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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宋辞。”
钟九离冷冷道。
墟讥笑一声，面色渐沉，他冷声道：“我倒要看看现在的你要怎样挥动这斩魂剑！”
钟九离面不改色，墟果然知道他体内阴阳之气相冲之事，他握紧剑柄，迎上墟的攻击。
两人速度极快，旁人几乎看得眼花缭乱，刀光剑影之间已过百招。
这时，墟看出一个破绽，侧过身角度刁钻的朝钟九离身后袭去，眼看就要得手，金南陵冲上前将墟的攻势破去，钟九离转过身，举起剑朝着墟的正面刺去。
墟忙后撤数步，随后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脸颊上现出一棵痣来，他轻启双唇，“师——”
然而未等‘兄’字落出口，一道凛冽的剑气猛地袭来。
钟九离眼中染上阴翳之色，他厉声道：“你敢！”
☆、第七十九章
墟嗤笑一声，脸色再度转为阴沉，他仰头看着钟九离，“我为什么不敢？”
钟九离瞳孔微微一缩，满腔的怒火瞬间沸腾起来，凛冽的杀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握紧斩魂剑，压下在体内不断翻涌的气息，再次向墟袭去。
与此同时，另外几名天师也举起手中的武器将墟包围起来。
墟冷冷一笑，随后他发出一声尖啸，汹涌而厚重的黑雾自他体内喷发而出，遮天蔽日一般的将众人包围其中，所有人都眼前一黑。
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疑起来，刚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忽然一道阴风传来，金南陵瞪大眼，立刻侧步抽身，然后还是被剑刺伤了上臂，在黑暗中，血腥味变得格外明显。
金南陵捂住伤口，瞪着黑得发亮的眼睛戒备的看向四周。
然而四周静悄悄的，仿佛刚才只是个意外。
有人闻到了空气的血腥味，试探问道：“谁受伤了？”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自他胸口闪过，他诧异的睁大了眼，怔怔的看着胸前的利刃，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便倒在了地上。
墟舔了舔剑锋上的血迹，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
“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
钟九离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心一惊，不由连呼吸都放缓了。
墟轻笑一声，他拖着剑转身，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这时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钟九离携剑袭来，锋利的剑刃直直对着墟。
墟一时不察，惊慌之余连忙倒撤了两步，然而钟九离来势汹汹，足尖点地，压着剑直取墟的心脏。
墟只好侧过身，同时悄无声息的幻化出一柄布满了黑雾的利刃，借着黑暗迅速而凶猛的朝着钟九离的腰间刺去。
宋辞瞪大了眼，呼吸顿时一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墟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你在看那里？”
钟九离低沉而阴郁的声音自墟身后响起，墟一怔，心中警铃大响，他来不及思考，直接往后躲去。
画面忽然消失，宋辞猛然回过神，凝固了血液再次向四肢百骸涌去，他手脚发颤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淌着泪一边疯狂的抽打着面前的黑墙。
他要出去，他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墟怔怔的看着胸前的斩魂剑，他缓缓眨了下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还在他跟前的钟九离，是怎么在瞬间看破他的诡计并从身后给了他一剑的？
钟九离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的热液，他不动声色的咽了回去，催动着斩魂剑破除墟体内的阴气。
“说，宋辞在哪？”
话音刚落，斩魂剑便剧烈的颤动起来，剑身上的符文绽出刺目的金光，撕破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墟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啸，他的身体正在分崩离析，面容也渐渐破碎，只剩一团淡色的雾气。
他转过头，面目狰狞的看着钟九离，一边忍受着被撕裂的痛苦一边讥笑道：“怎么，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吗？”
