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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杳准备揉揉他的头发,刚抬手就被刚对着林竹狂喷发胶的化妆师目光劝退。想捏一下脸,却发现为了衬托虚弱,眼前的清秀的面庞上也扑了一层白粉,还细细化了高烧的潮红。
钟杳求仁得仁,无处安放的手落在了林竹的耳根上,轻轻揉了揉。
林竹:“!”
钟杳朝他轻轻一笑:“加油。”
林竹猛然回神,耳朵转眼滚烫,囫囵着飞快点头,看着钟杳退到场边。
躲进阴影下的机位,年轻的经纪人悄悄按了按雀跃的胸口,唇角忍不住轻轻翘起来。
灯光开始调整,负责搭戏的武替群演凑上来,把他围了个结实。
“《无桥》第72场第一幕第一次——action!”
光线昏暗晃动,林竹和守在外面的警卫扭打成一团,拟音师蹲在收音话筒边上,拳拳到肉的闷响声配得真切清晰。
警卫们已经接了家主的命令,绝不能放小少爷离开。原本还不敢真格动手,奈何小少爷的身手太好,稍一放松就可能真被他借机脱身。
军令如山,警卫不敢再留手,仗着人多将他围牢,真刀真枪去拧他胳膊。
“原本还想找个替身的,没想到林竹天赋这么好,武指教了两遍,陪他套了一回招,就都记住了。”
这段情节不会太长,剪到片子里最多十几秒,按照川影的惯例却少说要拍个十几分钟才能给cut。
副导演躲在录不着音的安全区,捧着茶杯感慨,见缝插针地替钟杳解释剧情。
“这场戏一拍出来,小少爷的身份跟前期最大的反派就连起来了。他们家即使世家望族,也是军武传家,他是练家子,这场打戏哪怕就出来几秒,也得打得足够漂亮——小竹打得就好,你看他这个下劈……”
话音才落,林竹一个利落的旋子,已经狠狠扫倒了三四个警卫,继续往外冲出去。
钟杳瞳底微动。
林竹的身手不会弱,他早就有所察觉,可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林竹这样真刀真枪地拍打戏。
这种水准……不是有天赋就足够的。
只会打架的人也是拍不好打戏的,镜头感和架形身段都不可或缺,林竹的身体表现力能练到这个程度,绝不是仅凭兴趣爱好有所接触就能轻易领悟掌握。
钟杳刚入行拍的就是古装戏,武打镜头避都避不开,比谁都清楚要把身段磨到这个程度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累。
钟杳闭了闭眼睛。
——林竹曾经随口和他提过,原本是想追着他进娱乐圈的,没想到出了意外,那之后就改了主意。
圈龄已经一年多奔两年的成熟经纪人在提到这一段往事的时候,还带着点儿回顾幼稚往事的腼腆局促,讲笑话一样,红着脸轻声调侃着当年的年少轻狂。
钟杳抬头,目光落在轻松下腰躲开枪托的林竹身上。
很多事说起来都太轻巧也太容易了。
咬着牙水磨工夫练出来的基本功,一遍遍练习的枯燥乏味,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冷暖自知,心里的燥,身上的伤……
有太多的事,当作闲时谈资的时候,都很难让人想起它原本是件多辛苦,多煎熬,多折磨人的事。
钟杳是这样过来的,钟杳二十五岁就拿了新科影帝,一路走来光环无数,每道伤都有它换来的价值。
钟杳起身,朝片场走过去。
一个镜头的素材已经收集足够,卫戈平做了个手势,围着的人逐渐被林竹甩脱。
夜色太黑,这里的路线又复杂,后面的警卫徒劳追出了几十米,把小少爷生生追丢在了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跌跌撞撞的脚步冲进小巷。
镜头由下向上,平日里骄矜桀骜的小少爷一身褴褛伤痕,凭着一口气在昏暗窄巷里磕绊踉跄,终于被伤病磨得耗尽力气,昏昏沉沉就要跌到。
他的脚下一绊,整个人也失了平衡,眼前黑了黑,重心不稳地朝前倒下去。
宽展温暖的胸肩稳稳接住了他。
林竹体力消耗不少,胸口急速起伏。抬头仔细分辨半晌,目光忽然亮起来,一手揪住他的领带:“快走,有人要杀你……”
“我知道,别出声。”
钟杳温声开口,一手拦在林竹背后。
他的手臂在小少爷被人踢踹过几次的腿弯轻轻一抄,平稳使力,把林竹整个人稳稳当当抱了起来。
第30章
厚重的毛呢布料轻轻摩擦; 熟悉的体温气息透过衣物渗过来; 心跳隔着胸膛飞快应和。
林竹从头到脚齐心协力地熟成了一团。
“没事了; 别担心……”
钟杳的声音夹杂着跑动时些微急促的呼吸; 在一片嘈杂喊声里安静地落在耳畔,带着微微的纵容笑意:“小少爷,您再拽下去,就要把展某勒死了。”
林竹这才回神自己还拽着钟杳的领带; 也才堪堪意识到两人还在戏里。连忙松开手; 身体不受控地一歪; 随即被钟杳护在背后的手稳稳抄了回来。
钟杳是唯一看过且看懂了分镜的; 紧紧手臂,轻声给他带戏:“抱着我。”
……
还抱回去!
