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张刚刚还和蔼笑着的脸转瞬又换了表情,既好奇又有些害羞地说:“可是,他刚刚梦见了了谁呀?你们都知道么?”
郑和平:“冬行做梦的时候我们可瞧不见。你要不然问问小未?”
梨梨:“小未不肯说哩。”
郑和平若有所思:“我想想啊……咦,冬行现在在想的好像是程……”
李冬行:“都住嘴!”
他又拧开了水龙头,把脸猛地伸到凉水下,冲了几遍又甩了甩头,一片模糊的镜面终于安静下来。
李冬行从来没有这样气急败坏地想把所有人格都打包塞回小黑屋里过,郑和平和梨梨收到讯号,都噤了声。
“你在跟谁说话啊?”身后有个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来。
李东行转过头,看见程言就站在身后。
他穿着件充当睡衣的旧衬衫,前襟扣子难得解了三颗,大喇喇地露着锁骨和一小块胸膛。大约是刚起,程言也没戴眼镜,双眼半睁半闭,眼角还微微有些泛红。
几乎和李冬行梦里的那一幕重叠起来。
李冬行狠狠惊了惊,撑在水池上的手一滑,把刷牙杯撞到了地上,发出砰一声响。
“一惊一乍的。”程言睡眼惺忪地嘟哝了句,揉了把乱蓬蓬的头发,挤开李冬行,“不刷牙就一边去,别占地方。”
李冬行后退了一小步,站在程言身后,目光止不住地往下滑,掠过眼前人覆在衬衫下的肩胛,还有微微凹陷下去的腰窝。
他心里那一万只蝴蝶同时扇起了翅膀。
李冬行再不敢待下去,从卫生间里落荒而逃的瞬间,他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大事不妙。
☆、诡梦(六)
直到跟着程言一起走去学校的路上,李冬行都没怎么说话,也不敢去瞧程言。
人的心理是很有趣的,越是勒令自己不去想一件事,那件事就越跟阴魂不散似的总在脑子里打转。李冬行恨不能当即把昨天晚上的梦忘记,可偏偏他内心越是窘迫,梦里那一幕幕就越是鲜活,就跟幻灯片似的在眼前来回播放。
要让他不再去想程言,除非他再不见到程言。而这是不现实的。他只能鼓起勇气面对,和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一样,站在一个相对客观的位置,高高在上地分析起自己的心理。
那个梦的暗示意味太过清楚明确,就跟一加一等于二似的,李冬行都找不出旁的借口。但凡那个躺在他怀中之人的面貌有一丝模糊,他都不至于会如此惊慌失措。
事实摆在眼前。他做了个梦,梦里他抱着一个人,他还亲了那个人,然后他醒了,发现自己起了反应。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师兄。
不止如此,梦里的感觉是那般强烈,当他拥着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心简直跺着肋骨跳起了踢踏舞,这强烈的欢乐带来了酸疼的后遗症,直到现在,他暗暗瞥了眼斜前方的程言,都觉得胸腔里那玩意儿仍在不安分地乱窜,他差点就想伸手把它按回去,以免动静太大走漏声息,让走在前面一点点的人发现。
李冬行活了二十三年,不需要别人教他,因为这个梦,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什么叫做喜欢一个人。
郑和平在他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冬行长大啦。”
李冬行这回没让郑和平住嘴。
他忙着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是程言?
是因为师兄对他特别照顾?
可是老师和师姐对他也很好。
那他会像这样梦见徐墨文或者穆木么?
李冬行试着给昨天梦里的人换张脸,结果一颗心跳得非但不再欢快,而且还打了个哆嗦,差点沉进胃里。
程言眼角余光见他在猛烈摇头,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打趣说:“怎么,又跟哪位吵架呢?”
