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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惊醒了郑梦境,她揉了揉眼,一把掀开了被子。“媁儿?”她将身子越过睡在外边的朱翊钧,探着身子将孩子抱来怀里。“媁儿不哭啊。”
朱翊钧也叫这震天响的哭声给吵醒了。“媁儿醒了?”他揉着睡眼,只觉得还没睡够。不过外头天色大亮,是时候该起了。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醒了一会儿神,朱翊钧才高声唤人进来。
田义抢在头一个进去,“陛下,娘娘。”
郑梦境推开窗户,朝外头看了眼,“今天日头倒是好,等会儿带媁儿上御花园玩去。”
朱翊钧端了茶来漱口,回头道:“记得多穿些,外头风大,看那树叶子被吹成什么样了。”又吩咐刘带金,“仔细伺候娘娘同小皇女,别让她们在外头待太久了。”
刘带金福了身子道诺。
朱翊钧换好了一身衣服,凑过来在郑梦境的脸上亲了一下,“朕走了。”
“嗯。”郑梦境眯着眼,抱着女儿懒懒地缩回被子里。她还想再睡会儿。
朱翊钧捏了捏她的鼻尖,“懒虫。朕走了啊。”
“嗯。”郑梦境用被子把鼻子给盖住。
外头銮驾早就备好了,就等着朱翊钧。田义一路随侍在侧,趁着机会向天子邀功,“陛下,奴才找着了!”
“嗯?你找着什么了?”朱翊钧一下子没想起来。
田义心里有些急,该不会陛下昨日只是一时兴起吧。他小心翼翼地提醒,“就是那个、那个……宗亲的奏疏。”
这么一提,朱翊钧就来了精神,“找着了?是谁上的?哪儿送来的?”
“是楚宗的宜宾,汪若泉所上的奏疏。”田义加快了脚步,免得被銮驾落在后头,“其怀疑现今楚王朱华奎及其胞弟宣化王朱华壁并非楚恭王的遗腹子。”
朱翊钧面色一沉,“奏疏呢?”
“奴才放在启祥宫了,就摆在陛下的桌上。”田义低垂了头,不叫人瞧见自己脸上的笑意。这么一来,算是能在陛下心里扳回一城了吧。
他早就看马堂那张要死不活的嘴脸不爽很久了。等自己再重夺帝心后,看他怎么折腾那老小子。
朱翊钧定了定神,催促着请轿长们速度快一些。他等不及要去看那封奏疏了。
在走进启祥宫的时候,朱翊钧还在回忆,究竟为什么这封奏疏当年并没有引起自己的重视。按理来说,这等混淆血脉之事非常严重,就是不信,也该着人去武昌府问一问。可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一段。
朱常溆早父亲一步就在了,他趁着殿里人不多的时候,在上首的书桌那里晃了一圈,一冲眼就看到了田义特地放在那里的奏疏,偷偷打开看了眼。果真就是关于朱华奎身世不明的那封奏疏。
万历八年……那时候的父皇年纪还小的很,执掌大权的当是文忠公。
晃回了位置上,朱常溆手捧了一本《贞观政要》假装在看,心里却想开了。便是当时父皇年幼,不知其中利害,文忠公总不会不知道。为何连他也没有动作呢?