说着，他体内忽然再次涌出大量黑雾，震得钟九离虎口一麻，体内气血翻涌，他忍不住一弓身，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黑雾退去，天光重现，众人错愕的看着这一幕，金南陵大步上前，“师兄！”
安晏也冲了出来，他着急道：“你把剑松开！”
斩魂剑有着极其霸道的力量，钟九离强行催动它，必然也会遭到反噬，继续下去，他也会丧命。
钟九离视线已经有些模糊，然而他还是紧紧的握住斩魂剑，他张开双唇，又是一股鲜血，他喃喃道：“交出，宋辞。”
墟忽然大笑起来，“用你和宋辞的命换我的命，倒也不亏。”
“亏！亏死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宋辞挥舞着长鞭，划破黑暗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一怔，有人不由举起武器，赵笃之拍了拍他肩膀，“自己人。”
宋辞冲上前，夺过钟九离手中的斩魂剑，墟借此空隙，正欲逃跑，宋辞扬起长鞭，把他困在原地，其余人立刻会意过来，使出各种手段将墟困住。
钟九离费劲的眨了眨眼，直到确定站在他面前的的确是宋辞，他缓缓闭上了眼，蓦地往后倒去。
宋辞连忙把斩魂剑丢给金南陵，把昏迷了的钟九离抱入怀中。
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看似戛然而止了。
钟九离并未昏迷多久，不过半个小时他就醒了。宋辞一直在他身边守着，他一睁开眼，宋辞便有所察觉。
看到钟九离醒来，宋辞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随后他又忍不住斥责道：“谁让你跟他拼命的！”
钟九离却不答，他定定看着宋辞，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个举世无双的珍宝，半响，他才低声道：“瘦了。”
宋辞眼眶一红，“蠢货。”
钟九离嘴角一勾，疲惫得说不出话来，然而内心却极为安宁。自宋辞被掠走以来，他每日都身处不安和狂躁之中，然而他一面要缓解体内翻滚的阴阳两气，还要想办法对付墟和那个幕后主使。
自责和不安还有痛苦压得他头痛欲裂，比三年前更盛，甚至，他一闭眼便是宋辞入了魔的模样。
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有机会喘口气。
宋辞看出他的疲惫，他握住他的手，道：“我就在这，那也不去。”
钟九离点点头，缓缓闭上眼，过了会他却又再次睁开眼，唯恐是幻觉，他又捏了捏宋辞的手。
宋辞笑道：“要我陪你睡吗？”
钟九离点头。
宋辞扯起身上的衣服闻了闻，嘀咕道：“我这衣服几天没换了，我先去洗个澡吧。”
钟九离却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没关系。”
宋辞失笑，揶揄道：“怎么，没洁癖了？”
以前他每天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才敢爬上钟九离的床，就这样还老是被他丢下床。
钟九离静默不语，只看着他。
宋辞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他脱了上衣和长裤，只留了条内裤爬上床，在钟九离身侧睡了下来。
他伸出手臂，笑嘻嘻道：“要不要在哥怀里睡？”
话音未落，钟九离沉沉的呼吸声便传来过来。
宋辞挑眉，他小心翼翼的凑上前——钟九离果然已经睡熟了。看到他眼底的青灰，宋辞颇为心疼，他乖巧的躺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生怕惊醒了钟九离。
不过他却没什么睡意，被墟关起来那段时间，他没什么事做，除了吃和研究怎么逃跑就是睡，所以并不困，而且，眼下还有一件事压在他的心上。
——他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的时候他爸和他说他妈是跳楼自杀的，他不懂，也不明白，稀里糊涂的就信了。后来，他又以为是墟害死了他妈，可是墟否认了。
虽然墟的话并不一定可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墟没有骗他。
或者说，没有这个必要，他只是一个阶下囚。
而且还有一件事——从他那天和墟的对话中，他隐约觉得钟九离还有什么事瞒着他。
可是有什么事能让钟九离如此煞费苦心的瞒着他呢？
毕竟，他时日无多的秘密都已大白于天下了。
想到这，宋辞目光一沉，在他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或许可以安慰自己，但是在恢复记忆后，他没办法骗自己。他们天师，最明白什么是天命，他能苟活至今日，已经是天道的宽容。
可他不能，也不敢放弃了这条命。
毕竟钟九离都没放弃，他又怎么能放弃了？
可他明白，这无疑是痴人说梦，一个绝望的梦。而钟九离怀着绝望，苦苦寻觅三年，甚至三入鬼市，只为救他。
宋辞缓缓眨了下眼，心忽然定了下来，他不相信奇迹，但是他相信钟九离。
*
钟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