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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赢与秦黛心退了出来。
“麻五,你与嫂子进屋来,我有话说。”秦子赢是想让他们夫妻二人进秦府。
麻五和韩月娘连忙跟着秦子赢去了厢房。
秦黛心左右无聊,就在外面等着。
碰巧纪笑海也出来了,他背着他的那个宝贝药箱,身形竟然十分落寞,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这人也会悲伤?
秦黛心微惊,她一直以为纪笑海是最没心没肺的,在王府那几日,自己与纪笑海接触虽然不多,但依旧可以从他的言行举止里窥到一丝性情。
洒脱,不羁,愤世嫉俗才该是纪笑海的性子。
自己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秦黛心想了想,又释然,她是人,不是神,虽然穿越而来确实带着一些别人没有的优势,可也不能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不是。
“纪大夫你有空没有?”
秦黛心突然出声,倒让纪笑海有些措手不及。
他飞快的掩去脸上的痕迹,转眼又成了那个不受教条约束的大夫。
“我倒是得空,不知王妃有何指教?”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倒不是戏言。
秦黛心假装没听到,只道:“我还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今儿我也得空,不如去喝一杯?”
纪笑海虽然一向浪荡,却从来实事求是,他本想说你的命不是我救的,后来一转念,今天这样的日子,他肯定是要喝些酒的,一个人喝不如两个人喝,也省得醉死在街上。
纪笑海点点头,“好呀,恭敬不如从命,恕笑海无礼了。”
秦黛心扭头朝厢房看了一眼,这才道:“快走,不然一会儿没得喝了。”
纪笑海也知道她是在说秦子赢好说教,当下道,“这便走吧!”
二人悄悄声离开了桂花胡同。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一位故人
等秦子赢与麻五夫妇商定完他们夫妻进秦府一事的细节时,一身男装打扮的秦黛心与纪笑海已经在一家小店里喝上了。
这家小店门脸不大,装潢一般,没有雅座,进店的客人只能在一楼用饭,一楼大厅里错落有致的摆了六七张桌子,看上去虽然不高档,但还算干净。一个瘦瘦的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灰卦子站在柜台里头算帐,他低着头,把算盘珠子拨拉的哗哗直响,门口站着一个还算机灵的店小二,见有客上门了,连忙招呼起来。
“二位吃点什么?”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纪笑海和秦黛心往屋里让。
这个时间不是饭点,店里根本没有客人吃饭,纪笑海挑了一个靠里边的座位,那小二哥忙手脚利落的替他们擦了擦桌子。
秦黛心与纪笑海平视而坐,纪笑海把他最珍视的医药箱子搁到一旁闲置的凳子上。
“两位爷,我们这儿有上好的焖羊腿,还有新鲜的鲈鱼,您看看墙上的流水盘,可想吃点什么?”那小二见纪笑海是个大夫,态度越发谦恭。
纪笑海只道:“给我们来四个菜,再来你家自酿的烧刀子酒,来两坛。”
秦黛心微讶,这里竟有烧刀子这么烈的酒吗?
那小伙计一愣,才笑道:“原来是熟客,小的眼拙,竟没认出来。”他家的店已有百年历史了,一直以来最能留住顾客的,就是这烧刀子。
纪笑海道:“无妨,我并非熟客,很久以前喝过一次,记忆犹新而已。”他挥了挥手,“上菜吧!”
那小伙计脆快的“哎”了一声,唱着“烧刀子两坛,菜个四……”走了。
秦黛心觉得纪笑海心事重重。
酒菜很快被端了上来。空荡的大厅把纪笑海的身影显得更加落寞。
“酒烈了些,您随意。”纪笑海边说边打开酒坛上的纸封,待红色的低封被揭掉时,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香。
纯粮食酿造的酒,口感尚不知道如何,只是闻着确实比大雍的酒烈一些。
秦黛心自顾倒了一杯,闻了闻,随后尝了一口,心里的波澜才算退了下去,名字虽然相同。口感却差了不少,嘴里充斥着劣质酒带来的微灼感。
秦黛心把酒咽了下去,心想这比二锅头还差上一大截的烧刀子,只不过是一个烈酒的雏形而已。不讲究蒸馏的酒,醇厚感差了不少。
纪笑海对这烧刀子情有独钟,不过是贪图它烈些罢了。
真烈吗?
