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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眼中神光一闪,狞笑起来。
“光凭如此,可换不来一个贵妃。”
“放心,若当真没了价值,我也不会来此。”李瑁十分镇定,俗话说的好,光脚的又岂怕穿鞋的,自己此刻已经是死罪之身,若是这大侄儿当真如此不识好歹,卸磨杀驴,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他咬上一嘴máo。
“安禄山会在这几日起兵造反!”
“怎么可能!”这一次,李倓是当真惊骇到了极点。
自己夺位,最多算个篡权,不过再怎么说也是李家自己的事。虽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只要做得干净,将京中那些叔伯兄弟们安抚好了,也不会引起太大恐慌,至于那些意图勤王的家伙们,哼哼。
要知道天策府也好,御林军也罢,甚至是潜龙卫,所忠者,皆是李家,而非李隆基一人。
利益!只要利益分配得当,只要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来压服这些人,一场动luàn,绝对可以控制在最小范围。
名分?李隆基一死,本就该父王继位,父王兄长一死,顺位继承人也该轮到自己了。至于说其他野心勃勃的亲贵们,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是不然,血洗一遍也无妨。这个世界,可不光只有世俗力量,“神仙”也是有的,偏巧,自己已经得到了两位“大神”外加一名新晋“仙人”的支持!
可是安禄山是什么,区区胡种,他如何敢反,他又如何能反。
踱来踱去,李倓心中依旧是困惑不解,安禄山此人自己见过,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武夫,若不及时钳制日后必反。但是,他并非白痴,现在大唐虽然已有颓势,但还远远未到倾塌的地步,而他也不过区区一方节度。纵使手下强兵无数,也不可能当真打入京城,时机未到。
“嘿嘿嘿,大侄儿不必疑惑,安禄山敢反,是我与他通了气的。我已将毕生财富尽数资其军旅,甚至告诉了他皇城中即将发生的巨变,相信,他也是懂得把握时机的。纵使打不来天下,割据一方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倓勃然大怒。
“你疯了!将我李家江山拱手让人!”
怒!如何不怒!在李倓心中,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换个人坐坐无所谓,但是若要拱手让给外人,那就是大逆不道,那就是千古罪人!正如当年武帝误国,一介nv流执掌神器,此事乃李家大耻!
自己篡位,思考的都是如何去将影响压制到最小,如何去稳定事后的局势。各地节度勤王、甚至割据这些都早已在意料之中,然而等到他们收到消息,下定决心,自己早就坐稳了那张位置,面对铁桶江山,哪个还敢不开眼?
可现在完全不同了,安禄山提前收到了消息,这就意味着他同样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一旦事成,到时候再打起来绝对是一场硬仗。
深吸一气,平复下心绪,李倓本也是决断之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况且这也未必就尽是坏事。至少,当“外敌”来犯,那些叔伯大臣们应该不会太过计较谁能坐上那张位置了。
社稷神器,本就该有德者,有能者持之。
第四十六章 祸乱
天际,出现了一丝亮白,颇像死鱼翻出的肚皮。
一日之计在于晨,按理来说,清晨应该是清新而充满生气活力的。
偏偏,整个西京都被笼罩在yīn暗的氛围中。
威严肃穆的皇宫,横亘在长安城内,往日总是彰显着天朝大国的雄浑气象,今天却多了些许暴虐压抑。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哼!你是怎么办事的,拖出去,仗毙!”御书房内,传来一阵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咆哮,犹如垂暮雄狮,虽然威风尚在,却终是免不了踏向腐土。
凄厉惊慌的求饶,很快落下帷幕,阵阵血腥味飘出,显然,某个犯了错误的小太监,并未能获得仗毙的荣耀。
房中,横七竖八倒着一地尸体,略略一数,怕不是有七八具之多,看衣着,有宫nv,有太监。
龙袍加身,李隆基高高坐在主位之上,瞳中布满血丝,眼角犹见泪痕。
