾廷责怪地拍了下他的手：“每次都要人说，又不是小孩子了。”
宋玉阶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是，爸。”他乖乖地戴上手套，嘴角却总是抑制不住扬起，即使他和顾兰庭已经毫无关系，他和顾家的情义却是真真实实这么些年来堆砌起来的。
顾廷看身旁的人乖巧的低头微笑，不禁也眯起了眼睛。他鲜少会对外人流露表情，唯独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总是百倍温柔。
宋玉阶打小便乖得不行，学习刻苦，勤于书法，热爱园艺，比起顾兰庭那个混世魔王更像是自家的孩子。顾兰庭出国深造的时候，宋玉阶便总是陪伴在他们身边。他和老宋都知道，顾兰庭虽混账却是个天才，宋玉阶手巧心细能成大器却难成奇迹，这一行何尝不是老天爷赏饭吃的活儿。让宋玉阶从政这事，顾廷比宋平之还反对，宋平之倒是一副好脾气的劝他：“我的儿子我不比你清楚？”
顾廷看着宋玉阶瘦削的侧脸，心里不忍地站起身。在心底叹了口气，老宋也真是的，非得挑他不在的时候让人去挑明白，这当爹的尽让别人做坏人。宋玉阶以为他是蹲累了连忙扶着他的腰。顾廷边往回走边问了点最近关于院里的事，宋玉阶都做了些什么手术，宋玉阶不敢怠慢细细的一一汇报。
黎芝见两人好半天了终于进来了，连忙招呼着宋玉阶过去吃早饭。顾廷一脸严肃的样子，显是接下来便有要紧事要谈，黎芝嚷嚷的声音也不禁弱下来。顾廷拍拍宋玉阶让他先去吃饭，一会儿再说，黎芝连忙拉着他在饭桌前坐下。
他听话的坐到饭桌前，只看到眼前的早餐摆了十几碟，古代帝皇的御膳也不过如此。他有些感慨，总觉得像是最后的餐点。宋玉阶看着两个长辈的神色，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他们过于严肃疼爱自己。
他从厨房拿了双筷子出来，对顾廷说：“爸，您也过来吃点。”
黎芝摸了摸宋玉阶柔软的头发：“玉阶，妈给你倒杯茶？你爸托人从山里采的新茶叶。”
宋玉阶拉着黎芝的手撒娇道：“妈，您也坐下陪我吧。难得兰庭不在，我可以独享你们。”
两个长辈见他这幅温柔的样子，心里疼的厉害连忙坐到他一左一右，给他夹菜倒水，仿佛他受了多少委屈的样子。宋玉阶看着他们疼惜的样子，鼻尖有点酸涩，连忙低头大口喝着粥掩饰过去。
他往嘴里塞着虾饺，随意地说道：“我下个月去德国进修一年，没法多陪陪你们了。”
他突如其来的话，令旁边两个人都愣住了。黎芝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怎么这么快？”
宋玉阶指指远处的煎蛋：“妈，您帮我夹一下。”黎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起身给他夹菜。宋玉阶又说道：“院长的身体情况不大好，我已经打了申请。等从德国回来，可以尽快接手，不至于让院里有段空白的过渡期。”
顾廷往他的粥里放了几根笋丝，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