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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溆儿去了也不会觉得烦闷……”
郑梦境打住了他的话头,“陛下,溆儿尚小,如今说这些,为时过早了。”
为时过早。
朱翊钧的手捏紧了锦被,眼中满是不甘。
都说三岁看老,孩子在极小的时候便能看出日后几十年来。朱常溆虽还不过是襁褓婴孩,但却不似寻常孩童那般爱哭闹,是个非常沉稳的性子。出生后第二日便能睁眼视物,说来也怪,他从不喝郑梦境的乳汁,也对她非常排斥,一抱上手,就闹腾。是个爱憎分明的。
这些都是和朱翊钧截然相反的性格。却也正是朱翊钧喜欢的性子。
人便是如此,己身缺什么,便更爱什么。
可饶是朱翊钧心里再觉得朱常溆有为人君的资质,双腿之疾总是绕不过去。纵然能以仁宗为例,堵住悠悠之口,但朱常洛却是占着长字。
且康健。
思及这些,朱翊钧对李德嫔的恨意又添上了几分,只觉得让她这样全身而亡,太过便宜行事了。
摇篮中的朱常溆睡了不过片刻,又“哇哇”叫了两声。
乳娘正欲抱起喂|奶,郑梦境却叫她将孩子抱来。她想再试试看。
可解开衣襟,朱常溆就是不喝,头撇去一旁,看也不看,双眼只盯着乳母。
郑梦境无法,只得把孩子复又交给乳娘,心里酸涩不已。
大约是孩子知道为娘的没能护住他,害得他险些丧命。
朱翊钧趁着乳娘去屏风后喂|奶,双眼放光地盯着郑梦境雪白的胸|脯。
“皇儿不喝,乃是谦让。小梦……不如……”
郑梦境娇俏的脸涨得通红,扭过身去系好衣带。“陛下想什么呢!”
没了“好风光”,朱翊钧心生遗憾,嘟囔道:“人|乳本就是养生之法,有何不可。”
“陛下!”郑梦境的脸红得能滴血,“若是再说,奴家可要恼了。”
“好好好,朕不说了。”朱翊钧看着乳娘喂完抱着孩子出来,奇道,“都说母子连心,怎得溆儿这般与小梦不亲近。”
“怕是还在怪奴家。”郑梦境咬了咬唇,眼泪没能忍住。她用手背拭去泪水,“都怪奴家不好,没能护住他,竟叫他落下此疾。”
朱翊钧面容有些扭曲,“不怪你,都是那庶人李氏行事不端。”见郑梦境伤心,宽慰道,“小梦不担心,待孩子长大些,咱们教教便好了。”
郑梦境点点头,心知孩子能活下来便是自己的大造化了,母子缘分兴许……就到此为止,自己也不该多求什么。
贪心不足,非是善事。
朱翊钧见她愁容不展,便想着说些趣事引她高兴。他朝张宏看了眼,后者会意地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交到他手里。
“小梦你先前不一直惦念着利玛窦吗?你看,这是那远夷递上来的礼单。”朱翊钧展开礼单,和郑梦境一同靠在隐囊上,指着上头的几个,“西琴因是乐器,只不知是何样。圣母……像,到时候送去慈宁宫。自鸣钟一大一小,正好小的给你把玩。《圣经》不知是何物,许是为意大利亚那处的经书。”
郑梦境的目光随着朱翊钧的指尖在纸上移动,她手指上《万国图志》,“这个……先前听闻已送入宫中,怎得还列在单上?”
