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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顾着四周,总担忧游魂野鬼会在不经意间杀出来,给我致命一击,因而对于妖月的微末变化,我也并未放在心上。
妖月见我没有理会他,兀自生着闷气,趴在地上捧着我的鞋履一阵乱啃。
“嘶——妖月!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啃人脚的毛病?”我抬起脚,差点没踹上他的脸。
他抬起晶亮的眸子,眼底水汽氤氲,淡淡的忧伤就此一泻千里。
“即便你嚎啕大哭,我也绝不妥协,不许吃脚!”我最见不得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只收回脚,后退了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妖月缓缓起身,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嘴角却绽开最为妖冶的弧度,如带着剧毒的曼陀罗,使人深陷其中。
一直以来,我都当他是个怪人,食臭怪癖,放眼整个虚无界大陆,怕是再难找到同他一样喜臭之人。
直到现在,我才发觉他静站身前时,也是风流倜傥,妖媚惑人。
“北璃歌,可否再给我烤一次野兔?权当是临别留念。”妖月的声音极轻,飘入我耳里,化作点点苦涩的雨丝。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妖月撇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等你闯过了第一关古战场,我们今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彼此了吧!”
还有这种说法?
我一知半解地看着他,突然被他捂住了口鼻,拖至荒丘后头,“嘘!”
妖月在我耳边轻语,“小心,有妖邪出没!”
不多时,空旷的戈壁上,飘来两幽灵。
其中一位身材颀长,且清瘦,是封於无疑。
另一位高大魁梧,看背影老态尽显,如我没有认错,应当是槐叔。
封於双手环抱着胸口,脸色苍白,如黑鸦般干涩的喉咙正发出咿呀怪叫,“槐叔,尔带吾来此地作甚?封於尚还年幼,不喜邪祟出没之地。尔若再不带吾归去,吾恐潸然泪下,涕泗横流!若是有妖邪存心骇吾,吾若失禁,再无脸面当幽灵城少主!”
我满头黑线,封於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妖月梦中,他明明是个杀伐果断,惨无人道的魔头。
怎么现在,又成了我初见他时,那般愚钝怯懦的模样?
妖月看出了我心中疑惑,低声说道,“据说,幽灵城少主深不可测,但并不是毫无弱点。其一,天黑之前,他必须回幽灵城,否则幽灵城将在一夜之内毁于一旦。其二,他身体里似乎宿着两个意识。一个意识心狠手辣,另一个就是眼下这般光景,怯懦刻板。”
“你想复仇!”我笃定地说道。
妖月原想矢口否认,但最终还是向我和盘托出,“我孤身闯入灵瞳古战场,就是算准了封於今日会出现。”
我眉头微微一皱,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妖月左眼睑下的泪痣突然从脸上剥落,化作一颗璀璨的星子,落在我手心处,微凉。
“何意?”我看着手心处的细小星子,心里茫然一片。
妖月掐着我的脸,勾唇笑着,“你现在的样子,如同兔儿一般懵懂可爱。想必,你比烤野兔还要好吃。”
我脸一黑,就知道妖月正经不过片刻!
但我没料到,他竟突然将我举过头顶,朝着荒丘下轻轻一掷,“对不住了!”
“妖月!”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身体却如离弦之箭,朝着封於和槐叔的方向砸去。
砰——
我重重地朝封於背脊砸去,他一时不察,直挺挺地扑了下去,下巴被戈壁上的碎石子儿磨出一大片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血孔。
“嘎——”他一声乌鸦怪叫,身体抖动地愈发厉害。
槐叔粗犷的一字眉拧作一团,粗暴地拎着我的衣领,凶神恶煞地朝我吼道,“又是你!”
“槐,槐叔莫气,我只是路过!”
我虽知封於阴暗的另一面,但终究未正面同他撕破脸皮,眼下我还要防范着随时会钻入古战场的皇甫轩,更加不想节外生枝,只得装傻糊弄着槐叔。
第426章 他是圣君(二更)
槐叔暴喝一声,手中钢叉戟掷地有声,大有戳破地皮,捅破天际之势。
封於吓得抱头四处乱窜,躲在我身后,双手紧扣着我肩膀,怯怯说道,“槐叔别发怒,吾阵阵心悸,恐承受不住尔的怒气。”
封於的模样,应当是害怕至了极点。
饶是十分擅于伪装之人,也不能做到如此这般,手心冷汗层出不穷。
槐叔一口气堵在心口,又不得发作,气愤地将钢叉戟甩至一旁,语气不善地质问着我,“为何每次少主迷失心智,你都会出现?”
