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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面前的秦九儿,嘴角仍带着笑,却有鲜红的血自她唇角溢出,一滴一滴滴落到冰冷的地面。
“九儿……”
“嗯……”她笑着应他,可那样的笑容,却像淬了毒。
她似乎已经站立不住,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便轰然倒下。
“九儿!”
他扑过去拥住她跌落的身子,看着她嘴角不停溢出的鲜血,他不停地用手去擦着,却越擦越多,那一刻他慌乱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童,只是一遍遍的用颤抖的声音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嘴角带着笑,仿佛静静看着一场笑话。
“不要,九儿,不要……该死的人的是我!不要……求你……”他抱着她,不断哀求着,声音哽咽得几乎要说不出话。
“为什么?!!!”他将头埋到她颈间,死死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问她,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他面前。
她努力将嘴唇凑到他耳边,吃力的开口,一字一句都仿佛是自她齿间碾过,带了浓浓的恨意,“死……太便宜你了。”
他猛地僵住,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她,她沾了血的唇畔,是他此生见过最残忍的笑容。
她忽的剧烈地咳了一声,浓稠的鲜血便自她口中涌出,他惊慌地捧住她的脸,血流进他手心,却是怎么也再接不住,不断涌出的鲜血模糊了她的笑容,她就在他怀里,缓缓闭上了眼。
他苦苦哀求着,“不要,求你……九儿!”
他想去牵她的手,却在未来得及触碰的时候,便颓然滑落。
他愣住,手停在半空。
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似是时间静止,但怀里的少女却在一点一点失去温度,良久,他将头深深埋进她颈间,像个孩子般呜咽着,哭出了声。
“你是哪家的公子,叫什么名字?”
“孟昀,我记住你了。”
“孟昀,记住了,我叫秦九儿!”
“孟昀你个王八蛋,别仗着本小姐喜欢你就不敢把你怎样!”
“孟昀……”
“孟昀……”
自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一个她那般的人,像那般喊他的名字。
也不会再有一个她那般的人,对他说那样生动的话,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只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第61章 尾声
这是她死后的第七天; 她坐在墙头,看着院中那棵海棠树下喝得烂醉的孟昀,白色的花瓣在冰冷的月光下片片落下; 似大雪纷飞。
那日; 刘曜让她选,是她死还是孟昀死; 或许他是笃定了她会让孟昀死。
但她错了,她不会让他死。
死; 多容易; 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她要让他好好的活着; 带着她的恨,愧疚一生。
可如今,看着喝得烂醉的他; 纵使她已成孤魂野鬼,却仍能感觉到,胸口的那个地方,很疼。
“秦姑娘可是因挂念此人; 所以不肯往生?”
一个清冷而缥缈的声音缓缓从深处传来。
秦九儿惊愕地抬头,便看到自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个提着青灯的男子,青灯里跳跃的微弱火光映出他异常的白皙的脸庞; 却始终看不清面容。
秦九儿看着他,她不认得他,却是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挂念他; 我恨他。”
“哦?姑娘既然恨他,又为何迟迟不肯离去?”
秦九儿怔了怔,缓缓垂下了头,声若蚊呐地喃喃道,“我不知道……”
那男子微微一笑,“姑娘既已离开了人世,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姑娘究竟是恨他,还是,舍不得他?”
