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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沉,窗外的灯火一盏盏被点亮,而本该回来的人,一直没有回来。
这一晚,路轻舟一觉睡到了天亮,踩着点进了教室,在老师的眼皮底下吃完两个拿破仑格斯,然后慢条斯理地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准备解剖小白鼠时,闻人初的电话来了。
“我哥醒了。”
“嗯。”路轻舟拎着老鼠尾巴在空中转圈。
电话中沉默了下来,路轻舟也不急,将晕头转向找不着北的老鼠扔在小天平上称了重,旁边的同桌连忙拿笔记下,催促他赶紧换上下一只。闻人初在另一头的呼吸声听上去有些沉重,在路轻舟以后对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轻轻叫了他的名字。
“路轻舟。”
“嗯?”
“路轻舟,我哥失忆了。”
路轻舟拎着小白鼠的手指一松,那老鼠摔落在桌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动作迅速的同桌一个烧杯罩了下来,关在了那刻着刻度的透明牢笼中。
“怎么了?”同桌皱着眉问他。
路轻舟又听了会儿,挂断电话后,他慢慢将目光移到了同桌身上,“原来车祸后真的会失忆。”
“谁失忆了?”
路轻舟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同桌,被盯得受不了的同桌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要竖了起来,“轻舟,这次实验是要记入期末总分的。”
“是实验过后的报告记入总分。”
“……你赢了。”
路轻舟从后门离开,换了衣服洗好手出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
闻人谦失忆了,这是路轻舟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根据刚才闻人初在电话中所说的,闻人谦在醒来后忘记了一切,他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忘了他认识的所有人,也同样忘了,他自己是谁。
那他呢,闻人谦会忘了他吗?
或许是接到了闻人初尽快将他带到的命令,司机大叔开得飞快,那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的架势,转弯不带减速的弯道漂移,差点让路轻舟怀疑自己没法全须全尾地到达医院。
再一次站在门外,透过玻璃他看到了闻人谦。
他的父母都在,闻人谦的父亲是个商人,好像刚从公司里急急忙忙过来,身上的西装还有些折痕,这会儿他站在床尾,正复杂地看着将自己遗忘的大儿子。他的母亲坐在床边,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的手,含着眼泪不停地说着什么。
闻人谦点着头,眼睛里是迷茫与紧张。
他似乎并不习惯他母亲的触碰,想要避开却又有些犹豫,他不时的看看床尾的男人,另一只手不安地抓着床单,眼神又瞟向站在女人旁边的闻人初。
他敲了敲门,推开。
闻人谦的父亲向他点了点头,情不自禁皱起的眉间,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他的母亲连忙招呼他过去,把他推到闻人谦面前,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口吻问着躺在病床上的人,“阿谦,你看是谁来了?”
闻人谦看着他,眼睛里除了看到他的惊艳外,没有任何东西,他轻轻问道,“路轻舟?”
“你记得他?”
女人惊喜地叫道,修剪圆润的指甲狠狠掐进了他的手臂,她忽然又有些难过,他的阿谦忘记了所有人,却唯独只记得路轻舟。闻人谦缩了缩手,但他的母亲仍旧没有发现,“你记得他,阿谦?”
她又问了一遍。
当然不。
闻人初在心里回答道,如果他哥还记得路轻舟,那他看着路轻舟的时候,就绝不会是这种眼神。
“我、我听到了闻人初的电话……”
闻人初闭了下眼。
闻人谦不安地解释着,他为自己偷听了别人的电话而感到抱歉,即使这并不能说是他的过错。惊慌、忐忑,这种表情从未出现在闻人谦的脸上,而如今看到,闻人初只觉得这发展实在是荒谬的很。
被最亲近的人遗忘,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闻人初对他哥说道,“这是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
乌黑的发被透过窗缝的微风吹动,金色的阳光斜斜照下,在路轻舟的身上留下了光与影的交替,他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闻人谦,目光深邃而又平静,长相精致漂亮的脸孔上,仍旧是面无表情。
☆、第二章
路轻舟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
那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他踏出校门没几步,就被一个迎面走来男人抓住了手腕,他抬头去看,那男人微微笑着,笑容灿烂到叫他觉得耀眼,他说,“认识下,我是你未来的丈夫,闻人谦。”
他在高三那年认识闻人谦,闻人谦一直从高三追到了大二,他想方设法地想要侵入到他的生活中去,想方设法地想要他能够习惯有他的生活,想方设法地想要路轻舟,能够像他爱路轻舟那样,深深地爱着他。
他不信他会忘记他。
“车祸后失忆的机率是多少?”
