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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即兴表演-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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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理他们,他们知道什么。”卢开霁私下对他说。
  “我懂,我不在乎。”齐安东回答。
  他们心知肚明那些戏为什么拍不出来,因为陈衍总在一边看着。每当他要指责郁高远犯下的罪行时他就会被一股力量扯出来,那股力量告诉他陈衍正在旁边,听着他的话。
  他没法说他有罪。
  “小衍,你最近累不累,要不要回家休息几天?”卢开霁温和地拉着陈衍问。
  “不累,”陈衍摇摇头,“拍完这部戏我就没什么牵挂了,我要看着它完成的。”
  一旁竖着耳朵的齐安东心头一紧。


第96章 96
  齐安东反反复复想着陈衍那句话。
  其实那句话不必以过于悲观的角度解读,但结合现在陈衍的精神状况,似乎乐观地去看待才不正常。
  他很想晃着陈衍的肩膀问一问什么叫“没有牵挂”。
  卢开霁也被吓了一跳,他换了个说法问:“小衍,你这是不打算写东西了吗?”
  “我……”
  陈衍回想自己最近写的剧本,除了上辈子未竟的事业外他都是挑拣着接活,那些电影和剧集写得好坏无非是一个质量问题,不会对他产生更大影响,更不会让他牵肠挂肚。
  虽然都是亲生的,也有亲疏之分,有的孩子你放不了手,有的却长大后就不管不问。
  《罪歌》是最后一个他放心不下的孩子,因此他认为等它成人以后他便不再有牵挂了。他会回家照顾照顾父母,解释清楚自己和齐安东的事,尽力给母亲治病。生老病死人人都躲不过,他求的只是陪他们安度晚年。
  这种和世界的联系被拆穿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他晃晃脑袋,诚恳地对老师说:“我不知道。”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不在乎,无所谓,没有计划,有也可,无也可,得过且过。
  卢开霁的担心是挂在脸上的,齐安东的担心放在心里。他自认和陈衍不该过于亲密,这是他第一次压抑自己的欲望,体会到想求而不能的憋屈。
  他私下联系过曾经替陈衍诊治的医生,问他最近这个状况该怎么处理,等他絮絮叨叨和医生沟通完赶到片场,大家都已经开工了,只等他到。
  他眼珠四处转了一圈,没看到陈衍,大约他今天没有来。
  换了戏服,化妆师给他上好妆,场记和他确认了拍摄内容,他才想起今天和他对戏的人,他问:“柳羲没有来吗?”
  “来了,在旁边等着呢。”助理指指休息室。
  今天的戏是柳羲饰演的虞向笛跳楼自杀。
  虞向笛是郁高远的女友,两人相识于二十年前,彼此都是十来岁的少年。在郁高远和林浩言成为朋友以后,郁高远把虞向笛介绍给了林浩言,并刻意纵容甚至引导他们发生了肉体关系。
  卢开霁和陈衍聊过这一段。不同于欧洲甚至北美,在国内的背景下,展现这样的内容是格外不能被观众接受的,甚至显得不合情理。他们也考虑过删除这一段,但是无论用什么情节去填充,都不如原本的剧情来得直接。
  因为性是一个不习惯被□□展现的东西,性癖属于尤为私人的癖好,所以□□上的亲昵和畸形更能表现郁高远对林浩言定位的扭曲。
  郁高远乐于看见“年轻的自己”和虞向笛在一起,而虞向笛难以接受自己对林浩言的亲近。她受着这种不贞的折磨,痛苦地爱上林浩言,他们从郁高远的私密游戏变成两情相悦的情人,最后眼看着自己爱了二十年的男人杀死自己的新欢,承认他对她的爱远不如他的自恋。
  所以她无法承受,选择了死亡。
  柳羲在天台上的部分已经拍完了,她只等着齐安东拍完郁高远见证爱人死去的场景,然后和她在地面上来一次死尸睁眼的超常对话。所以她现在在房间里短暂地休息。
  拍摄地点是一处废弃厂房,虞向笛和郁高远曾经共同工作过的地方。她选择的这个死亡现场无疑是最后的抉择——她还是选了郁高远。
  第一个镜头是齐安东冲进楼道的特写;第二个镜头是手持摄影,在破旧楼道中的跟拍,聚焦在郁高远的背影和杂乱无章的脚步,摄影师是卢开霁的老搭档;第三个镜头在六楼楼梯转角,透过老式镂空的墙壁,郁高远看见一个下坠的身影,然后彻底崩溃。
  齐安东在指定的位置站好,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现场鸦雀无声。
