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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白没有再看项斯启，视线与他身旁的苏瑞之对上了。那也是一起伤过他、留下苦痛回忆的男人。曾经那么喜欢、那么信任的苏老师，到头来不过是“斯启哥哥”的帮凶。
霍白不再逃避，坦然地接受着苏瑞之投来的复杂目光。坐下后他的手很快也不再发抖。独自带着宝宝生活，跟着剧组闯荡，又一只脚踏入娱乐圈，这些历练打磨了他，足够他此刻抗衡内心深处的伤痕。
“好久不见了。”
倒是苏瑞之变得心虚起来，不自觉回避了视线。“最近过得怎么样？”
霍白笑了，语气也有点冷。
“过得很好，还需要被叫到这里来？”
“……”
他只是不知该说什么，礼节性地问一句。结果被对方噎得无法开口。小少爷真的变了，记忆里那个笑起来可爱的少年，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瑞之又气又心虚，瞥了一眼身边的好友。项斯启的眼睛，自从霍白进门后，就紧紧地盯着，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可霍白根本不看他，坦然地应对着别人。这一场旧情里谁处于优势，谁处于劣势，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霍少你们都认识，那我也不多作介绍了。”
陈菡心里很是屈辱，原本是打算好好治治霍白，可大老板一通电话，就彻底改变了他的境遇。她再怎么厉害，终究也是要看老板的意思行事的。
今天到了现场，见到了霍氏集团的少爷，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大老板肯亲自出马了。宁愿委屈她这个得力大将，也不能得罪娱乐圈里最大的势力。
经纪人站起身来，敬了在座的老板们一杯酒。
“舒总，您也知道我耗费大半年的心血，捧红一名新人多不容易。”
舒望明白她想要什么，不耐烦地点了下头。“各种资源上的补偿霍少爷已经答应了，你就不要多问了。他不会食言的。”
“那我就放心了，还请舒总多想着为公司争取利益，这次的风波让天澄颜面尽失，不妥善处理的话，我怕别的艺人的发展也会受到影响。”
真想不到霍白的背后居然有霍氏集团的存在。陈菡虽不甘心，也无法去招惹霍家的人，何况眼前这位还是盛传中的霍氏继承人。
霍白也姓霍，陈菡想到他会不会也是霍家的人。如果不是那样，至少也曾和霍少有过一段情。可霍少看他的眼神实在是怪，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远比看上去复杂得多。
陈菡决定不再去想了，总之解除了合同，以后就一刀两断。这一份屈辱，她自己慢慢地消化。至少还有霍氏集团的资源够她利用几年。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经纪人借故离开后，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这时一道道精巧的菜肴端上了桌。
霍白默默动起了筷子。陈菡一走，被叫舒总的男人也不怎么说话了，都是苏瑞之在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气氛顿时冷清许多。
他基本算是弄清楚了这次的事情。项斯启帮他交了巨额违约金，不止如此，还用资源作交换，加上霍家的权势名声，得以顺利解除自己与天澄的合同。
“行了，我等下也有事要忙。”
舒望随意吃了两口，就站起身去拿外套。转过头来对霍白说道。
“都打过招呼了，明天到公司办理手续吧。以后你跟天澄也没关系了，好自为之。”
“等一下……”
要是舒总也走了，在场的不就剩下自己和项斯启、苏瑞之了吗？
霍白不想和他们待在一个房间里，也跟着起身。“让我送送您，聊表谢意。”
“不用了。”
舒望很是烦躁，语气也生硬得很。这项斯启的人跟着他做什么，还嫌不够乱的。他这次把欠对方的还清，以后也不想有所瓜葛了。虽说霍家在娱乐圈势力大，可他创办天澄就是玩票的性质，主业不在这里，只要自家宝贝不受欺负就行。
“你好好陪陪两位客人吧，尤其是霍家的这位，他才是你的大恩人。”
说完舒望关上包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
常理来说，霍白的确应该好好感谢项斯启。他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终于直视了那个男人投来视线的方向。