不过这些都不打紧,只要现在重新让父皇正视起来就行了。
朱常溆捏了一个包子,小口小口嚼着,时不时翻过一页书,可全没看进去。等外头传来脚步声,他赶紧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放下书,起身相迎。
当是父亲来了。
不过可得想个法子,让父亲差人上武昌府看一看,问一问。现在光凭一封十八年前的奏疏,就轻易拿人问罪,于情于理可都说不过去。
第133章
一进门就看见儿子端端正正地朝自己行礼。朱翊钧眯着眼; 心里有些雀跃; 这样的勤勉; 自己可算是放下了心。
“起来吧。”朱翊钧经过的时候; 看见儿子嘴角沾上了包子皮; 伸手捻了下来,“都多大了,吃东西还同孩子一样。”他快步走到桌前,“田义,去将朕的早膳取来。今日朕就在这里用。”
他搓了搓手; 桌上的奏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今日得赶紧看完才是。
虽然明天还是会有同样的多奏疏。一日复一日; 几乎都没个头。
朱常溆巴巴地走过去,“父皇; 儿臣昨日的奏疏都已经看好了。”他将奏疏拿过来,每一本里头都夹了一张小纸片; 上面写着他的意见和看法。
朱常溆是太子,还没有资格直接在奏疏上批红,所以便用了这个方法。若要一本本看完口述,所费时间太多,也容易遗忘。倒是记在纸上; 他与父亲可以两不干扰。
朱翊钧认真地看了一遍,点点头; “不错。”这段时候来太子处理政务的手段越发老练了,“往后诸如这类的奏疏,都由你直接批红就是了; 不用再拿来给朕看。若是有疑惑的,拿不定主意,再来寻朕。”
朱常溆心中雀跃,这意味着父皇开始信任他了。
朱翊钧看着儿子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脸,伸手捏了一把。啧,果然没有媁儿的捏起来舒服。
“好了,去吧。”朱翊钧将田义分好的奏疏交给儿子,“今日看这些。”
恰好田义端来早膳,朱翊钧边吃边处理起政务来。不过他并没有急于去看田义特地摆出来的那本汪若泉的上疏,将这本另外放开,先处理眼下的。
时间匆匆而过,这一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处理奏疏,接见朝臣,召来阁臣商讨政务。一切都与以往一样。
天气渐渐转热,白昼越来越长,到了寅初的时候,宫人才将灯笼点上挂起。
朱常溆掐着点,处理完最后一本奏疏,坐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
“累了?”朱翊钧笑道,“今日留下同朕一起用膳吧。”他扭头吩咐午后来守值的马堂,“记得吩咐御膳房,给太子的那份也备上。”
马堂低了头,应诺,一路小跑出殿,差人去一趟御膳房。
这时候,朱翊钧才有心思将汪若泉的奏疏拿来看。草草看了几眼,他向朱常溆招招手,“溆儿,你来。”
朱常溆把嘴里垫饥的白糖糕咽下,抓起茶碗灌了几口,急匆匆过来,“父皇。”
“急的什么,小心别噎着。”朱翊钧替儿子拍了拍胸口,将奏疏给他,“你看看这个。”
朱常溆早就偷着看过了,里头的内容了然于心,此时不过装了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父皇怎么看?这汪宜宾说的,可会是真的?”
朱翊钧沉默一会儿,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说不准。不过朕倒是想起来,为何朕对这本奏疏没有印象了。”
朱常溆默默地听着。
“万历六年的时候,文忠公于福建试点清丈,意欲推行条鞭法。”提起自己的先生,朱翊钧的神色有些黯然,“万历八年的时候,正式推行于整个大明朝的关键时刻。”他扭头望着儿子,眼睛里有一些叫人看不懂的东西。
“那时候文忠公就已是抱病在身,为了实行条鞭法,他连番上疏让朕夺情。也许,当时他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心,而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实现他自己的抱负。”
朱常溆不知道父亲说这个话,是责怪文忠公权柄加身,忽视天家更多,还是感慨文忠公执意实现志向更多。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放在以前,朱翊钧也许会一味地去指责张先生。可如今,桩桩件件,没有哪一个是不棘手的。他体会到了彼时文忠公的心思。他对这位恩师,感情是复杂的,既恨他,又敬他,说来也许荒唐,作为堂堂天子,他在心里,大约还怕着他。
可朱翊钧现在看清了,没有当年文忠公执意推行条鞭法的执拗劲,宁夏、朝鲜、播州,这三场大战就打不下来。而今他在消耗的,全是当年文忠公一分一毫积攒下来的家底。
“父皇?”朱常溆见父亲陷入思绪,久久不出声,轻轻唤了一声。
朱翊钧醒过神来,朝儿子笑了笑,其中苦涩滋味,叫人几乎要垂泪,“是朕害死了文忠公的长子。若当年没有清算,张敬修就不会死。朕……食言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到胸口胀痛才缓缓吐出来,“待朕驾崩后,你记得要加恩于张家。”
朱常溆点头应了,这是父亲在为他铺路。直到现在,士林之中还有人对当年的清算口诛笔伐。加恩于张家,可以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士林好感,为以后的执政之路打下一个还不错的基础。
“往后行事,你当三思而行,莫要听凭小人之言。”想起张鲸、张诚这两个混账,朱翊钧现在还有气。只是人早就已经磋磨而死,想要叫来面前打一顿出气都不行了。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