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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当真是只管好看的叫哥哥,到罗安河这儿就成大叔了?楼似玉又好气又好笑,扯了裙子将他挡着,仰脸对罗安河道:“罗大人不待见奴家,那奴家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罗安河眯眼,甚是疑惑地往旁边走了几步,想去看她身后的小家伙。然而面前这人戒心甚重,他挪几步她也跟着挪几步,愣是将后头的人挡得严严实实。
于是罗安河明白了,后头那小东西有问题。
“今日人来得齐,我倒是突然想起个事儿。”活动着胳膊轻笑开,罗安河左右看了看,“咱们从京都来的这一拨弟子,眼下都在场了吧?师父师尊常说阵法乃我司立身之本,也不知各位师弟出门在外,有没有好生修习。”
“罗师兄的意思是?”叶见山接了句腔。
罗安河将双环一手拿了,腾出手来翻出个八卦光阵,法阵看起来只有十六条光线,然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它那十六条线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个完全,一瞬难分是扁还是圆。
这是上清司祭年用的上清阵,每年祭祀都会让上万弟子一同结阵,意在纪念那些在屠杀妖王的大战中殒身的同袍。此阵能降妖除魔,施法的人越多效力越大,在场的上清弟子加上宋立言和罗安河这般修为甚高的,若是结出来了,威力想必也不低。
楼似玉沉了脸,搂过鸡翅就闪身想走,然而獬豸剑出鞘,宋立言挡在了她身前,眼眸垂下来,沉声道:“你走可以,他留下。”
“……”她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于他肯放过自己,还是该气他拦路。
鸡翅落他们手里还能有好?尤其是旁边那虎视眈眈的裴献赋,就差拿菜刀出来准备抽筋扒皮了,她就算要处置小妖王,也不可能把他交到这群人手里。
“快放了我。”楼似玉以魂音传他,“我带他走,之后与你汇合便是。”
宋立言皱眉,眼下众目睽睽,哪里是他想放就能放的?上清司有上清司的规矩,他就算再纵容她,也不可能任她把小妖王带走。
“结阵!”罗安河大喝一声。
叶见山等人立刻响应,宋洵犹豫地看着宋立言,见他举起了手,便也跟着化出一丝微弱的白光。四下白光一点一点亮起,楼似玉黑着脸看着,意外地发现犹豫到最后一刻的竟然是裴献赋。
“前辈,动手啊。”罗安河急声唤他。
裴献赋脸色不太好看,可到底还是笑了笑,打趣似的道:“对小娘子这般的美人儿下手,在下着实有些舍不得。”
罗安河嗤笑:“宋大人都没舍不得,前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罢了。”他叹息,伸手化出光来。
无数白光冲天而上,结出上清阵,又似流星一般从四周垂下,将整个官邸都笼罩其中。秋风乍起,楼似玉侧头,杀气勾扯了她一缕青丝,回眸间就挡在了眼前。
就这一瞬,她一跺脚,背后九条大尾随风展开,妖气将刚刚结好的阵顶得一个趔趄,四下上清司之人都是一惊,纷纷祭出更多白光。
“我来守阵眼!”罗安河喊了一声,眼神复杂地扫过宋立言,“这上清阵要同门弟子齐心协力,有人可别怀揣私心才好。”
宋洵不满:“罗大人这话是何意?”
“我同你主子说话,有你什么相干?”罗安河嗤笑,“今日这狐妖要是跑了,你们二人就等着去赵清怀面前请罪吧。”
语落间狂风大作,袖袍被吹得鼓胀起来翻飞,他定神再不敢说话,将半身修为都用来结阵。白光大盛,将金色的妖光牢牢困在阵中,罗安河抬眼去看楼似玉,发现她晃着那几条狐狸尾巴,竟是没什么动作。
“姐姐,他们这是干什么?”鸡翅皱眉,“要对我们动手吗?”
