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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方,上面有不少鸟类飞来飞去。
“河水里蚂蟥太多,我就不游过去了,”陆月歌把手机靠近河沟边的水草,几只细长的蚂蟥正在水里游来游去。
然后他把手机定住,去旁边割了一些长长的藤条,用力扯了扯展示藤条的韧性,“这些藤条看着不粗,实际上非常坚韧,用几根编成一股,完全可以承受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把藤条上的叶子一把捋去,然后再绑辫子一般,将几根藤条编成一股,一条十多米长的绳子就做好了。
农子剑贪婪地看着手机里的人,他是属于那片广阔天地的精灵,自由自在,不受世俗约束,却说愿意为自己留在钢铁森森的都市,自己何德何能。
只是在屏幕里看到陆月歌,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激荡。
我好想你……
陆月歌再把镜头对准大榕树,他把做好的绳子绕城一捆挂在肩膀上,然后几下灵活地爬到树上,找了一个合适的树枝位置把绳子绑好,“我们栓牛马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绑法,受力越大就越紧,很安全。”
“绳子已经绑好了,等下我就借助这根绳子荡过去,这样衣服就不会弄湿了,也不会被水里的蚂蟥叮。”陆月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他把都乌放进背筐里,然后把背筐背了起来,他握着拍摄杆和藤条,后退几米到岸边的高地上,“都乌,抓好了!”然后手脚攀住藤条,借助惯性迎风荡过几米宽的河面,最后安全落地。
这样荡过河面看着简单,实则不然,若是力度没把握好,很容易荡到半空进退不得,那是很危险的。
这对陆月歌来说非常简单,荡过去的过程中,他还能拿着手机录下这一过程。
陆月歌简单讲解了一下,然后把藤条和地上的茅草系在一起,“先这样系在这里,等下回来还能用到。”
他继续往山下的密林走,镜头里的风景随着他的步伐快速略过,越近山下,凌乱的巨石越多,他和都乌大步从巨石上跨过,遇到什么奇异的草木花朵还会停下来介绍一下。
他步伐很快,手持的手机也很稳,所以整个视频毫不拖沓。
山边的乌云密布,还不时伴随着轰隆的滚雷声,山雨欲来。
天空下起了细密的雨,陆月歌背着竹筐跨到一块大石头上,他一弯腰,怀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石头边缘,然后又弹到了石壁下。
农子剑心头猛地一跳,他看得很清楚,从陆月歌怀里掉下来的东西,是他大一时送给陆月歌的手机,手机膜是他亲手贴的,哆啦A梦的手机壳是两人一起选的,原来他还在一直用着……
没等他多想,视频里的陆月歌说了一句“手机掉了”,然后想下去捡,却突然脚下一滑,镜头一阵急速晃动,接着就暗下去了,只听到了一阵狗吠声。
农子剑的心提了起来,他没摔到哪里吧。
在山里经常磕磕碰碰的,陆月歌摔过很多次,但都是很快就爬起来了,这次却有些久,屏幕上滚动着一大片担心的话语,过了好一会,视频才又亮了起来,只见陆月歌躺在一片乱石之间,乌黑的长发散在石块上,下面隐约是一片刺目惊心的红。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皱眉笑道,“没事,这石头太滑了,有点晕……”视频又闪了几下,他摸着后脑勺说道,“不好意思,手机可能坏了,下次再见吧……”
然后视频就彻底黑了。
那是血吗?那么多尖锐的乱石,要是扎到了脑袋……
农子剑连坐过站了都不知道。
他又想起了在巷子里那次,陆月歌为了护着他而被人刺伤,也是那么多血,温热刺目,怎么捂都捂不住……
还有他被人绑走的那次,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有没有被伤害,两夜一天,他是怎么才逃出来的……
农子剑全身发冷,太用力握紧了手,纱布又被染红了。
陆月歌的电话打不通,农子剑心急得不行,打给蒙仁峰也无法接通,再打给鄢烈,鄢烈有点莫名其妙,视频他看过了,他觉得那些红应该不是血液,六月的手机都摔坏了,肯定接不了你的电话啦,就算真的是摔到了,应该也不是严重的伤吧……
子剑这家伙,怎么担心得一幅对方快不行了的样子?
