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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恩和尼惠晖是敌对的关系,天师道与弥勒教更是势不两立。可是若燕飞扯入他们的关系裹,那比较之下,杀死燕飞方是他们最紧要的事。
燕飞在应付孙恩的同一时间,不得不对付尼惠晖,是因别无选择,他必须助宋悲风脱离险境。
白云山位于颖水东岸,离开边荒集只有十八里。
这是块得天独厚的山区,白云山脉把方圆三十多里的区域团团围绕,山势峻伟,人迹罕至,长满奇花异树,宛如荒芜的土地上的仙境胜地。
主峯摩云岭突出群峯之上,白云香涧便是从主峯倾泻而下的垂云瀑分出来的石泉涧,经过一片桂树林的泉段,更是树香四溢,因之而得名。
燕飞进入山区后,又从内呼吸转回外呼吸,登时心中一震。
他感应到孙恩,仍紧迫在他后方,距离由最接近的二里拉远至三、四里,显然纵然他内呼吸和收敛精神双管齐下的情况,仍避不过他的精神感应。
可是他却感应不到对方。
由此推断,孙恩的精神修养,胜他至少一筹。恐怕只有进入无知无觉、睡与醒之间的胎息状态,方能避过孙恩的寻踪搜迹。
出乎料外的情况,令他想无以奇兵突袭尼惠晖一伙人的如意算盘登时打不响,不得不改变计划,先与宋悲风会合,再想办法应付两方面的劲敌。
不留痕迹地掠过近两里的密林区,燕飞从白云山的支脉登上山区,当他到达山脉另一边的危崖处,美景展现眼前。
摩云岭在北面没入缭绕的云雾裹,垂云瀑似从虚无处奔泻而下,如珠帘倒挂,水声烟色,远呵近拂依山势而立积雪挂冰的老松树,令人叹为观止。水瀑尽处,形成阶梯瀑布,瀑布逐级下跌,仿如正演奏视觉的天然乐章。
经过边荒一段荒芜之旅,骤然见到展露眼前的美景,那种震撼,确非言语能形容。
一时间燕飞忘记了一切,只想到纪千千。
何时才能与她携手到此一游呢?
刘裕把战马安置在密林内,留下十人看守,领着突击队朝两湖帮战船藏身的淮水支流潜去。虽是近百人在夜林内疾行,可是人人均是一流的好手,没有发出任何的风吹草动。
卓狂生肩上扛着个长达五尺,宽约两尺的木箱子,仍是步履从容,看得刘裕心中赞许,暗忖卓狂生的武功绝不在屠奉二、慕容战和拓跋仪等人之下,今次有他随行,活擒小白雁的机会肯定大增。
高彦则隐隐猜到箱内的东西当是姬别制造的厉害武器,可予超级战船“隐龙”致命的一击。他很想开口询问,不过看刘裕和卓狂生讳莫如深的样子,知问也是白问,只好闷在心襄,暗中则祈求姬别弄出来的东西有灵有性,勿要让他好梦成空。
随行的战士除拿手的兵器外,都多带一副弩弓和两筒弩箭,这是从边荒集直带到这裏来最有杀伤力的长程攻击武器,所余无几,由此可见这支突袭的部队,并不是来应个景儿,而是负担着能决定胜败的重要任务。
刘裕既是北府兵最出色的探子,又曾探察过两湖帮埋伏的地点,由他指挥这次行动,是不作他想的最佳人选。
刘裕发出停止前进的鸟鸣声,众人连忙止步下蹲,气氛沉重紧张。
刘裕卸下背着的特大弩弓,苦众人待他片刻,掠出密林,探察敌情去也。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刘裕回来了,欣然道:“两湖帮的人已全登上战船,伺机而发,可见他们掌握到我们的动静,还以为机会来了。”
卓狂生笑道:“这个很难怪他老兄,换了我们任何一个是他,也以为胜券在握,哪想得到我们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刘裕重新把超级强弩背到背上去,道:“来吧!”
领先走出密林外。
众人随他走上一道斜坡,到抵达坡顶,人人精神为之一振。
淮水从右方流过,前方是一道宽若十丈的河流,三十艘战船分成两队,分泊两岸处,离交汇处只有数十丈,没有任何灯火,像与黑暗和河水融合随时会扑出来择肥而噬的河怪。
高彦一眼认出“隐龙”,她排在对岸船队中间的位置,表面看不觉有任何特异处,高彦当然深悉她的厉害。
想到小白雁正在船上,心儿不由忐忑狂跳起来。
卓狂生向他笑道:“你又不是情场生手,胆子这么小吗?”