楼似玉低身将他抱起来,扯了一条自己的尾巴尖儿给他玩:“你看这白光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我不喜欢。”鸡翅摸了摸她柔软的尾毛,嘻嘻笑了笑。
“不喜欢就对了,以后看见这种光也得跑远点。今日还有姐姐带你跑,往后可就说不准喽。”美人勾唇笑开,像海棠花绽在风里,明媚又娇艳。她话说得温柔可亲,可手往后一翻,却是甩出一道金光,骤然破开天地间的白色,像剑划开锦帛一般,凌厉又干脆。
第101章 妖怪的魂魄
这金光是冲着罗安河来的,有了上回的交手,罗安河再不敢小看她,借了阵中弟子一半的法力来护着自己。金白相撞,天地大震,阵眼是勉强稳住了,可上清阵的别处就难免露出破绽。
楼似玉狡黠地弯了眼,将鸡翅夹在胳膊下就要往法阵最薄的地方冲。
然而,旁边的宋立言可真是尽职尽责啊,她身影还没冲到,他的白光就先至,将她的去路堵了个严实。楼似玉气得扭头就瞪他,以魂音道:“好歹同床共枕过,大人就这般对奴家?”
原本十分正经的脸崩了那么一瞬,宋立言没应她,结阵的同时竟还甩来三根缠妖绳。
“不至于吧?”她哀嚎一声躲开,“真把奴家抓着了,大人也不好过的。”
“胡说八道。”他终于忍不住以魂音回她,“你是妖,我若抓着你,有什么不好过的?”
口是心非!楼似玉撇嘴避开几道白光,九尾一甩,金光散向四周。宋立言找补不及,其余人也发现不对,立马齐齐祭出修为,八卦阵笼罩着官邸疯狂地转动起来,飞舞的白光锋利如刀,她一个晃神就被割掉了两根尾巴毛。
然而,这架势只维持了几瞬,就在楼似玉打定主意要以妖力强闯出阵的时候,飞快转动的八卦阵突然一滞,接着就“呯”地一声炸开,在场所有上清司之人皆遭反噬,罗安河最甚,被法力激流冲撞去后头的青瓦墙上,砸落下来猛吐了几大口鲜血。
“……?”楼似玉傻眼了,立马扭头去看宋立言,他倒是还站着,只是脸色也不好看,嘴角隐隐有血色。
给她放水了?眨眨眼,她感动极了,立马带着鸡翅消失在院墙外,还以魂音传他:“多谢大人。”
宋立言皱眉,还没来得及回她,就被几个上清司的人冲上来押住。
“好,好,好!”罗安河被人扶着过来,指着他气极反笑,“我本也知道你吃里扒外,可我如何也没想到你会不把这些师兄弟的性命当回事!”
“不是我。”
这单薄的反驳,压根无法说服半个人,就连宋洵上来想救他,脸上也带着复杂的表情。宋立言抿唇,扫了一眼院子里各处狼狈吐血的同门子弟,目光最后落在了裴献赋身上。
裴献赋看起来比别人好不了多少,手扶着旁边坍塌了的墙,急急地喘着气,衣袍上还溅了血。但不知为何,宋立言下意识地就开口:“是你。”
隔得太远,裴献赋似乎没有听见,但他喘完气抬头,却是朝他轻轻一笑。
诡谲,又得意。
“在场的人谁会对那狐妖手下留情?只有大人你,善恶不分,是非不明,催生小妖王也就罢了,还宁愿伤了自家师兄弟也要放走他们,此等罪过,非受司规之罚,否则不能服众!”罗安河一口一口地吐着血,偏生还要说话,越说吐得越厉害,整个人迅速地苍白了下去。
“罗大人息怒。”叶见山连忙吩咐,“先将大人扶回屋子里,师弟这边我来看守。”
“大师兄一向与宋大人交好,可别也学着他放水才是。”有人恨然道。
叶见山叹息,接过宋立言,亲自给他捆上“不教绳”。缠妖绳缠妖,不教绳则捆上清司不受教的弟子,捆上则禁锢修为,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乖乖受罚。
见这东西都出来了,其余人也就互相搀扶着去疗伤,再无什么怨言。
宋立言垂眼,低声问:“见山师兄也觉得是我做的?”
叶见山领着他回房,摇头叹息:“上清阵从外破解很难,但若结阵之人当中有人生异,便会瞬间瓦解。师兄也想相信你,可这……”
“是裴献赋。”他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他有问题。”
“裴前辈能有什么问题?”
“他身上有妖气,也会妖法,方才那种情况,若是他突然用了妖法,上清阵破在所难免。”
叶见山停住步子回头,低声道:“你知道裴前辈身上为什么有妖气,却还被认作是上清司之人吗?”
宋立言疑惑地抬头看他。
风吹起他青笠上的纱,却没吹开,看不见他的面容,但听他的语气,也定是一副叹惋悲悯的模样:“裴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