他只得打电话问了寨子里的亲戚,亲戚说有空就上山帮看看。
农子剑一个晚上没睡好,迷迷糊糊睡着了,却梦到陆月歌满头是血,眼睛紧闭,怎么叫都叫不醒。
浑身冷汗醒来,才五点多。他在床上发呆了几分钟,然后开灯起床,倒了杯冷水咕嘟咕嘟喝掉。
窝在床尾的黑猫被吵醒,它半眯着眼睛张开嘴、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跳下床踱步走到农子剑脚边。
农子剑没注意,抬脚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它的头,坏脾气的黑猫厉声喵了一声,跳到桌子上,把桌上的杯子和手办都扫到了地上。
玻璃杯碎了一地,农子剑无奈地蹲下…身,把碎片捡到垃圾桶里,目光无意识往矮柜缝隙看去,他顿住了。
陆月歌送给他、却被他搞丢了的衔尾蛇银镯,在矮柜缝隙里闪着微弱的光芒。
这张中式矮柜中间是双开门立柜,两边镂空,上面摆着他的专业书籍,汽车模型,乱七八糟的杂物……泛着银光的镯子就嵌在立柜侧边的缝隙里。
缝隙深窄,农子剑用小刀勾住了镯子才拿了出来。
丢失了一年多的信物终于找到了。
这是陆月歌在七夕那天送给他的,情人节送这样含义深刻的饰品给一个人,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农子剑努力回想陆月歌当时的表情,也许他是想跟自己告白的吧,太傻了……
看着手心的镯子,农子剑眼眶有些发酸。
往事历历在目,这个泛着光芒的镯子好像在指引他,蛊惑他:去找六月,快去找六月。
而他无法抵抗。
他把镯子戴到左手腕,然后打开手机,买了最早去碧西的车票。
他决定要去找陆月歌。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农子剑订到了六点五十的车票,他快速去洗脸刷牙,胡子都来不及刮,塞了几件衣物到背包里,带上手机身份证就直奔火车站。
八点钟的时候他打电话跟主管请假,主管看到他手受伤的照片,于是连着周末批了他六天的假期。
五个小时的车程很漫长,农子剑觉得很煎熬。
鄢烈给他发了信息,“我表哥去山上看了,他说没人在家。”
农子剑有些心慌,“怎么会没人在家呢!”
“你别急啊,他你还不知道吗,现在是收割二苗的时候,他要么去干活了,要么进山了,我让我表哥晚上再去看一次吧。”
农子剑攥紧了手机安慰自己,是啊,六月闲不住,肯定是出门干活了,要么是跟峰哥在河边养鸭子,要么是进山找他的朋友了……他一定没事的。
窗外的风景飞逝而去,农子剑皱着眉头,心里很忐忑,见了面要说什么呢,他还喜欢我吗,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高兴吗,还是,他真的已经彻底把我当普通朋友一样对待了……
我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算什么?
……不算什么,我只是想确定他的安全,只是想见见他,就算他真的已经放下了……
下了火车他才觉得饥肠辘辘,心事太多,都忘记吃东西了。随意找了个小店吃了饭填饱肚子后,他又去市场买了一些东西,给太婆的白切鸡猪脚和白酒,给蒙仁峰的一双鞋子,给小孩的零食,满满当当塞满了背包。
去乡里的面包车在盘山路上抛锚了,一车人在路边等别的车经过,有空车来了,农子剑挤不过几个大嗓门的农妇,最后在路边灰扑扑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了一辆拉砖头的后推车。
到了乡里更麻烦,这天估计不是赶圩日,唯一的一条小街上店铺摊位都很少人。农子剑不认识人,也没有交通工具,去年他们是借亲戚的骑摩托车骑回去的,一年过去了,他已经不记得那家人在哪里了。
只能一路跟人打听有没有去涯林寨的,最后还是猪肉铺热情的老板娘帮他找到一个涯林寨的村民,他搭着对方的三轮车,才得以在五点钟时到达了寨子。
农子剑先去了陆月歌的太婆家,太婆不知道陆月歌受伤了,农子剑也没告诉她,留下东西后,他就自己骑车去往黑山。
去年暑假他们多住在山上,往返两地的次数虽然挺多,但是农子剑已经不太记得路了,从寨子到黑山的路弯弯曲曲,沿途几十座高高矮矮的丘陵草木茂盛,等看不到寨子了,他也找不到路了。
在地里干活的村民用生涩的普通话给他指了路,还说自己早上见过陆月歌。
——原来他没事。农子剑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人指路了,但最后他还是转了好一会,才终于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山头。
上山的路比去年好走了很多,砂石铺成的路面一直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