原本试图装麻袋的林竹心跳愈块,忍不住后悔起了这几天自己一不小心就重了的二三四五斤。
现在去绕酒店跑圈肯定不现实; 林竹收敛心神; 尽力揣摩着小少爷的人设情绪,身上依然微微发着抖; 抬手死死扒住钟杳肩头; 埋头下定决心。
明天开始; 至少每天跑五公里,再跳一千个绳……
还不知道自家经纪人的心思已经飞到了酒店健身房,钟杳护着他在深黑的巷子里穿梭,躲过搜捕的警卫; 带着机位一路长镜头冲进私宅。
……
展源把怀里虚弱悸栗的青年轻轻放在沙发上。
他的脸半隐在阴影里; 看不清神情; 垂在身侧的手却始终攥握成拳。片刻,展源慢慢蹲下来,抬手替他的小少爷轻轻拭去颊边的一道血痕。
像是忽然察觉了什么,展源神色微变,倾身探上他的额头。
林竹忽然抬手。
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恍惚,似乎并没能彻底认出面前的人。清秀眉间渲开一抹锋锐戾气,抬起的手臂看似只是要拦钟杳靠近的动作,却藏着分明凌厉的擒拿手势。
“你生病了,让老师看看。”
钟杳稳稳架住他凌厉的手臂,手腕一转,将那只冰冷的手稳稳握在掌心。
林竹受他所制,本能还要挣扎,钟杳却已经倾身将他暖暖拥住。
“没事了……”
钟杳依然握着他的手,空出的手臂将他拢住。
他全然没有做出任何防备,把刚刚还下手狠辣不眨眼的小少爷护在胸前,柔声安抚:“我在,没事了。”
林竹在他胸口惊醒。
“你——”
林竹声音发哑,透出高烧下的虚弱喘息:“怎么办?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钟杳一笑,放开手臂,半蹲在沙发前:“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了,我们扯平。”
林竹怔怔看着他,钟杳神色安静清明,没有因为知道他就是死敌幼子而生出任何异于寻常的波澜。
林竹眼底的骄纵嚣张轻轻一悸,渗出隐约恐惧:“你……都知道了?”
他眼中尚有些迷茫,却随即清醒。
展源显然已经知道了,不然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忽然出现在那样一条不起眼的偏僻巷子里,不会恰好遇到他,把他抱回展家私邸里……
林竹挣扎着想要起身,又因为脱力高热力不从心地跌回去。
“好了,这件事就翻篇了,我们不提这个。”
钟杳笑了笑,揉揉他的脑袋:“小少爷,瞎想什么呢?什么秘密都不重要,知道就知道了,只要你还叫展某一声老师,老师就还能护着你一天——”
林竹已听不下去,哑声打断:“要是……”
秘密不重要,知道就知道了。
只要还叫一声老师,老师就还能护着你一天。
林竹在他胸口轻轻悸栗,一边尽力让自己和人物角色合二为一,一边勉力分割开现实的界限,不让其中的任何一句台词一不小心在心里落实。
小少爷咬紧牙关,扯住展源早已被他身上血污蹭得乱七八糟的风衣:“要是——我不叫你老师了呢?”
钟杳低头,漆黑深瞳温和安静地拢着他。
不能叫钟杳不能叫钟杳不能叫钟杳……
林竹心口疼得直想抽气,却又装满了知足的幸福无憾,反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出戏,酝酿起三分戾气五分固执,眼底筑开自保尊严的骄矜冰封:“展——源?”
父亲是要设宴困杀展源的罪魁,老师是要带人推翻他父亲效忠政府的砥柱。
自幼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少爷还没来得及懂得家国大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