高彦气得不理他。
刘裕把大弩放到地上,摆放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以脚力把大弩撑开,又固定支架。
卓狂生见状忙打开木箱,取出一支形状古怪的大弩箭,箭身附有八个火油弹,双手捧着来到刘裕身旁。
众战士不待吩咐,纷纷选取有利的攻击位置,准备弩弓弩箭。
高彦瞧着卓狂生和刘裕合力把怪箭安置到弩弓上,怀疑的道:“这样的箭怎会有准绳呢?”
刘裕笑道:“你没看过我练习的情况,当然没有信心。”
卓狂生兴奋的道:“待会我们的刘爷会令你大开眼界,射出这支你和小白雁定情的信物。”
高彦讶道:“你何时变成马屁精,刘爷前刘爷后叫个不停,叫到我全身毛孔都竖个笔直。”
卓狂生哂道:“谁能给我夺回边荒集,我都会拍他的马屁拍得他高高兴兴的,因为他是我的长期饭票。”
刘裕沉声道:“来了!”
高彦别头瞧去,十二艘双头船正威风八面的逆水驶上来,快要驶经两湖帮埋伏的支流河口。
卓狂生冷笑道:“郝长亨已错过唯一扭转败局的时机,你道他现在会怎么办呢?”
第 五 章 白云古刹
在星空之下,一座古刹孤寂地座落密林之中,似已被外面的世界遗忘。
三重殿堂前方的广场正巾处,一尊卧佛纵然被野草侵扰,仍悠然自得地作其千秋大梦,左右两旁的佛塔便像他的忠仆。
这是白云山区内唯一的古寺,位于南脉一个环境幽深的半山高地,不过早在汉末时期已被荒弃了,荒人称之为卧佛寺。
燕飞并不是第一次到这裏来,当年淝水之战时,他在白云山北面遇卜任遥,被他击伤,后来碰到任青堤,被她诓到这襄来,还被她暗算受重创,最后为自救行险服下丹劫,致有以后的种种遇合,其中过程,曲折离奇,直至此刻他仍有点难以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江凌虚当日亦曾现身,看破是个陷阱,不战而退。
想起其时的当事人任遥、曼妙和江凌虚均已作古,人事不知翻了多少遍,岂无感触?
卧佛寺主堂隐透火光,情景诡异,隐透出莫测其高深的况味。
可是燕飞却清楚把握到心佩确在古刹内,不由大感奇怪。
如寺内的人是宋悲风,便颇不合理。照理宋悲风应是千方百计躲避尼惠晖等人的搜捕,没理由守在这么目标明显,且不利逃遁的地方,还有大模大样的生火。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燕飞跃落广场,绕过卧佛,朝破落的主堂入口处走去。
江文清领着代表大江帮仅余的战斗力量的十二艘双头战船,终到达河流交滙点,继续西上。
卓狂生所说郝长亨错过的时机,正是此刻。如郝长亨发觉有异,能早一步于江文清占上游之利前,由隐伏处顺流迎击,大有机会重创江文清的船队,然后从容逸走。
不过屠奉三早猜到郝长亨来不及作出最适当的应变。
首先郝长亨为他们所惑,认定所有荒人的船只均用来载运沉重的粮货,所以虽掌握到荒人动身撤退的时刻,却没想过来得这么快。
其次是他以为荒人的船队会北上涡水,岂知荒人船队一分为二,最具战斗力的十二艘双头船从两里外的河口突然改为西上,郝长亨晓得不妙时,已错过时机,从主动变为被动。
最妙是郝长亨存有侥幸之心,会认为双头船西上是要从颖口转上边荒,重占秘湖基地,好能保证南方的物资源源送来,而不是识破他们和荆州军的军事行动。
在如此心态下,郝长亨会认为一切仍在掌握裹,只要歼灭驶上涡水的荒人船,渡河的荒人则由荆州军侍候,便大功告成。
所以卓狂生说渴望看到郝长亨如何应变,便可从而推测他是否中计。
“隐龙”亮起灯火,打灯号传递命令。
赤龙舟纷纷升帆,开始起航。
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出河口后往西或往东,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往西的话,代表郝长亨意识到奸谋败露,决定闯过江文清的一关逃走。如朝东去,则代表郝长亨仍依原定计划,与荆州军联攻荒人撤退的水陆队伍。
刘裕心中一片平静,胜利已来到掌心之内,不论郝长亨作出哪一种选择,注定难逃此劫。
荆州军那方面情况更劣,当荆州军发觉何无忌统领的水师船队过新娘河而不入,必定心生疑惧,到慕容战扮作北府兵从东面强攻,屠奉三的荒人部队义从涡水方向杀至,荆州军不立告崩溃方是怪事。
一切都在掌握裏,就看高彦的心事能否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