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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几乎超水平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毫无问题。
至少在拍摄开始的第三天,导演沃尔夫就叫了卡。
这是一场两个男主一起去探索湖泊的戏,江兴和主演安斯艾迪一起来到湖水边,两个人很轻松地对着剧本上的台词——说起来这个场景一点都不难,哪怕换个配角来也随随便便就能过,因为只是说两句而已。
但导演沃尔夫偏偏从开头就不怎么满意,先是在摄像机后拼命做手势示意江兴和安斯艾迪靠近一点再看见一点,等江兴和主演都快贴面了,他总算不做这个手势了,而改为比划让江兴和安斯艾迪勾肩搭背!
江兴:“……”
好在导演沃尔夫刚刚比划完这个动作之后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他索性干脆点,直接喊了卡!
然后他走到江兴和安斯艾迪身前,严肃地说:“你们的之间的感觉不太对劲!”
江兴也严肃了脸。
沃尔夫下一句话就说:“你们不能用兄弟相处的那种感觉——我是说你,江——你和他相处,就用那种和爱人相处的态度来!”
江兴:“……”
旁听的陆云开:“……”
陆云开差点摔了手上的画板!
没等江兴想好到底要不要说上一句“做不到啊!”,沃尔夫就走回电脑椅旁,直接示意拍摄继续,连一点时间都不给江兴准备,大概他确实觉得这个很简单一定毫无问题只要指出来了马上就可以改正的东西。
但江兴真的……有点抓不住这个错误点的精髓。
他开始回忆好像已经过了很久,自己的那几次恋爱精力。但说实在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事业低谷的缘故,那些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感觉也像是凑合着搭伙过过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哪怕什么事情都做了,但还是连对方的面孔都感觉印象模糊。
……所以这种情况要怎么回忆出和爱人相处的感觉来?
江兴冷静地换了一个思路。
既然过去不行,那就现在;既然女的不行,那就——
“男的”这两个字还没有从江兴的脑海里蹦出来,就先被另外一个词语给中途插进来挤了出去!
这是一个特定的词语,指向一个明确的人。
陆云开。
江兴最先想到的就是他打开那扇相连着上下两层房子的小门时候,被轻轻带起的惆怅。
他那个时候是真正对陆云开有想法的……虽然并不太多,虽然当时只不过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行。
但这种情绪也不太适合现在这个情况。
他开始继续往下想,顺着陆云开这个人再往下,然后他就忽然回忆起了上一次陆云开说要离开娱乐圈时候,自己所见到的人。
那是一个递进。
从开始的沉默,到后来的释然,再到最后的微笑。
——而自己呢?
江兴突然发现自己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感觉。
他紧张的情绪,紧绷的身体,都随着对方的转变而放松。
他——
江兴看向安斯艾迪。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这个时候好像变成了陆云开的模样。
两人走到湖边,安斯艾迪蹲下身,用手拨了拨在阴暗的天色下显得黑暗的湖水,他的头一直抬着,目光向远处眺望,他和江兴说话:“维,所有失踪和死亡的人生前都和这个湖泊有联系,这不是巧合。”
江兴站在安斯艾迪身后。和之前一样。但之前他站的是最好入镜头的位置,而现在他站的,应该来说,算是最能够保护对方的位置。
他回应对方:“我也这样认为。”然后突然说了,“起风了。”
这是一句剧本中所没有的台词。
安斯艾迪反应非常敏捷,他当即抬了抬头,然后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说:“有点冷。”
沃尔夫在摄像机后果断地对江兴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一个情节再没有波澜地过去了。
江兴从场景中走出来,和一直等在旁边的陆云开打了个照面。
陆云开自然地就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和江兴打了个招呼,实际上他脸上带笑心里淌血,醋瓶子都不知道打翻了多少瓶!