“……谢谢。”
然而什么感激的客套话他都说不出来。霍白动了动嘴唇，只吐出简单的两个字，然后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男人怔怔地望着他，今天他始终沉默，几乎一言不发。霍白的胸口有些痛又有些闷，这样的项斯启他不认识。眼角那几道鱼尾纹他也从未见过，叫嚣着岁月的痕迹。
意识到自己在替对方、或是在为别的什么难过，意识到自己的心软，霍白觉得他不应该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意识到自己在替对方、或是在为别的什么难过，意识到自己的心软，霍白觉得他不应该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这份恩情我记住了。……我也告辞了。”
这两句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霍白垂下眼睛。不知经纪人和舒总是不是有意为之，这场饭局多半是为了让他和项斯启见面，甚至独处而设的。霍白被迫面对了心底深处涌上的一分喜悦，为了自己他做了那么多。
对方替自己赎了身，帮了大忙。但这不是原谅一切过往的理由。
“等……等。”
见他要走，项斯启着急起来。这辈子他从没这么词穷过，饭桌上几乎不说话，怕一个不小心又弄丢了霍白，怕眨个眼的工夫，他就像梦中的泡沫般消失不见。
“你别走。”
项斯启追上去，急急忙忙抓住他的胳膊。霍白甩了甩，没能顺利地甩掉。
“宝宝还好吗？”
“……他很好。”
“上幼儿园了吗？”
“嗯。”
本来不想回答，男人眼神中的关切和期盼，他终究没能抵挡得住。
“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
项斯启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将话语间的姿态放得更低，几乎是哀求地说道。“我想他了。见一眼也是好的。”
“……”
包间里安静得可怕。差一点霍白就要出声答应了。最后一刻，待产房中孤独的绝望透过时光的间隙，叠在了身上。时光还太短，不足够用来忘记。一旦开了这个头，今后的日子恐怕又要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了。
“霍先生。”
霍白平静地开口。“这次欠你的恩情，大概短时间内是还不清了。但这不是你拿来换取别的东西的理由。”
“你无论做什么，都带着目的性。令人无法相信你。”
这一声“霍先生”，叫得项斯启浑身冰凉，从头凉到了脚。不是怨恨，也不是生气，就是在两人之间划清了界限，设立了看不见的屏障。
“我真的，真的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帮你的。只是希望你和宝宝过得好。求你让我看他一眼。”
苏瑞之在一旁几乎听不下去了，他什么时候见过项斯启用这种语气说话。即使年少最艰难的岁月时他也是含着一丝傲骨的。现在在霍白面前，什么都放下了。
可他却无法干涉，此刻无论他怎么说只会起到反作用，要是小少爷就这么走了，好友说不定会就此怪到自己头上。
“霍先生，你放开我。”
“……”
项斯启最后还是慢慢缩回了那只手。他没了死缠烂打的勇气，也不敢那么做，三年多漫长的思念使得他变得小心翼翼。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当年自己造的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一笔勾销的。
他想倾诉现在有多爱霍白，却根本没那个资格说出口。
“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我帮你，不求回报。你要相信我，在你身上我不求回报。”
霍白什么都没说，坚决地走了。项斯启回到空荡荡的饭局上，也不顾仪态，拎起一瓶酒就往嘴里灌。酒再苦，再涩，也比不上他心中满溢的苦涩。
“你少喝点。”
苏瑞之心疼地想拦着他，终于忍不住道出了真心话，还夹杂着自己的私心。
“你何必一直栓在他身上，以前欠他的这次也还了这么多了……别因为内疚去钻牛角尖，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男人女人，总能遇上你会动心、也死心塌地对你好的。”
可是小少爷只有一个。
项斯启没有回答，闷闷地灌着酒。而且那不是因为内疚。是迟迟没有察觉的爱。在小少爷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