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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关凌彦义愤填膺的把钟九离的话复述一遍。
谁知赵笃之竟然丝毫不意外，他道：“既然他肯骂你，那说明起码你还能入他的眼，你就跟着赵一诺他们蹭蹭课，好好学。”
关凌彦不敢置信的喊道：“师傅！”
赵笃之掏了掏耳朵，懒洋洋道：“虽然师傅觉得什么挫折理论都是狗屁，人生苦短，享受都来不及，傻子才去自讨苦吃。但是你要想有所成就，就只能自讨苦吃，没有别的办法。钟九离的话虽然难听，对他来说确是实话，你的符在他看来就是垃圾。所以你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在他眼里，好多人连垃圾都算不上。”
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关凌彦，眼神慈爱，“你爷爷把你送来的你才这么点大。”他比划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什么也不懂，就知道跟在我屁股后面师傅师傅的叫。我那时候想啊，你才这么小，能学什么。可是后来你大了，我还是舍不得对你严厉。我就想，师傅这么厉害就够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徒弟就够了。是我忘了，你也有想飞的一天，你更不会愿意被人踩在脚底下。”
关凌彦一怔：“师傅，你，你。。。。。。。。”
赵笃之挥挥手，“别你你你的了，你心里存着气，就说明你还是想争着一口气的，那你就去争，反正师傅一直在这。”
关凌彦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赵笃之却笑笑，“你别看钟九离现在这样，他也是一步一步经历无数艰辛才走到今天。他骂你的时候你就当耳边风，要是肯教你，你就好好听。”
关凌彦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羞愧的低下头，说了句是，便起身离开了。
赵笃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叹一声。
关凌彦到了之后，并未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前徘徊了一会，才下定决心似的走了进去。钟九离正好在屋里，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看手机中的短信。
——“定魂丹在鬼市。”
他目光一沉。
关凌彦松了口气，心里有些怀念赵一诺他们，毕竟就他面对钟九离，还是有些心虚。
他刚坐下没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钟九离起身去开门，屋外站着一名白发老翁。
他看到钟九离，先是愣了一下，后退半步打量了一会，才感慨道：“一眨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钟九离也认出这人，他侧过身，把人请了进来。
“钟九离，这是——”
宋辞拿着本术书房走了出来，他见钟九离不在客厅，便朝关凌彦看去，问道：“他人呢？”
关凌彦朝门口看去，“来客人了。”
宋辞也看了过去。
钟九离和孙元修一同走了进来。一进屋，孙元修便注意到宋辞，他一惊，咦了一声，正要开口。
宋辞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抢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道：“‘小伙子，你命不久矣’是不是？”
自从连着被几人说他命不久矣之后，每当有刚认识的人对他露出诧异的表情，他都要以为又有人要说他命不久矣了。
孙元修双手背后，腆着隆起的肚子，微微一笑，道：“非也。”
宋辞一挑眉。
孙元修也不恼，笑眯眯道：“你不记得我了？”
宋辞一愣，随后问道：“我们以前认识？”
孙元修笑笑，只以为他年纪小不记事，“前些年我身体还好些，偶尔也能去看看你和九离。这几年身体一年比一年差，出不了远门，也就耽搁了。没想到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不过模样还是没变，和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宋辞忙解释：“我前几年受了点伤，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孙元修一怔，随后细细打量他，眼底浮现一丝惋惜：“前尘旧事，想不起来也就算了。”顿了顿，他道：“你现在和九离住在这？”
宋辞点头点，“嗯。”
正说着，孙校长起身打量起这间屋子来，他道：“好些年没来，这里还和以前一个样。”
他言语之间带着一丝怀念和感慨，似乎对这十分熟悉。
一旁的关凌彦暗暗吃惊，先是三大观的人，现在就连天师学院的院长也来了。
宋辞见他似乎认识这人，便问道：“他是谁啊？”
关凌彦道：“天师学院的孙元修孙校长。”
宋辞重复道：“天师学院？”
关凌彦附在他耳边细细解释道：“天师学院是由天师协会和四观一起承办的，最开始是为了各观之间的术法交流。后来才发展成了一所学校，每年都有很多慕名前来的学生，不过因为要求严格，所以很多人都没能通过入学测试，现在的学生也不多，四个年级加起来也就两三百人。”
这时，钟九离从里厅端着杯水走了出来，他弯下腰，把水放在孙云修面前，平静的问候道：“孙校长。”顿了一下，他单刀直入的说道：“这次来所为何事？”
☆、第四十三章
孙校长却并不着急，似乎打算和他慢慢寒暄，“你这性子还是这么沉闷，和你爷爷一个模样。我那时候就说要把你带在身边，你一个孩子天天待在连个人影也没有的山上像什么话。你爷爷不肯，也不愿意带你下山。哎！那个糟老头子！”
说到最后，孙校长有些气恼的骂了一句。
钟九离面色如常，紧紧听他慢慢抱怨。
“你是固源的孩子，也就相当于我的孙子，我还能害了你不成？不过你也是，下山了也不说，如果不是昨日碰到了董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孙校长语带斥责，似乎多有不满。
钟九离垂眼，竟是乖乖听训的模样，他解释道：“这两年一直在外奔波，直到前些日子才回来了。”
孙校长听了这话稍稍满意了些，看来他一眼，问道：“你这两年在外奔波是为了那事吧？”
钟九离用余光瞥了宋辞一眼，点点头。
孙校长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意有所指：“这天也终于要变了。”
钟九离抬眼看他，听出他话中有话，刚想问，他却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要来拜托你的。”
钟九离问道：“什么事？”
孙校长乐呵呵的笑着，“我想请你去我们学校上堂课，给那些小朋友讲讲课。”
钟九离是想拒绝的，不过不等他开口，孙校长就先开了口，他叹了口气，神情略带惋惜之色，“如果你父亲还在，我现在也能松口气，过上几年清闲日子。”
钟九离听了这话，半阖着眼，不冷不淡的应下了，“好。”
孙校长顿时眉笑颜开，连说了几声好。
见钟九离答应了他的请求，孙校长也没久留，又坐了会便回去了。经过院子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看树上。
钟九离解释道：“安晏有事出去了。”
孙校长问道：“出去了？”
钟九离想了想低声道：“我母亲并非自杀。”
孙校长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半响他才惊呼一声，“什么！？”
钟九离道：“安晏已经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线索的。”
孙校长长长的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我死之前能不能看到杀害你父亲的真凶被抓捕归案。”
钟九离沉声道：“会的。”
孙校长无力的勾了勾嘴角，他看着钟九离，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时间对于老人就像即将落下的太阳，而对钟九离他们却象征着刚刚升起的太阳。
钟九离一回屋，宋辞就拿着书迎了过来，“这个符，我怎么画都画不对。”
昨天看他们考试看得挺有意思，于是他也找了本书，试着画了画，没想到出师不利，所以他就来找钟九离了。
钟九离道：“我看看你画的。”
看到宋辞的‘鬼画符’，钟九离眉头忍不住一皱，他道：“你再画一边我看看。”
宋辞哦了一声，乖乖拿起笔，开始画了起来。
这时，钟九离走到他身后，环住他，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握着他的手，引导着他继续下笔。
宋辞身体一僵，忍不住抬头去看他。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他被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檀香包围，近到他再侧过一点，就能亲到他的唇角。
他顿时一慌，脑海犹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过，但同时一个古怪的念头逐渐浮现——钟九离吻起来是什么味道？
“专心。”
钟九离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成功的把他的魂勾了回来。
宋辞脸涨红，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在笔上，有钟九离带着，这回的确很顺利的就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