“迷失心智?我所见的封於一直是这般模样啊!”我索性装傻充楞到底。
封於躲在我身侧,颇有些兴奋地说道,“我记得你,你是我媳妇。”
“你认错人了。”我下意识地用浩海折扇将我同他隔绝开来。
他似乎不认识浩海折扇,一味地朝我靠近,全然不顾我手中蠢蠢欲动的浩海折扇。
“蝶阵!”
就在这时,荒丘上赫然站着的妖月振臂高呼,在成百上千前仆后继的蝴蝶之中,缥缈地如同海市蜃楼。
他衣袂翻飞,同周身飞蝶一般欲展翅狂舞。
而他脸上的蝴蝶红斑,突然扩散,将他妖冶容颜尽数遮盖。
“少主,快走!”槐叔见形势不妙,毅然挡在封於身前,视死如归。
我原以为槐叔好歹能撑上一段时间,不成想眨眼间,他就被妖蝶侵蚀地只余一把骸骨。
封於喉头中发出阵阵怪叫,藏匿于我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妖月面上带着狂喜,从荒丘之巅往下俯冲而来。
我知妖月复仇心切,但他竟将我从荒丘上扔了下来,利用我打探虚实,分散槐叔的注意力,委实卑鄙!
“让开,我要手刃封於!”妖月如是说道。
我偏过头瞅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封於,总觉封於不可能被轻易击倒。
妖月心情大好,耐心地同我解释道,“据传幽灵城少主在怨气不足以维持幽灵城中幽灵性命之时,就会迷失心智,必须要去其他古战场补给怨气,才能恢复如初。想不到,竟是真的!”
怨气……
我心中咯噔一下,顿觉事态不妙!
圣君依附怨气而生,和封於如出一辙!
方才,我刻意用浩海折扇试探过封於,封於竟无丝毫畏惧之意。我原以为他失了心智,认不出浩海折扇。但如果他就是圣君,五行使者的力量都是拜他所赐,他又怎会惧怕浩海折扇?
我心中不寒而栗,即便妖月前脚才将我从荒丘上推下,我依旧出言告诫了一句,“你觉不觉得,顺利地太过诡异了?”
妖月哪里听得进去,他红了眼眶,将我推至一边,再启蝶阵,将封於困至阵法之中。
下一瞬,妖月划开自己的手腕,以浓浓鲜血洒向阵法之中的封於,“你残忍折磨姐姐之时,可曾料到今日?”
古战场里,暮色渐沉。
封於被困蝶阵之中,愈发烦躁。
“吾谨小慎微地存活于乱世之中,秉承初心,行善好施。为何尔要残杀吾?为何?为何!”封於粗粝的嗓音夹杂着骤风中的沙石,力量陡然增强。
我看得心惊胆战,连连后退着,躲无可躲。
封於的力量,实在可怕!顷刻间,就将灵瞳古战场的所有怨气扫入腹中。
“怎么会?怎么会!”妖月手中利刃被封於振聋发聩的声音震碎,而他本身,更是狼狈至极。
随着封於龙吟般的嘶声狂吼,天幕上的黑云疾速汇集,在他头顶上方聚成伞状,源源不断地往下沉着,须臾间,将他笼罩至黑雾之中。
“妖月,我看你是活腻了!”封於的声线大大转变,虽不见得多好听,但比原先干涩如乌鸦怪叫之声好太多。
妖月瘫倒在地上,面上被死寂笼罩。
他偏头看向我,略带抱歉地说道,“将你推下荒丘之际,我也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泪痣收好,它凝聚了我毕生所有的善意。倘若有一天,你被心魔所缠,泪痣尚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低头看着融入掌心闪着矍铄亮光的泪痣,愁眉不展。若是让容忌知道,妖月将他脸上的痣融入了我的掌心,定要醋意大发。
封於朝我飘来,一指按在我眉心间,啧啧称赞道,“我媳妇真是出色!这般纯净浑厚的神力,绝世无双。”
我顿感不适,闪至一旁,迅疾抽出手中冰刀,挡在身前,“离我远些!”
封於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意犹未尽地看着我,“真是可惜!”
“不过,本座等得起!”封於戛然止住脚步,停在我身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