  齐安东抬头,眼神焦急,形容疯狂,对空无一人的楼顶念台词。
  “……和我一起吧!那么热情,那么年轻,我们还有无限希望……”
  他念到一半,忽然顿住,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了他表情的转变,从表演出的不安到真正发自内心的惊恐。
  不是说他演得不好,事实上在场的人都认为他的表现无可挑剔,若不是此刻看到他遇见末日般的表情,谁也不会觉得还有人能比之前的齐安东演得更好。现在他们知道还有另一种演法了,一种任何人都没见过的演法。
  而齐安东已经忘记自己在演戏,他忘了镜头还对着他,忘了卢开霁还看着他,因为他分明看到本该只有摄像机和摄影师的楼顶上出现了另一个人。
  是陈衍。
  陈衍穿着暗红的T恤,血一样的红色,毫不在乎地在楼顶边缘走来走去,轻飘飘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坠落。
  了无牵挂——他说过的。
  齐安东的嘴张了又张,想对陈衍说话,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只剩刚刚温习过的台词不断盘旋。
  “我们已经死过无数次了!你杀死过我,我也杀死过你。我们对对方失望、绝望,恨不得从未在一起,最后我终于明白,你已经让我的心成了破洞的口袋,除了你,装进任何人都会漏下去。我知道你也一样。我从未真正恨过你。我知道你也一样。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和我在一起不好吗?我们当初那样完美!死亡的另一边,我不会等你。来吻我,现在,来吻我啊!你是我无暇的青年时代留下的唯一纪念!”
  他不知道那些话他有没有说出口,兴许没有,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以后就第一时间冲上了楼,想要阻止陈衍。
  为什么这是个废弃的厂房?为什么电梯不能用?为什么楼道又昏又长?为什么自己一次只能跨上两阶?
  他拼了命往楼上走,只有走近他才有说话的机会,才有拦住他的机会。
  还有好多话他没有说出口,他不敢说出口,却在这一刹那释然了。与其说原谅,不如说和他自己心里的陈衍的幻象达成了和解。
  要把一池春水纳为己有,怎么能不放弃水里的月亮。他要陈衍,无论是谈笑风生的那一个,还是委屈作态、曲意顺从的那一个;无论是初出茅庐不谙世事、读过许多书仍不解人生路的那一个,还是秘密无数、从来不对他交心的那一个。
  哪一个都好,都好过一无所有,看他远走。
  他在向上的楼道里看见了这几年斤斤计较意气难平的自己,他曾经恨不得把陈衍做过的坏事蠢事傻事一件件拿出来数,好证明放弃他并不是错误的选择,好说服自己以后绝不会后悔。
  但他已经后悔了,看见陈衍面无表情地往下望,似乎那不是高楼而只是平地,跳下来也无所谓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楼下一阵喧嚣。他听不得这样的叫声,因为他看不到陈衍现在在做什么。
  他再一次从转角的菱格看见外面日光的时候,一个黑影带着风声从他眼前坠落,然后一声砸在地面的重响,不是重物落地,而是柔软的肉体落地的声音。
  黑影掠过的几秒里他看见暗红的颜色夹杂其中,还有陈衍的脸,他的眼睛依然无所谓地看着楼道里的他。
  齐安东再也爬不动了,他爆发出最快的速度上了这么多层,这时一下子虚脱。
  他往前走了几步,把挡在眼前的东西往边上一扒,失魂似的望着窗外。
  他身后跟上来的人似乎被他吓到了,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暴着青筋的太阳穴不敢靠近。
  齐安东是一个矛盾体,此刻他身上的愤怒和痛苦互相搏斗,两边都想独占鳌头。
  这种争斗像会让宿主撕裂一般强烈到可怖的地步。
  他安静地站在楼道里,谁来也不说话,然后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下去的路和上来时一样漫长,他走了好久还没走到出口。他既想早点看到陈衍,又宁可这路永远没有尽头,让他拉扯着这一线希望在深渊里不断降落,没结局地降落。
  后面有人拍他的肩,他根本没有察觉。
  那个人不罢休,转到他前面来,问:“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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