朱翊钧笑道:“朕得的那个不过是局部。此番进贡的,当是全图。”说起舆图,他有些慨然起来,“不曾想这世上除了大明还有这许多国家。这利玛窦所至之地实在是不少,显见是个腹中有物之人。朕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了。”
张宏前行两步,拱手道:“利玛窦以至南直隶,想来不日即可到京城。”
朱翊钧满意地点点头,“小梦也想见他不是?到时候让皇后召见他入宫好了,心有善意的远夷倒不妨一见,也能增长些见识。”
“谢陛下。”郑梦境笑着谢了恩。
两只猫儿一前一后从宫道跑进来,惊起不少都人的轻呼。它们熟门熟路地跑到内殿,一跃跳上郑梦境的床尾,在红色的百子被上依偎在一起,互相舔着毛。
郑梦境动了动被猫儿压到的脚,“阿狸又重了。”
朱翊钧爱猫,宫中养了数十只,最为疼爱的便是其中一只狸花猫,取名为阿狸。内监知晓此狸奴为圣上心爱,饲养得很是精心,只观油光发亮的皮毛便可知。若是阿狸心情好,愿让人摸几下肚皮,上头那堆积的肚子肉那是层层复层层。
郑梦境曾捏着朱翊钧的小肚子肉,笑称他同阿狸一般,贪嘴好吃,还不爱动,摸起来肉乎乎的。朱翊钧也不恼,由得她在自己肚上恣意捏个痛快。
去岁阿狸生了一胎,其中有一只与旁的不同,通体雪白,双眼一蓝一金。朱翊钧见之也非常宠爱。
只可惜,这只名唤阿雪的狸奴天生耳聋。许是通了灵性,知晓独自难活,整日更在母亲阿狸身后,寸步不离。
郑梦境见了阿雪,再思及己身,不免心生怜意。她拍了拍自己面前的锦被,“阿雪,来。”
阿雪听不见,双眼却明亮。它看了看正在舔爪子的母亲,犹豫了会儿,试探性地慢慢靠近。等走近了,叫郑梦境一把拎住,拢在怀里摸。被摸得极舒服,阿雪的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声,而后团成一团,在她怀里睡觉。
朱翊钧拦郑梦境入怀,轻声道:“终有一日,溆儿也会如阿雪这般亲你的。”
郑梦境从喉咙里“嗯”了一声,虽失望,心里还是怀抱一丝希冀。
翊坤宫新出的皇子与母不亲的消息流出后,王淑蓉关上景阳宫的大门,笑得肚子发疼。
拭去眼角沁出的泪花,她将一旁还懵懂着的朱常洛拉进怀中,“洛儿要记得,你我母子一体,在这宫里,没有人比咱们娘俩更亲了。便是出了宫外,王家人也不可信。”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母妃会将你推上太子之位的,那本就该是你的。”
皇贵妃又算得了什么?子以母贵?只要中宫一日生不出嫡子,这后宫所有的皇子皇女加起来也越不过自己的孩子。
而王喜姐,是不可能生下嫡子的。别说嫡子,怕是再次怀孕都不可能。
王淑蓉艳红色的唇咧得更开,脸上的笑意越盛。
门外一个都人道:“娘娘,四殿下似是不大妥。”
王淑蓉的好心情登时没了。
真是生了个讨债鬼!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鬼神看不过眼,皇五女病殁那夜,王淑蓉所出的皇四女突然发起了低烧。李太后很是重视,派了太医常驻景阳宫。但不知为何,药一碗碗地灌下去,病却反反复复,时好时坏。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孩子病久了,做母亲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何况皇四女的出生,本就是不受期待的。
“知道了,去叫太医看看。”王淑蓉没好气地道,低下头望着朱常洛,又换上慈母的模样,“洛儿,母妃身边就只有你了。你万万要听母妃的话,母妃是不会害了你的。”
朱常洛尚不懂王淑蓉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点点头。
“唉,希望我儿快快长大,这样我们娘儿俩在这宫里就不会受欺负了。”王淑蓉将朱常洛抱进怀里,感叹道。
朱常洛不知道自己的母妃到底在为何忧愁。但他知道这个女人夜夜哄着自己入睡,将他看得极重,便是吃食都是自己先尝一口,确定无误,才需自己入口。日常起居,能自己做的,从不假他人之手,凡事亲力亲为。
这个世上不会有比母妃对他更好的人了。
朱常洛奶声奶气地道:“母妃不怕,洛儿会快快长大,为母妃撑腰。”
一句话说的王淑蓉喜笑颜开,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两口,“真是母妃的乖儿。”
望着朱常洛,王淑蓉突然想到,古有武曌借女谋害后妃……为何自己不效仿一二呢?
细细思索,王淑蓉觉得的确可行。只待一个时机。
说不定还能借此让圣上心软,再次眷顾一夜,生下自己的第二个皇子。
失去亲女固然可惜,但若能借此换来第二个皇子,作为保险之举,便是牺牲了也有价值。
王淑蓉仿佛看到了日后自己穿着大衫,接受着文武百官的跪拜,后宫众妃,就连郑梦境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奉承自己。
殿外的都人听见里头王淑蓉的笑声,不由毛骨悚然。
这日,朝会后,朱翊钧照常去两宫太后处见礼。嫡庶有别,先去的是较远的仁寿宫。叫陈太后拉住叮嘱了好一会儿,才放朱翊钧去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