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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只好让步:“话讲在前面,我借重你地形熟,不敢领教你的拚命任性,处事态度,你得听我的。
同时,如非必要,我不希望出人命,杀一个人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那些江湖黑道凶魔,杀了他们反而等于成全了他们,证明他们视死如归的英雄亡命气概。
但如果废了他们,就足以警惕那些血气方刚快要走上邪路的年轻人。”
“我当然听你的。”姑娘掩不住兴奋:“不管经验或见识,任何方面你都可以作我的师友。”
“客气客气,咱们赶快进食,食罢分头行事。”
一出北门,周游便走上了东北行的小径。
“咦!大哥。”姑娘不胜狐疑:“黑福神的爪牙,这几天高手好像都聚集在中梁山,乾明寺就住了不少人……”
“那是掩人耳目的疑兵。”周游笑笑说:“人数虽多,但可独当一面的高手皆不在松明寺。”
“那……你要去的地方是……”
“山尾王家。”
“山尾王家?只有五六间窑洞,王家是种山人家,窑洞设备简陋,会有自命不凡的凶魔光顾?”
“一点也不错,而且,那是黑福神真正的指挥中枢。石三爷的秘室,只是爪牙们一处连络站而已。
城中我请小弟去骚扰的地方,也只是黑福神处理事故的栖身所,真正的隐身中枢我还没查出来呢,反正有一处他经常落脚的地方,是在上元巷半开门的娼院内。”
“这凶魔真是神通广大。”姑娘感慨地说:“从名人仕绅的府第,以至娼寮赌坊肮脏之家,皆有他落脚的地方,汉中真成了他的天下了。”
“这并不足怪,没人敢不接受这种人的勒索,尤其是有家室之累的人。名人仕绅更容易就范,因为这些人士皆知道官府无法提供安全的保证。”
山尾王家,在一座朝东山尾的山坡上,前面是一条深深的山沟,倚山崖挖成窑洞居住,真所谓穴居人。
如果山洪暴发,不能利用山沟行走,便得利用沿山崖掘就的危险小径通行。
这几天山沟仍有浑浊的水流动,出入必须利用山崖小径,一面是七八丈高的陡崖,一面是下沉五六丈的山沟,下面浊流滚滚,径长约两里余,一夫当关,万夫莫入,居住在内可说神不知鬼不觉,十分安全。
小径入口处与中段,各派有两名爪牙潜伏警戒,任何人也休想飞渡,除非变成飞鸟飞进去。
吊客眉黑袍人带了一位手下,领着赤煞神君九个人,本来打算进城找黑福神商量,但半途碰上了另一批传信的党羽,正在召人到石三爷的庄院中查黄大总管的死因。令所有的爪牙不要进城。
天一黑,黑福神便会出城到指挥中枢主持大局。
黄大总管是黑福禄在汉中的重要爪牙,事态严重,黑福神发誓理找出凶手来,不然绝不甘休。
赤煞神君最后决定在城外等候,由吊客眉黑袍人领他们到山尾王家等候黑福神。
周游却不知赤煞神君猝然到达山尾王家,借乔姑娘绕道奔向龙潭虎穴。
末牌末申牌初,山尾王家安静如恒。
围洞深入山崖,前面开辟了三四丈宽的一条院子,外面埋了合抱粗的栏枰,防止人畜跌落。
共有六座窑洞,设备简陋。
一进门,小小的中堂,一边是卧室,一边是厨厕与放置杂物的地方。
在前面看,中间一道门,两面两扇窗,如此而己,冬暖夏凉,土质坚实,比一般的房屋要实际得多。
一名村夫打扮的人,倚在栏杆上小憩,状极悠闲,目光落在通向外界的山崖小径上,任何动静皆难逃眼下。
上面,是峭立七八丈高的山崖,再往上,也是峻陡的山坡,只长野草不见树木,藏不住人,一目了然,猿猴也无法攀登,用不着费神派人守望。
最外侧的第一座窑洞前,分出一条岔路,掘出数十级以大砖砌成的级道,通向下面的山沟,也就是平时出入的孔道。
岔道的这一面,架了一条两丈长的吊桥,设有绞盘曳架。
地方上如有匪乱,曳起吊桥便断绝了交通,再笨的盗贼,也不会花费工夫攀登来抢劫几家种山的穷窑户。
山沟下浊流湍急,人兽绝迹。
最内侧的一座窑洞旁便是山崖,别无通路。
这时,崖上的峻陡山坡上,挂下一条七八丈长的绳索,贴在草中不易看到,绳末端绑着一块大石,慢慢向下沉落。
不久,大石到达山崖上方。
周游肩上挂了一卷长绳,拍拍正在将绳索捆牢在树干上的乔姑娘,低声说:“我先下去,听招呼再下来。”
“你下去之后,我就看不到你了,你怎么招呼我下来?大叫吗?”姑娘间:“你想独自成事,是不是?”
