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丁嘉暗自叫苦,在心中哀哀挽留,然而,最是人间留不住,亲戚辞猪花辞树。满屋子亲戚们刚才还赖着不走,此刻如树倒猢狲散,在一瞬间乌泱泱全走光了,只剩周肃正独自一人满身杀气地站在门口,一幅秋后算账的模样。
丁嘉听到门阖上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这是要关门打狗吗?
虽然看不见,丁嘉却知道寝室长正一步步逼近病床。丁嘉像个掩耳盗铃的可怜虫一样,将上下眼皮抿得死死的,他就不信寝室长还会将他眼皮硬生生掰开。
周肃正坐在他床沿边,丁嘉心中一松,接下来突然感到面颊旁一股热意,这股气息是有人贴面靠过来了,这么近,两人气息相闻,丁嘉都能嗅到他身上洗衣液的留兰香味。那股气息就停留在他鼻尖三厘米开外,在丁嘉周身盘旋,两人吸进去的都可能是对方刚呼出的空气。丁嘉呼吸急促,紧张得心脏狂跳,从脸到耳朵都烧得十分厉害,不由抓紧了一旁的被单。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来人未开口,但光听那动静丁嘉就知道是陈雄。陈雄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捏住了丁嘉的鼻子,丁嘉痛苦得憋着气,但不过几秒钟就张开嘴大口大口喘起来。
丁嘉被捏得泪眼汪汪,赶紧睁开眼睛,陈雄这才松开了手,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
陈雄脸上一脸杀气,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丁嘉惭愧地低下了头。突然间想到了某件事,他大声惊呼:“云烟呢,云烟去哪里了?”
陈雄走出门外,走上黑黢黢的楼梯,上了顶楼,叫了蹲在那边的身影一声:“嘉嘉醒了。”
云烟疲惫地起身,地上一地的烟头。他在这三个小时中十分煎熬,人都骤然老了许多,抽了两包烟,嘴唇焦枯,双眼血红。云烟木然地随着陈雄下楼梯,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上午他接到了丁嘉的短信,到了君怡酒店门口,可是该酒店格局复杂,他找了半天没找到地方,给丁嘉打电话也没人接,发短信也没人回,他就自己去旁边的小卖部买烟去了。
再然后,救护车呼啸而来,昏迷不醒的丁嘉被人从里面抬出来,送到了最近的油田医院。
云烟这一生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那时丁嘉给他发短信说约在酒店,就已经很奇怪了,他为什么没有早点警惕起来?为什么又丢下了他一个人不管?
好在上天给了他补救的机会,丁嘉还活着,尚无大碍。
“你的伤怎么来的?”周肃正问。
丁嘉小声说:“我喝醉了酒,撞坏了脑门……”
“操!”陈雄骂了一声,十分愤怒,“这理由是我们帮你编的!是骗你姥姥和姥爷用的!”
丁嘉“噢”了一声后又不敢开口了,只好低着头摧残着自己剪得平平整整的手指甲盖,他有九个月牙耶……
周肃正皱着眉问:“怎么不说话?”
丁嘉鼓起勇气说:“沉默是金。”
“操!”陈雄又怒了,“丁嘉你他妈能说人话吗?酒店里怎么回事啊,你没事去那种鬼地方干嘛?你是不是跟人开房去了?”
丁嘉十分心虚,想不到陈雄一句话就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可周肃正却不这么认为,如果真是苟且之事,又何必叫上云烟?
相较于陈雄的暴躁,周肃正的声音温柔而有力:“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服务员说有人用椅子砸了你的头,那人是谁?”
温柔是最危险的武器,丁嘉不敢吭声了,可众人目光紧逼不放松,丁嘉只好说:“我、我撞到头了,我失忆了,记不起来了……哇……”
陈雄上前扯住了他的双颊肉,使劲往外拉扯,丁嘉痛得大叫,泪眼汪汪向周肃正求救。
可周肃正却安安静静坐在床沿,并未出言阻止陈雄的暴行。
“你他妈倒是跟我们挺会偷奸耍滑的,有本事跟外人能耐去啊?死胖子!到底是他妈谁干的?!”此刻陈雄像个煤气罐,一点就燃。
丁嘉雪白的双颊被扯得通红,他揉了揉脸就是不开口。
站在一旁一言未发的云烟却突然一声冷笑,声音沙哑:“除了刘迪明,他还能包庇谁?”
丁嘉心中“咯噔”一下说不出话来,云烟真是个妖精变的呀!他天生就是克刘迪明的呀!
