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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治不由惋惜道:“可惜了。都道红颜薄命,我还不信,看来果真如此。”又思及《牡丹亭》,“若是真同戏里头那样,可以身死还魂,倒也好了。”
三兄弟起身,慢慢往外出走。阁外不知是谁洒了一把鸟食,引来不少鸟儿驻足啄食。
朱常溆站在那儿,看了许久。身死还魂的稀奇事自己是遇上了,只不知道她有没有自己这般的运气。
大抵是有的吧,菩萨当是最为偏爱她那样的人。只是希望她莫要再入宫,成为帝王家的人,最后落得自缢而亡。
“皇兄,在看什么呢?”朱常治见兄长没跟上来,在前头唤道。
朱常溆脚下一转,“来了。”慢慢地拖着残腿走过去。
今生改了面貌,残缺了身子。如果还有缘相见,她会不会认出自己来?
朱常溆不希望她再久伴身边,只要有机会能看上一眼,全了心愿,便足以慰藉。
兄弟三个下了学回到翊坤宫的时候,郑梦境也正同吴赞女说的起劲。见儿子回来了,郑梦境忙停了话,让他们几个过来。
“说是今晨朝会的时候,你们父皇接了四川的急报,杨氏谋反,是也不是?”郑梦境望着三个儿子,“不是一直都闹着,怎得一下子就厉害起来了?”
自万历十七年叶梦熊上奏朝廷要求剿灭杨应龙,朱翊钧就一直担心杨氏会反。反反复复了七年,如今这块石头终于是落了下来。
郑梦境对播州之役已是记忆有些模糊了,记不清最后到底胜了还是败了。她只记得万历时期打过三次大仗,播州便是最后一次了。
“你们说最后会赢,还是不会赢?”郑梦境小心翼翼地问着自己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朱常溆对这事儿最熟悉,“杨氏早就起了反心。如今见朝鲜之战结束,朝廷正是疲惫之际,度量着自己占了人和地利,便决意谋反。不过迟早的事。母妃亦不必担忧,此战大明一定会胜的。”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怕是力有不逮。现在没有火器压制的大明朝,还是只能靠大军的人力去碾压对方。
火器,还是火器。朱常溆咬着指甲,想起前世身为次辅的徐光启奏请开仓将火器取出来对抗势如破竹的后金,但开仓之后,里面存放着的经年火器都已是生了锈,成了堆废铁。
当时的那种不甘心,朱常溆还牢牢记着。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重现。
思及徐光启,他不由微微一笑。现在人已是天家的人了,正该物尽其用。
“溆儿在笑什么?”郑梦境看儿子莫名其妙地笑,好奇之下便开口问道,“同母妃说说看?”
朱常治同情地朝还没回过神来的朱常溆看了一眼,拉了拉郑梦境的衣服,“母妃别问了,二皇兄八成是在想自己那个香消玉殒的小姐呢。”他垂下头,重重叹了一口,“可怜佳人早夭,竟做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郑梦境好笑地拍了一下儿子的头,“你二皇兄什么时候有了相好的小姐?我都不知道的事,你倒是知道了。”她朝朱常溆挑眉,“他同你说的?八成是唬你呢。”
朱常治犹如石化,“唬我?!”他看看郑梦境,再看看笑而不语的朱常溆,觉得真相昭然若揭。
自己的两个哥哥都挺好的,真的。
郑梦境将朱常溆揽过来,“没事儿就知道作弄你弟弟。”她叹道,“先前你们没来的时候,我还正同赞女打听呢。等过了年节,皇长子大婚后,你们二皇姐也要选驸马了。直隶能符合条件的,也不过是那么几户人家罢了。”
“不是还有五城兵马指挥司?”朱常溆笃定了父皇绝对不会让二皇姐嫁给平民的,“父皇定会从他们之中挑人家的。先前大皇姐选驸马的时候,名单上的人不就都是官宦之后吗?二皇姐八成也差不多。”
郑梦境摇摇头,“溆儿,你忘了?媖儿之所以会挑了官宦之后,因她为娘娘所出。你父皇不会愿意为了姝儿破这个例的。”
朱常溆眨了眨眼。母妃是不是先前同二皇姐说了什么?近来二皇姐对着父皇的样子都有些怪怪的。
无论是朱常溆还是郑梦境,都不知道前世早夭的朱轩姝最终会嫁给谁。所以这次就尤为上心。人心隔肚皮,哪能知道挑中的人是不是个好的呢。
朱常溆道:“等名单出来了,便让大皇姐去瞧瞧吧。她现在住在宫外,倒是比我们方便得多。”
郑国泰去了湖广,没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几个皇子虽然常出宫,却也在宫外并没什么有交情的人家。看来看去也唯有朱轩媖能在这事儿上帮的了忙。
“这事儿你们不必操心了,我会想法子的。”郑梦境叹了口气,忽地又想起一事来,“你们常出宫跑,可知道如今直隶颇有几户达官贵人改教?”