李冬行没否认,打起精神来和程言扯了几句别的。以前他心里装着一个秘密,总是想方设法地躲着程言,现在他心里又揣上了另一个,却不敢躲闪,唯恐露出一点点端倪,再叫程言一眼看穿。
反正他平时就时不时走神,程言大约没多想,和往常一样走进自己小办公室里。
李冬行默默走到自己座位上,没忍住,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就好像程言的体温还留在那里一样。
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贪恋这点温暖了。程言不仅待他好,而且还不像其他人那般易碎,既不会因为李冬行的毛病大惊小怪,又有足够的能力自我保护,不会轻易因他受到伤害。程言还很需要他,很多时候,他甚至感觉这种照顾不是单向的,他并没有被格外怜悯。
隔了这么多年,李冬行头一回能在别人面前活得这么轻松。
程言看着他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正常人。这让他也仿佛产生了自己能做一个正常人的错觉。
然而李冬行告诉自己,他应该知道这只是错觉。
程言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不知不觉就对这个人生出了依恋。也许是小未,说不定是那个暴力人格,甚至是梨梨,还有郑和平。他们都喜欢程言不是么?
那他自己呢?
他的这点不同寻常的感觉完全可能是受到了某一个人格的影响。哪怕不是,他这颗四分五裂的心,又有哪一部分真正属于李冬行?
他没有资格说喜欢。
脑子里难得一片静默,李冬行能感觉到好几个声音正在跃跃欲试,似乎想要安慰他,或者说劝劝他。
但李冬行不需要。
和早上一样,他要求他们保持沉默。
即便只有这一刻也好。他需要彻底的□□,来理清楚自己的感情。
临近中午的时候,小红楼里又一次来了客人。
“李冬行,你是不是在这?李冬行!”有人咋咋呼呼地推门而入。
“抱歉啊实在抱歉。”他身后跟着一楼值班的同学,她正满脸羞愧地冲坐在最外边的李冬行点头,“这位先生说自己是警察,要找冬行学长,我拦不住,他也不愿意先打个电话……”
李冬行看见来人,惊了惊:“你怎么来了?”
王沙沙穿着一身警服,一屁股在他跟前坐下,抬起两条腿往办公桌上一放,说:“怎么,我不能来?我告诉你,我这是在办案!”
“办案?办什么案?”穆木摘下耳机,从李冬行边上的桌前抬起头来。
王沙沙转了转脑袋,一眼瞧见穆木。
他细长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张了张嘴,第一反应居然是把交叉着搁在桌上的腿收了回去,老老实实踩上了地面。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比刚刚至少低了一半分贝,连带着汹汹气势都咽下了大半,好似一个大浪起到半程,就扑倒在了沙滩上。
“我叫穆木。”穆木草草搭理了声,一指李冬行,“他同门师姐。”
王沙沙盯着穆木,抹了□□似的脸上立马堆上了笑容,连带着眼角和嘴边每一丝褶子都抖得欢畅:“原来是师,师姐啊,我叫王沙沙,是冬行中学同学,现在是个警察。”
早就闻声而出的程言凉凉地插了句:“要喊师姐,来年报名考试去。”
他还记得王沙沙在李冬行面前那德行,这便宜师弟可一点不想要。
穆木像是没注意到王沙沙的谄媚,走到李冬行跟前,一手搭上师弟肩膀,在他桌上程言放的零食盒里捡了颗蓝莓干抛进嘴里,随口问:“所以,王警官到底有何贵干?”
王沙沙的目光总算舍得从穆木脸上撕开,这会盯上了她搁在李冬行肩上的那只手,从他嘴边凸起的咀嚼肌来看,他的上下牙合在一起,狠狠地磨了磨。
“我来是想告诉李冬行,孟敏那案子,我接了。”他又把“冬行”换成了冷冰冰的“李冬行”,“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插手。”
他说一半瞥了眼穆木,到底想要留下个良好形象,收敛了些许语气中的威胁成分。
程言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问:“孟敏的案子?”
按理说,来找他们的人是武晓菁,就算警方要介入,这本该是武晓菁的案子。
“嘿,哪那么多问题呢,你是专业的还是我是专业的?”王沙沙对程言也没好气,他大约对所有看着比他有知识有文化还拽的同性都挺有敌意,“死的是孟敏,我当然要查她。”
程言脑子一下子转了过来。
王沙沙是警察,就像他说的,警察才不会管人身后事。从昨天见面交锋的情况来看,王沙沙是薛湛请来的救兵,本来没打算掺和这事,此番硬是要介入,那只有一个原因。
他和李冬行杠上了。
程言瞧了眼李冬行,挑挑眉毛,莫名觉得自己这师弟还真能耐不小,明明看着挺低调的,结果乱招桃花就算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