第十一章(中)
整整三个小时,云烟什么都没干,一直蹲在顶楼抽烟,嗓子哑得不像话。
丁嘉十分心疼,赶紧爬起来,在亲戚买来的探病礼物中找梨子。酸奶、果冻、薯片那些垃圾食品早已被那些小表弟、小表侄们分赃,徒留一堆空包装袋,一片狼藉。丁嘉披沙拣金,找到几挂香蕉,但没发现梨子。这时,丁嘉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有如擂鼓,从早上到现在,他都没吃什么东西,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可是他向来爱主食不爱零食。世人多以为胖子多爱吃零嘴,可事实上这是云烟的行当。
背对着他的周肃正却轻轻叹了口气,说:“丁嘉,你太让人失望了。”
正翻找梨子的丁嘉愣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与陈雄的暴躁截然相反,周肃正的口吻镇定而平静。丁嘉知道,寝室长向来寡言,然而话语一旦出口,必是一言九鼎,毫不含糊。寝室长不是个情绪化的人,很多时候都能沉得住气,也总是处处替人考虑,甚少讲出让人难堪的话来。
可是今天,丁嘉却得了他这么一句话。丁嘉抿住嘴唇,自己的确太过分了,这是他活该。
可是,他有不能坦白的原因啊……想到那个与周肃正有关的理由,丁嘉鼻腔一酸,竟生起了两分委屈。
陈雄呵呵冷笑着说:“你把我们当傻子耍呢?刚刚我和老周去君怡查了,那间房就TM是刘迪明开的!”
起初,酒店方面一口咬定丁嘉是站在窗台上蹦跶着玩,一不小心磕地上来了。可丁嘉纵然不聪明,却也没这么无聊,这种鬼话哄三岁小孩吗?陈雄凶神恶煞,周肃正也说要报警,让警方来查一查君怡,各方面查。那服务小姐这才慌了,改口说是被软凳给“碰”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丁嘉居然还在袒护刘迪明,这怎不令人心寒?
“哦,看来你们都知道是刘迪明!”云烟恨恨地说。这三人表情各异,却均指向一个事实——他猜对了。
此刻,心里最五味杂陈的当属云烟,丁嘉出事后,陈雄和周肃正虽未出言责相责,但那态度实在不算太好,就连“酒店房间是刘迪明开的”这已知条件都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而丁嘉更是还想撒谎!
云烟心中一股闷气无处可泄,一脚踹向垃圾篓,发出刺耳的声音。踹完之后,他拉开门就要走,丁嘉追过去,从后面抱住云烟,苦苦哀求着说:“云烟你不能走,你不能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
云烟十分厌恶地用手肘撞了丁嘉一把,说:“丁嘉,你能耐,我云烟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
云烟连名带姓叫了他的名字,这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丁嘉慌了,忙说:“我姥一会儿就给咱们带晚饭过来了,你们走了饭怎么办——”
云烟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你去喊刘迪明来吃吧,想必他十分乐意。”
丁嘉摇了摇头,口气坚定地说:“我不给他吃。”
云烟十分烦躁地低声吼道:“丁嘉,你就是一条白眼狼,没良心。现在我TM只要一想到你还惦记着这种垃圾,我就犯恶心!”
丁嘉擦了把眼泪,说:“你讨不讨厌我没关系,你不要一个人出去。今天,酒店有个坏人在找你……”
三人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之前由于他们过于厌恶刘迪明,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他身上,房间里的另外一个男人,他们只当是刘迪明的跟班,并未放在心上,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
云烟十分诧异,却没声好气:“找我干什么?”
丁嘉猛地一把扑上来,抱住了云烟:“你幸亏没有来,我差点就害死你了,呃呃呃呃呃——”说到这里,丁嘉终于大声哭了起来。
“是什么人?”周肃正问。
丁嘉哽咽着说:“我也不认识。呃呃呃,他说是云烟的老乡,呃呃呃,可又不太像,呃呃呃……”
陈雄说:“我带两个弟兄去问姓刘的,人是他带去的,他肯定认识。”
说完,三个人又一同出了门,将丁嘉独自丢在这空荡荡的病房中。
丁嘉走过去,在那一堆垃圾一般的食品中,掰下一个香蕉,剥了皮,一边哽咽,一边吃了起来。
苦心经营了两年的友情,还是破碎了。到最后,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无所获。甚至比从前更凄惨,明明已经尝到过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