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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_初禾-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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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不可及。”花崇说:“看来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学校,还是在网络,他都得罪了不少人。”
  “是。”柳至秦喝完了水,又加了一杯,“祸从口出,凶手既然采取了割喉与分尸这种极端手段,说明非常痛恨郑奇。”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挨个筛查了。”花崇揉着太阳穴,看了眼时间,“走,去看看李训他们查得怎么样了。”
  新北村小区外那辆推车上的血,在经过DNA检验后,确定是郑奇的。
  令人意外的是,推车的把手处,竟然有一枚新鲜的指纹。
  “在指纹库里比对过了吗?”花崇问。
  “比对了,没有结果。”李训说:“不过从纹线的清晰度来看,是老年人的指纹。”
  “老年人?”这与初步犯罪侧写并不相符。
  “凶手将推车抛弃在墙外后,有人动过它。”柳至秦一手拿着现场照,“有人在暗中帮着他,不仅为他清理掉了平台上的足迹,还将推车藏了起来?”
  “如果有帮凶的话,那这个案子就更复杂了。”花崇支着下巴思考,“指纹应该不是凶手留下的,他非常缜密,不至于留下这么明显的指纹。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帮凶的存在。这个留下指纹的老人家为什么要帮他?”
  柳至秦来回走了几步,突然道:“生活在这附近的老人家可不多。”
  花崇眼尾一撑,目光与柳至秦一接,立即想到了一个人。


第四十六章 知己(11)
  在新北村小区看门的是六位上了年纪的大爷,张贸分别让他们回忆了一番郑奇的情况,并让他们在笔录上摁了手印。大爷们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在高等学府里生活了几十年,又被校方打了招呼,对警方的要求都很配合。
  张贸将附有指纹的笔录交给李训,没多久痕检科就出了结果。
  推车把手上的指纹,与刘忠贵老人的指纹一致。
  “是他?”花崇看着对比图,想起昨日和柳至秦一起去门卫室调取监控,刘大爷那副侃侃而谈的模样。
  “指纹是他的,但郑奇不大可能是他杀的。”柳至秦站在花崇旁边,“他帮助凶手,是因为认识凶手?”
  “看来是个突破口。”花崇说完就见袁昊顶着两个黑眼圈走来,于是问:“找到三轮车了吗?”
  袁昊摇头,“车没找到,监控也没发现可疑的人,倒是得知一件操作很骚的事。”
  “怎么个骚法?”
  “你说洛大这么大个校园,那么多学生住里面,居然有个门儿敞着没人管!这下好了,出了命案才知道把安全问题提到第一位。”
  “哪个门敞着?我记得洛大每个校门都有监控和安保人员。”柳至秦说。
  “南边都有,但北边有个门只有门框没有铁门,更没有摄像头和门卫。”袁昊说:“这事我也是才知道。所有的监控都调了,不是啥都没查出来吗,我就问有没有遗漏,毕竟凶手是晚上11点多骑着三轮车进来,那时候叫外卖的学生已经不多了,他正常走校门的话,我们不可能看不到。这一问对方才说,北区有个门,因为太偏僻,几乎没人知道,前几年铁门被民工拆了卖铁,校方觉得重新装个铁门过不久也会被拆去卖,又不想劳财往那里安排门卫,就索性晾着没管。痕检科的兄弟去看过了,有隐约的车轮印,只有进没有出,确定是三轮车。”
  花崇叹了口气,“泥牛入海。只要他躲过监控进入校园,那就很容易与其他送外卖和快递的人员混在一起。”
  袁昊道:“可不是吗!”
  “继续查吧。”柳至秦点了点花崇的肩头,“花队,我去见刘忠贵,一起吗?”
  花崇斜了他一眼,“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柳至秦笑,“那就一起。”
  刘忠贵今年71岁,身高不到1米65,干干瘦瘦的一个老头,坐在派出所的警室里,紧张得耸起肩膀,没了前一日的轻松。
  “老人家。”面对老年人时,花崇不像平时那样强硬,态度温和许多,将推车的照片往前一抵,问:“您见过它吗?”
  刘忠贵只看了一眼,便更加紧张,脸上的皱纹深邃得像沟壑,结结巴巴道:“没,没见过。”
  “是吗?”花崇说:“但你在它的把手上,留下了指纹。”
  刘忠贵睁大眼,恐惧地看着花崇。
  在他的眼神里,柳至秦看出了比恐惧更深的东西——内疚与懊恼。
  他在懊恼什么?