三兄弟面面相觑,一起摇头。
郑梦境笑道:“是那几个西夷传教士做的,他们那个菩萨,好似叫、叫什么,天父天子的。我也弄不明白,只知道同我们的菩萨是不一样的。平素也不上香,唔,他们管念经叫做祷告,也不说阿弥陀佛。”说了自己知道的异处,她倒笑得像个孩童,“听起来倒是好玩。”
朱常溆同朱常洵听着母亲的话,也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唯有朱常治闷闷不乐。他的二皇姐竟然要嫁人了。
第97章
朱轩媖打开盖子用勺子搅了搅里头的银耳,觉得煮的够粘稠。
“拿出来盛了。”她吩咐嬷嬷将银耳汤端离了灶火;自己把身上的围兜给取下来,“好了;给我吧。”
嬷嬷微微皱了眉,“这等小事;就让奴婢去做。没得让殿下亲自去。”
朱轩媖端着放了银耳汤盅的托盘,轻轻旋了个圈,看起来好似一只翩飞的蝴蝶般。她笑道:“你们要是去,驸马定会恼了你们,嫌弃搅了他的清闲。”朝灶台上努努嘴;“把这里给收拾了吧;该是时候准备晚膳了。”
厨房里头的嬷嬷同厨娘福了身子道诺。
朱轩媖哼着小调,步履轻快地端着煮好的银耳汤去了徐光启的书房。书房的门没关严实;她朝门缝里头觑了一眼;窃笑着轻轻将门给推开。
上了油的门一丝响声都没有。正专注着徐光启也没发现有人进来了。
朱轩媖将托盘小心搁在桌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而后悄悄地走到徐光启的身后去;看他正在做什么。
“驸马?!这舆图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朱轩媖看了桌上后;面色煞白。话说出口便觉得自己声音太响了些;赶忙捂住嘴,又去查看各处门窗,悉数关好了才放心走回来。
徐光启笑吟吟地望着她,“媖儿今日给我煮了银耳汤?香味儿我都闻着了。说过多少次了,不用你亲自劳动的。我是穷惯了的人,如今这般大富大贵有人伺候,倒是不甚习惯。还是凡事自己动手来得好。你同我不一样,金枝玉叶娇惯着长大,很不用学徐家的做派。”
嘴上虽这么说着,手却主动去将汤盅的盖子给打开,给自己盛了一碗。“来,第一口你先吃。”
朱轩媖拗不过他,咽了软糯的银耳,“既嫁作徐家妇,当是行徐家事。徐氏一门什么样,我就该是什么样的。驸马不必再多言了。”她望着徐光启风轻云淡的表情,急道,“驸马,你好好同我说,这舆图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莫非不知道这舆图寻常人家是不能有的吗?”
越说心里就越急,朱轩媖都快哭出来了,脑子里转了无数个法子,想着到时候被人揭发了如何替徐光启脱罪。
徐光启笑呵呵的,完全不在意,“媖儿不必慌,这是我自己画的。”
“自己画的?!”朱轩媖有几分不信,“我听说工部年年都要用大量的人力出去勘测舆图准确与否,怎得驸马就说是自己一个人独画的呢?莫要哄了我,便是旁人与你的,告诉了我,我也不说出去。”
“真是自己画的。”徐光启呼噜噜将一碗甜丝丝的银耳汤喝完,“你来。”他牵着朱轩媖的手来到桌前,“此乃川贵一带的舆图,我翻阅书籍依照著者口述画的草图。”
朱轩媖看看他,再盯着舆图。她曾经在太子那里看过一眼,好似的确有些不一样。徐光启自己绘制的地图有些粗糙,并不精细,上面还来回改了许多次。
“媖儿你可知近来播州杨氏一族叛乱?我正想着此事。播州多山,鲜有平原,仅凭人力,怕是死伤损耗太大。但重型火炮却难以被拉上山使用,火铳的威力又太小,且也做不到人手一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