她说过,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她还是恨他,因为即便是为了她,他依旧是那个人的帮凶,那个杀了她家人的人。
哪怕从前有多么的喜欢,到现在都成了恨。
可又究竟是为何,她流连于此处,久久不愿离去。
她望着那个在庭中喝得烂醉的他,他已经颓然的不成样子,她想过他会痛苦,会愧疚,却未想到他会是这个样子。
她从未见过这般颓然的他,七天了,他一直就在这里,喝得烂醉,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去想她,但哪怕他喝得不省人事,他嘴里却不停呓语着什么。
她知道,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九儿……”趴在石桌上的他忽的喊了一声。
那一声“九儿”清晰地传进她耳中,她忽的便模糊了双眼。
这世上,所有人她都可以恨,却唯独不该是他。
她知道,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他,可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面对他。
她宁愿他就是谄媚君前的奸佞之人,至少这样,他便不会伤心。
她生前一直都希望他能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现在她多希望他从未喜欢过她,她不想看见他伤心,不想看他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死时对他说的狠话,不是她真正所想,带着她的恨活下去,终归要比带着她的爱活下去要轻松一些,刘曜让她选,她当然是选他。
因为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
但如今这样的他,怎会是好好的。
生前,她希望他身边的额女人都离他远远的,可现在,她多希望有个人,能安慰他,陪着他,为他洗衣做饭,冷了就为他披上一件衣裳,让他,忘了她。
既然注定会死在这一天,她多希望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叫秦九儿的人。
一滴血泪从她脸庞上滑落,诡异万分却美到了极致,她看着孟昀,哽咽着对那个男子开口,“先生,你既能看到我,一定有异于常人之处,你有没有办法,让他,忘了我……”
十年后。
已近而立的孟昀,未婚娶,未纳妾。
多有求亲者,甚有君赐婚,只道,“此生不婚娶,休负有心人。”
无人知其原因,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十年前自己曾大病一场,醒来似忘却了很多事,自此一心从政为民,再无他想。
后有一日,皇帝曾问过他,“可还记得秦九儿?”
这名字他莫名熟悉,细想一番,是不久前以谋逆之罪诛了满门的秦家小女,她曾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应曾多加疼爱,以为是皇上思念故人,未做他想。
白云过隙,已是十年,季芈先生病逝。
死前曾交于他一物,是一尊栩栩如生的木偶。
他将这尊木偶交于他时说,“秦姑娘走了多时,为师见你如今安好,不再提她,想是你心伤已愈,为师也就再未往事重提,免惹你心伤,但为师大限已至,秦姑娘生前留下的遗物,只能交还与你,毕竟这是你亲手所刻。”
他接过这尊木偶时,手竟不知缘由地有些微微的颤抖,但他并不记得曾亲手刻过这样一尊木偶,但那一刀一琢雕刻出的模样,却蓦地让他湿了眼眶。
他不知为何……
他在季芈先生的坟前守了三日,回京的那一天,他怀揣着那一尊木偶,本是要回府,却不知为何走到了一条巷子里,他知道这是曾经的将军府,但十年来他从未来过这里,可这里的一砖一瓦他竟觉得万分熟悉,像是曾经走上了千万遍。
他茫然的站在巷子中央,拼命地想回想起什么,却始终只有一片空白,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他挣扎着想要放弃,却在这个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宋翊,接住我!”
他回头,在巷子的另一边,有一个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趴在墙头,墙下是个白衣的少年,他张开手容色温柔地仰头,“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他猛的一愣,脑海里有什么在不停的倒退,忽然定格在一个画面。
谁家宅院,青砖白瓦。
月光照在墙头,有一红衣少女。
他在墙下伸手,笑意温柔,“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他怔怔站在原地,忽的泪如雨下。
九儿……
这么多年孑然一身,原只因为,她不在了。
第62章 南女无心楔子
光线昏暗的室内; 摇曳的烛火明灭不定。
黯淡光线里,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面色苍白,全无血色; 生命的迹象在她身上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女子不停地咳嗽着; 但咳嗽声却极其微弱,似是连咳嗽的力气都已没有。
在她面前站着一个提着青灯的男子; 昏暗光线里看不清他的面容,青色的烛光在灯盏中微微跳动着; 仿佛是燃在幽冥之底的鬼火。
整个房间里只听得见女子轻轻的咳嗽声; 再无其他一点声音; 那男子静静站在那儿,竟仿佛至于虚空,身影半隐在黑暗中; 除了手中幽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