如今书房中依然站着的,只剩下一名面目yīn郁的中年宦官,手中滴血的长剑,充分说明了为何地上会有那许多尸体。
“来人,将这些垃圾拖出去,剁碎了扔到珍兽坊。”
一声令下,向来谦和的唐玄宗竟然连这些无辜太监宫nv的尸体都不放过,足见其内心怒火早已旺盛到不可平息的地步。
看了一眼始终侍立在旁,连表情都不曾变过分毫的中年宦官,李隆基微不可查叹了口气。
很快,警戒在御书房外的侍卫们三三两两走了进来,悉悉索索收拾起“垃圾”,即便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这些表面上手不抖脚不颤的家伙,心中同样惊恐万分。
伴君如伴虎,今日这虎,明显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等到众人退去,屋内再次变得安静,看着地上那一滩滩血迹,李隆基又是一声太息。
身边,那脸sè分毫不变的太监,恰在此时开口。
“陛下,您该上朝了。”
“朕今日,没有心情。”
李隆基摇了摇头,倒在龙椅上,苦笑道:“行之啊,你和力士都是从小就跟在朕身边的,这些年来,虽说凡事都是以力士为主,由你从旁辅助,但朕知道,你一直都是功不可没的。”
穆行之脸上神sè出现一丝松动,似乎也颇为怀念过去的岁月。
“臣只知做好分内之事,从来不敢居功。”
“嘿,你这老家伙,我们三人中,你年纪最小,偏偏武功练得最好,还想做什么大将军,但是,本朝无此先例啊。朕可以让你在背后出谋划策,甚至可以让你和力士一样走上朝堂,只是若要在外领军出征,那就万万不可。”
听到耳边传来如此决绝的话语,虽然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穆行之还是一阵心凉。
“陛下,臣说过,只想做好份内之事,至于那些奢求妄想,早就不知抛到了何处。”
看着对方失望的眼神,李隆基差点一时心软,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起身准备上朝。
再不愿,也得去,否则让朝臣们知道自己为了一个高力士荒废朝堂,只怕又该以死相挟了。
穆行之目光闪动了一下,最终化为一丝厉芒。
“陛下,这参茶是老奴早起亲自熬得,现在还热乎着呢,你还是喝了再去上朝吧。”
说完,从桌上的yù壶中,倒出一些,例行试茶。
李隆基一把抢过杯盏,笑道:“得了,若是连你和力士都信不过,这天下哪里还有可信之人。”
举杯昂首,一饮而尽。
“好了,朕要去上朝了,行之迟些唤人将这书房清理一下吧。”
看着那龙行虎步离去的高大背影,虚行之眼中有些湿润。
yù壶,还在升腾着阵阵水汽,依稀似乎变成了嬉笑打闹的三个顽童。
桌上,平躺着丝丝白发,虚行之喟然长叹。
“这天下,本就没有了可信之人,正如你当年明明答应过,让我率军破虏,只怕连你自己都忘了。”……
唐天宝二年,十二月十八,宠臣高力士遇刺,卒。帝玄宗乍闻此讯,嚎啕大哭,心神jiāo瘁下,于同日朝堂之上,薨!
翌日太子李亨遇刺身亡,建宁王李倓以擒贼为由,异军突起,在神策军“上将军”杨国忠的支持下,收编了整个神策军,总揽西京军权,封城锁关。
其后李倓携神秘强者拜访天策、潜龙、御林三军统领,潜龙卫表示忠于李唐,不参与李家内斗。御林军统领李方与李倓有旧,答应“协助”其“平luàn”。天策府李承恩直言忠君报国,然而面对满mén老小,西京大势,终是默然。
时有大臣、亲王斥其逾矩,不想城中忽而爆发“尸luàn”,李倓直言此乃天降灾祸,正因先帝“背德”,行逆悖伦常之事云云。遂领兵镇压,区区数日便将祸luàn稳定,展现出非凡的才能。其间虽有“重臣”“亲王”遭到波及,然与百姓却是分毫无扰。加之事后开府放粮,在城中分发米盐,以弥补百姓损失,一时,在民间声望大涨。
而这一日,当朝权相李林甫来到了建宁王府。
看着那身高七尺,儒雅恢弘,器宇轩昂的中年文士,很难想象,居然就是被人称作唐朝第一权jiān的李哥奴。
腹藏剑戟李哥奴,狡猾yīn柔旷代无。叵奈三郎偏倚重,削藩启衅luàn难除。
可见,人果真是不可貌相,而这位权相到此,自然是押宝来了。
对于李倓,似李林甫这般执掌权柄的人物,原本是入不得眼的,毕竟,按照“正常”程序,他的叔伯们死光的才轮的到他。
只是不想,此子居然有如此心机,骤然发动大变,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掌控住整个长安。
神策军也就罢了,除了老迈的玄宗,朝中大佬哪个不知杨国忠两面三刀,只是居然连执掌禁宫守卫的御林军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其收拢,这能量就有些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