  他为什么而内疚?
  “我……”刘忠贵枯枝一样的手紧抓着桌沿,视线从花崇脸上移开,又看向柳至秦。
  柳至秦问:“老人家,这个推车本来在院墙外侧,靠**台的地方。是您将它移动到拐角后,用塑料布遮盖住,并清理掉平台上的脚印,对吗?”
  刘忠贵的肩膀缩了缩,眼睑往下一垂。
  花崇声线一沉,“你在帮凶手。”
  闻言,刘忠贵惊慌地抬起头,“我没有帮凶手,是我,是我……”
  柳至秦拧眉,“是你?”
  “是我杀了那个孩子!是我!”刘忠贵激动得双手握拳,一下一下砸在桌上,“你们抓我吧,是我杀了他!”
  花崇摇头,“老人家,你冷静一点。”
  “真的是我!”刘忠贵说着从椅子上站起,佝偻着腰,将手并拢,递到花崇面前,“人是我杀的,你们把我抓去枪毙吧。”
  柳至秦与花崇交换了一个眼色,旋即起身绕到刘忠贵旁边,扶着他安抚道:“老人家,人是不是你杀的,我们自然会查,你先冷静一下,等会儿……”
  “是我杀的!没有别人了!”刘忠贵却越来越激动,拼命将手往花崇跟前递,似乎恨不得花崇立马给他挂上手铐。
  花崇朝柳至秦摇了摇头,让同事带刘忠贵去休息。
  “很明显,他想保护凶手。”派出所外的院子里种了棵树,枝繁叶茂,周围还有一圈花坛,柳至秦跟花崇借火,手指夹着烟,“但他精神很不正常。”
  “他知道凶手干了什么,也看到了凶手留在平台上的脚印和抛掷在院墙外的推车。他想帮凶手掩饰。当无法掩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将凶手的罪行揽在自己身上。”花崇眼色一深,“他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
  “凶手是他的儿子。”柳至秦道:“只有父母对孩子的爱,才会深到……”
  愚昧的地步。
  花崇从花坛边站起来,“走,去查一查他儿子的情况。”
  出人意料的是,刘忠贵的儿子刘少友,早在二十一年前就已经去世。
  “去世了?”花崇略微一惊,柳至秦也有些诧异。
  “是的。少友走的时候才26岁。”强鸣是洛大后勤部的负责人之一,五十来岁,说起刘家父子,便止不住地摇头,“老刘可怜啊,老婆早逝,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把少友拉扯大,哪想在我这么个年纪时,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刘少友死于一场兵工厂安全事故。
  二十多年前,能进兵工厂工作,对普通家庭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刘少友从技校毕业后,刘忠贵费了不少力气,来回托关系,才将他塞进函省一家曾经极富盛名的兵工厂。
  在那里,刘少友当了八年“火工”。
  在兵工厂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尤其是火工。全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几起安全事故。但在那个年代,人们安全意识薄弱,信息也相对闭塞,绝大多数人只知道当火工工资高,也光荣,很少想到生命得不到保障。
  事故发生的时候,刘少友不在核心地带,没有立即丧命。
  但活着,不比死去轻松。
  他全身烧伤面积高达96%,多个器官衰竭,在兵工厂自己的医院里挣扎了半个月,最终没能挺过来。
  刘忠贵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被兵工厂的领导们耍得团团转,不知道好端端的儿子为什么说没就没了,最后还是洛大校方出面,才为他讨到了一千块抚恤金。
  在当年,一千块不是小数目。
  但一条鲜活的命,绝不止一千块。
  没了儿子,生活也没了盼头,刘忠贵时常在工作上出错,有时忘了按时锁宿舍的门,有时误将学生当做儿子,被投诉了几回。
  校方可怜他,让他继续留在学校当宿管,并通过学生会,将他的遭遇告知当时的学生。
  闻者无不神伤,更有学法律的学生想要为他讨回公道。
  但一个失去全部希望的农村老人和几名羽翼未丰的穷学生,哪里斗得过势力盘根错节的兵工厂。
  这事后来不了了之。当知情的学生都毕了业,便没有人再提及。
  时间也许扶平了伤口,刘忠贵很少再犯错,渐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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