否。
就在秦黛心品酒的工夫,纪笑海已经喝了好大碗下去,而且还没吃菜。
酒虽然不烈,却也不是这个喝法的。纪笑海明显是来买醉的,竟还敢拉上她。
纪笑海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眼瞅着又要端起来了。
秦黛心猛的按住他的手腕,劝道:“纪大夫是医者。难道不知酗酒伤身?这样烈的酒,又是这种喝法,你不要命了?”
“我平时也算修身养性,只今日孟浪些,倒让您看笑话了。”纪笑海不留痕迹的躲开秦黛心的手,假装用筷子夹了一些菜,如同嚼蜡一般的吃了起来。
开玩笑,自己又没有醉。哪敢跟未来的睿亲王妃这般亲近?想必睿亲王派下的暗卫就在附近。若是被他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报给睿亲王知晓,那还了得?同桌喝酒只怕已经犯了那人的忌讳,若是再有“动手动脚”之举。自己还要不要命了?
纪笑海这样一想,心里的苦涩感竟被冲走不少。
秦黛心笑眯眯的凑了过去,问一句:“你有心事?”
纪笑海反射性的往后靠,想要拉开自己与秦黛心之间的距离,可却忘了这里招待客人用的都是长条木凳,而非靠椅,结果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跌到地上去,还是一旁的秦黛心手明眼快的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有闹出笑话来。
“年轻也不轻了,怎么这么毛躁?”
纪笑海哪里敢让她扶着,连忙坐稳身子,像触电似的躲开了秦黛心的碰触,“没……酒喝多了,有些上头,没事。”
他这分明是要避嫌,竟然害怕慕容景,又为什么会找她出来喝酒呢?
有古怪。
秦黛心坐直了身子,明知故问:“你干嘛老躲我,我身上有虫子啊?”
纪笑海先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眼珠一转,正色道:“非也非也,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拉拉扯扯的,太怪。”
秦黛心没说什么,端起酒碗来抿了一口酒。
纪笑海以为她信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讨好的对秦黛心道:“这鱼不错,鲜得很,快尝尝。这酒粗烈,您还是不要喝了。”
他一口一个敬语,连柜台后面算帐的掌柜也不免朝这边看了过来。
秦黛心扫了那鱼一眼,完整的一条鱼,分明丁点没动,纪笑海却说这鱼不错,好像吃了一般,难不成是以前吃过?
这个纪笑海,身份很神秘,他藏身皇宫内院之中,到底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呢?为什么他会听慕容景的,好像惟命是从的样子,难道只因为慕容景是王爷?
秦黛心摇了摇头,这个纪笑海真是太不简单了,他的身后肯定藏着一个谜。
“说起来,我该好好谢谢纪大夫的。”秦黛心旧事重提,无非是说纪笑海救了自己一命。
纪笑海摇了摇头,含糊道:“我可没本事去寻来寒流豆蔻。”
秦黛心微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当日在睿亲王府,多亏有纪笑海,自己才少吃了不少的苦头,慕容景肯让纪笑海给自己看病,足见此人医术高超,慕容景信赖他,他自然也当得起自己这一谢。
纪笑海又喝了一碗酒,埋头吃起菜来,对秦黛心的谢意充耳不闻。
真怪。
就在秦黛心以为他打算一直这样喝闷酒喝到死时,突然纪笑海抬起了头,一本正经的问秦黛心道:“秦小姐,我听说齐家的大小姐与您是闺中好友?”
他把声间压得低低的,不知道是怕别人看破秦黛心的女儿身,还是听旁人听到他提齐大小姐。
齐宝珠?他问这个干什么?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纪笑海一眼,这人年纪不轻,三十好几还没成家,至今孤身一人,难不成相中了齐宝珠?
不会吧?他都可以当齐宝珠的爹了,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也许是自己误会了吧?
秦黛心暗中yy了一番,才道:“算不得是好友,倒是认识,在聚会上见过几回。”
纪笑海拧了眉,又低声道:“恕我无礼,我怎么听说您跟她关系匪浅,似有深交,而且好像颇有来往似的?”
这话问得可真够直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