路轻舟问同桌,同桌奋笔疾书的动作顿了下,抬起头,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不记得考点上有这么一条?”
“假如现在是考试。”
“……百分之三十吧?”
“失忆后患者的性格会不会发生变化?”
“唔,我确实看到过一些类似的案例,比如说失忆前患者还是一个热情开朗的人,而失忆后却变成了一个胆小温吞,性格不讨喜的家伙,而且不仅仅是性格,连爱好和特长都会变呢,像是霸道总裁突然跑去原始森林探索遗迹什么的……”
“会恢复吗?”
“案例中成功恢复记忆的不多,恐怕还是得看患者本人的具体情况。”
“如何帮助患者找回记忆?”
“……给他一些刺激?”
“试过了,没用。”
一阵沉默过后,“………你家那谁失忆了?”
同桌知道路轻舟正和某个人同居中,而那个人他也见过,是在校门口,那个男人双手插兜等路轻舟出来,两个人肩并肩地离开,他们的关系,他也大概能猜到,因为他看到过那个男人把路轻舟压在墙上吻他,也看到过路轻舟趴在桌上,从领口处露出来的某些痕迹。
但他也从没真正地问过他们之间的事,毕竟他只是同桌而已,所以对路轻舟口中那个可能失忆了的倒霉家伙,他也只能用那谁来称呼了。
“要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我会以为这是个玩笑。”同桌严肃地说道。
可惜不是。
路轻舟望向了窗外。
“这是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闻人初这样介绍道,他却推开他,弯腰凑近了闻人谦,明明还是熟悉的脸庞,睁大的瞳眸里却已经变得那样陌生,里面盛放着的,是因他突然靠近而产生的惊讶。
他忽然掐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他仰起头。
“路……轻舟?”
闻人谦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叫他的名字。
路轻舟看着那双眼睛,低头吻住了他的唇,身下的闻人谦只觉得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迅速放大,甚至连那上面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很快唇上就被贴上了一层柔软,他的大脑一瞬间炸了。
他僵硬地任凭对方的舌尖扫过他的齿缝,等他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个少年掐着下巴亲吻时,才红着脸后知后觉地想起要挣扎,只是还没等他推开,那少年便自己直起了上身。
路轻舟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少年,能被如此美好的人青睐,即使他的性向并不是同性,也无法生出任何不适来,可这刚刚还主动地亲吻了他的少年,下一秒却漠然地用纸巾擦了擦嘴,接过闻人初手里的水杯慢慢喝了一口,和他们道别,然后离开,没有再看他一眼。
闻人谦失忆了。
他变成了一个路轻舟完全不认识的人。
“你确定他不是伙同家人和医生骗你?”同桌撑着脸颊做思考状,“毕竟失忆什么的,听起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他靠近路轻舟,分析道,“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他想和你分手,却害怕提出后你不同意,恰巧这时他又经历了车祸,于是醒来后便迅速和家人制订了这样的计划,以达到和平分手的目的?”
“就算是医生,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他们不会答应这种无礼的要求。”
“如果是收了贿赂的医生呢?”
“别太小看医生这个职业。”
“要知道各行各业都是有蛀虫的,别太相信现在的人啊,轻舟,太过付出真心的话,可是会吃亏的哦。”
“你要不要一起?”
“什么?”
“等下我要去看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路轻舟歪头看他,眼尾下的那颗红痣鲜红欲滴,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懒懒地睁着那双漂亮的眼,就自带无限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