“要留退路……”
“鬼的退路!”姑娘小性子来了:“你要是真的陷入危局,那有机会爬绳退上来?不,我也要下去。”
“好吧!我下去之后,把那警戒清除掉,你再下来。”周游不得不让步。
事实如此、他不可能从原地退走,除非他能一举击溃下面的人,击溃了也就不必从原地爬绳退走。
“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啊?”
“傻丫头。”他笑骂,立即援绳而下。
在崖顶上方,他接上了携下的长绳,绑上原来的大石,悄然往下放。
上下共计十五六丈,高度惊人,幸而没有风,不会有危险。
为免发出声响,他不能打桩固定绳索,只好冒险下降,无声无息起到达山崖末端。
警戒远在六七丈外,位于第二座窑洞前面,如果发现有警,可以从容地控制吊桥,警戒的目光落在前面的小径上,懒得注意身后的动静。
周游略一停顿,看清了一切,立即开始向后荡,最后一蹬山崖,向前猛荡,荡过三丈空间,放手飞跃,身轻似燕跃落在最后一座窑洞前的院子里。
每座窑洞的大门都是掩上的,大概这些夜游神们正在埋头大睡;养足精神以便晚间活动。
他吸口气功行百脉,鬼魅似的向警戒掩去,脚下声息全无,沿栏杆三两闪便远出六七丈外,到了警戒的身后。
打击来得迅疾而柔和,警戒只感到喉间一紧,耳门也同时挨了一击,便失去知觉。
放下昏厥的响哨,他急趋吊桥,扳坏了绞盘的绞座,吊桥曳不起来了。
“快过来。”他向远处刚落地的乔姑娘招手叫。
已经有了退路,他不用偷偷摸摸了。
叫声惊动了窑洞内的人,第三座窑洞大门倏开,抢出两名大汉。
“来来来,老兄们。”他招手大叫。
两大汉一怔,发出一声大叫,拔剑疾冲而来。
乔姑娘的儒衫衣袂掖在腰带上剑已改负在背后,飞掠而进。
姑娘的轻功值得喝采,宛若劲矢离弦奇快绝伦,三两起落便到了后一名大汉的身后,大汉竟然不知身后有人,噗一声响,后脑便挨了姑娘一掌,向前一栽。
前面的大汉一声沉喝,招发飞虹戏日,身剑合一发起空前猛烈的抢攻,身手不凡。
周游一声怪笑,向侧一闪,飞虹戏日走空,他到了栏杆前,身陷绝地。
大汉狂喜,如影附形跟到,剑如狂龙阔海,无畏地手下绝情。
周游突然滑倒,剑招再次落空,从他的头顶掠过,而他的腿却化不可能为可能,一脚踹中大汉的小腹,他的手也扣住了大汉握剑的手,死抓不放。
“啊……”大汉飞翻而起,翻过了栏杆,掉下五六丈深的山沟,一声水响、沉入滚滚浊流。
周游挺身站起,他手多了一把剑。
变化太快,自开始至结束,似乎是刹那间的事。
“你杀了一个人。”姑娘大笑,似乎忘了身在险境。
“我没杀他,送他下水而已。”周游轻拂着剑试劲道:“水很深,摔不死的,要不了他的命。不过,他的丹田穴可能毁了,这辈子休想练内功,也可能绝子绝孙,有他受的了。”
四座窑洞的人都出来了,高高矮矮一大群。
看到赤煞神君出现,周游心中一懔,向姑娘低喝:“退!上吊桥,快!”
人来势如潮,赤煞神君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姑娘也知道不妙,与众多高手在绝地拚命,那是最愚蠢的事。立即冲向吊桥。
周游断后,迅疾地通过窄小的吊桥。
“砍断桥,不让他们追来。”姑娘叫。
“不。”他冷冷一笑:“他们如果不追来,岂不白辛苦一趟?走!”
小径只能容一人通行,左是峭壁,右是一沉六七丈的山溪,等于是鼠斗于窟,施展不开,力大者胜。
就有一些不知自量的人,争先恐后地狂追,追了廿余步,周游止步转身,仰天狂笑说:“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