至于江兴——
江兴看着陆云开的面孔,好像在忽然之间,又重新从那张已经熟悉了的脸上发现了无穷的魅力。
他忽然想到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候,他时常会看见陆云开只穿着T恤和沙滩裤来来回回地晃着,别说锁骨,有时候肩膀和上身都直接露出来。
他忽然还觉得有点口干,想拿起瓶冰水喝下去浇灭什么东西那样的感觉。
第一二一章 吃糖
撇开这种能让陆云开暗搓搓捏爆橘子一百遍的事情,剧组的拍摄一直很顺利,在比原定日程还早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候,就完成了进度的百分之五十。
只是在这个时候,剧组突发了一项意外,一个之前就订好了的群演因为拉伤了腿,没办法来剧组了——而这个拉伤还是在他已经出发前往剧组的时候。
沃尔夫接到电话的时候就“suit!”了,然后他无奈地安慰了一下那个群演,挂掉电话转头问:“群演拉伤了腿来不了,随便来个人替代那个群演!”
没人毛遂自荐。
沃尔夫随便点了一下剧组场务,说:“你来,挂威亚,站到三楼的窗外去。”
这是一个黑暗中的场景。
主要讲述着维和安斯艾迪在调查到湖泊之后,小镇居民为了掩盖真相的一系列排斥和装神弄鬼的事情——比如半夜有个全黑的身影静静的站立在三楼的毫无立足点的窗户之外什么的。
场务披上了群演的黑斗篷,在威亚的作用下出现在了三楼之外……
坐在屋子里饰演着维的江兴和窗户之外的黑斗篷对视。
一、二、三。
江兴扭头笑场。
“嗨,嗨!认真点!”导演椅上的沃尔夫也在同一时间站起来,没好气地冲黑斗篷之下的场务喊道,“你是一条被鱼钩挂住了身体的蚯蚓吗?别扭!像尸体肉块一样被吊着就好了!”
场务:“……我恐高。”
沃尔夫:“……”
罩在黑斗篷里的场务被换了下来,外头黑斗篷揭去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高壮的白人发青的脸色。
沃尔夫气闷地让对方离开,再次在摄影现场物色人选……然后他看见了目光胶在江兴身上的陆云开。
要是让对方来……沃尔夫想了想,虽然很方便,但他觉得这个太异想天开了,于是很快又把目光给转过别的地方去。
但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坐在休息椅上的陆云开这时候突然站起来,对沃尔夫说:“要不然我来?”
“你?”沃尔夫怔了一下。
陆云开肯定地点头。
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有演戏所以被摄像头召唤,还是因为对和江兴在同一台摄影机同一个屏幕中出现的期待,总之这个时候,陆云开突然十分地渴望回到镜头之下——就像他在观看江兴表演话剧时候,特别渴望能够和对方同台表演那样。
如果世界上有什么提议是人无法拒绝的,那眼下的这个绝对是其中之一!
沃尔夫确认了陆云开确实有这个想法之后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他再一挥手,威亚掉在了陆云开身上,黑斗篷也罩上,然后陆云开被吊上了三楼的窗户之外!
这里离地面大概有六、七米的距离。
黑色的斗篷裹住了全身,陆云开就算有逆天的演技在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发挥——他就只需要像沃尔夫所说的那样,像一块肉一具尸体那样被威亚吊着就好了。
书中的原文是这样形容的。
“深夜,冷风从窗户灌入,维伏在桌子上研究他的小发明。他突然觉得背后有些不对。
他转动椅子回过脑袋,看见一个漆黑的人影站在他的窗户之前,隔着玻璃,定定地注视他。”
江兴转过了身。
他看见窗户外的黑斗篷。
他稍微吃了一惊,一下子抓住桌子上的笔,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快速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肘撞倒了桌子上的东西,物体撞击的乒乓声中,安斯艾迪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维——怎么了?”
这一个情节这样就完了。
威亚缓缓放下,陆云开在斗篷的缝隙中看见地面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双脚的时候,手动给自己掀了斗篷:这就是龙套,坚决不需要任何演技,只要杵在那边当一棵树,一个怪物,或者一个随便什么的道具都OK。
所以陆云开发现了自己的失策。
不上去还好,一旦走到了镜头之下,和江兴面对面的时候——那些本来好像无所谓的东西就全部从其深埋的地方被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