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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日的修养,他开花的屁股也结了痂,只是坐在软垫上的时间长了还是是会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办了个家宴,赫连曜来了晋州这些日子,竟然一顿饭都没好好吃。
雪苼本来不想去的,但赫连曜好说歹说,她才带着皓轩勉为其难的进了张府。
见了雪苼张昀铭赶紧行礼,雪苼爱答不理的,说话也夹棒带刺,“张大团长,上次我来您可是给您的小情人喂药呢,不迎接我就罢了,还弄了个母夜叉要打我,这张府呀,我再进来就是提心吊胆。”
张昀铭但笑不语,雪苼要发泄便由着就是了。
赫连曜怎么说也是张昀铭的上司,再让雪苼生气被牵连的还是他,便哄着自家老婆,“上次是昀铭不对,所以他才做了很多好吃的来给你赔罪。”
雪苼终究知道张昀铭的身份,手底下管着好几万人呢,在自己手里要是吃排头过火了,不是他不能服众就是自己要得个母老虎的骂名,所以也就打住了。
张昀铭说是办的家宴,作陪的除了他自己就是一个副官,雪苼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又开始找茬儿了。
“张团长,您这么大个府邸怎么没个女眷作陪呢?”
张昀铭忙说:“夫人,昀铭的母亲在封平,所以不能陪夫人吃饭。”
“我一个晚辈不敢惊动她老人家,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的那位未婚妻是司令给退了。听说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在你这里丢了名节,司令他老人家为了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可是绞尽了脑汁,头发都秃了好几根,才算把范家给安抚好了,又把范小姐许配给了合阳的林师长当续弦,这才皆大欢喜。”
张昀铭都替这位范小姐捏着一把汗,得罪了夫人果然是没有好下场。这位林师长是个好人,就是个暴脾气,上个夫人就是因为在内府作乱给他一脚踢死,这范家估计也是没法子了,才把女儿给了他。
张昀铭忙派人去拿出最好的何首乌,“夫人,这是给司令补补头发。”
雪苼放下筷子,终于到了正题,“张昀铭,你不是还有个小尼姑吗?司令可是说让你们择日完婚的,人呢?这难道不算女眷?还是张团长怕我把她给吃了金屋藏娇?”
张昀铭手握成拳在嘴边吭了几声,“夫人,她不过是张府的客人,不算内眷。”
“客人?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不是爹?”
“不是。”
雪苼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张昀铭竟然如此坦然承认,孩子不是他的,那他为什么要把人留在家里又对那人那么好?
他不说,雪苼也不好问,但也不能放过,便嘲讽道:“张团长好气魄,人家的孩子都能养,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娶了小尼姑当个便宜爹?”
张昀铭忽然站起来,他额头青筋乱蹦,显然是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赫连曜以为他要对雪苼不敬,顿时呵斥,“张昀铭,你要做什么?”
张昀铭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的薄唇也在哆嗦,许是用了很大的定力才控制住,可是声音却已经变调儿,“夫人,你可知道小喜也怀过孩子?”
雪苼并不知道,这事儿只有她和张昀铭知道,她不说,张昀铭更不会说。
雪苼很是惊讶,‘那孩子是?’
“是……那人的。那个时候我想过要当便宜爹,可是小喜不要,她说看着会恶心会痛恨。这个傻丫头吃冰块喝雪水,还用冰水洗澡,那孩子没了。当时我眼睁睁看着血从她身体里淌出来,我觉得那个时候很懦弱很没用,我为什么不能说服小喜留下孩子,我为什么不能把孩子当成我亲生的,因为我的懦弱和自私,小喜她把身体弄垮了,她现在这样完全是我的责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是未到伤心处,可张昀铭没有哭,他能流的只是血。
这些话他憋了好几年,其实他和小喜都没有错,但是他们都把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小喜在寺庙里惩罚自己,张昀铭又何尝没有?他冲锋陷阵,从一个文官变成了武官。每次受伤流血都变成了一个自虐的过程,他觉得痛着苦着才能对得起小喜,才算和小喜一起共同承受劫难。
这三年,谁过的不辛苦?谁又到底是谁的劫?
雪苼再也说不出话来,其实她知道张昀铭绝对不是个无情的人,可是他跟小喜都这么蔫吧着是不会有结果的,他们俩个人之间需要有个人推他们一把。
不管是好人坏人,雪苼是管定了。只要俩个人有情,她就相信赫连曜那句话,真爱山海不能移。
“张昀铭,你说这么多是要告诉我什么意思?我不懂。难道你是因为当不成小喜孩子的便宜爹就要当别人的吗?”
雪苼说的话很恶毒,赫连曜怜惜的看着自家夫人,心说夫人你辛苦了,这坏人当的挺不容易。
张昀铭看着雪苼,“昀铭是想对夫人说,圆圆姑娘曾经救了昀铭一命,昀铭感恩,所以想帮她找到孩子的父亲让她好好过日子,至此而已。”
雪苼心里赞赏他有男人的担当,嘴上却讽刺着,“我看那为小尼姑想的可没有这么简单。”
“只能这么简单。”
“好,你知道就行。张昀铭,你家这肉骨粥做的不错,我医院里还有朋友在躺着没饭吃。”
张昀铭忙说:“来人,把肉骨粥给装些,送去医院。”
“张团长,不如你去送,我那朋友反正你也认识,就当叙叙旧。”
张昀铭还有些踌躇,“这样……不好吧?”
雪苼桌下踹了赫连曜一脚,司令大人忙说:“怎么不好,你坐车去快,我们自己在这里吃喝你不用管。石头小马都过来坐下,今天是章团长犒劳你们。”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张昀铭还能不识抬举吗?他赶紧让人装好了粥,坐车去了医院。
病房里,小喜其实已经吃了饭,此时她正和看护闲话聊天儿。其实她是不想说话的,但是雪苼怕她太过沉默会影响情绪,便每天强令看护跟她聊天儿,这看护就每天绞尽脑汁的跟她东拉西扯。
也是在医院里见多饿了人情冷暖,看护跟小喜说起去年住院的一个有钱人家的姨太太。这位姨太太因为小产住院,最后死了,而在她住院的期间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听说她肚子里的是个男胎,是大太太怕孩子生下来分家产才给她喝了堕胎药。
“红颜命薄,所以我特别佩服咱那位司令夫人。听说是她让司令下定决心推行一夫一妻制度,这对咱女人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呀。”
小喜听到有人夸雪苼自然开心,不免和看护就多说了几句,正说着,门被推开,她的剪水秋瞳落在了张昀铭的眼睛里。
小喜心头一跳,觉得连呼吸都急促了。
张昀铭把肉骨粥放在桌子上,微微对她点头,“这才的脸色比上次还看多了,人也有精神了,看来夫人就是你的灵丹妙药。”
这话好听,却微微有点酸味。
小喜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早就知道活着就会相见的,而且他也说了,比上次好了很多,那那天的人真是他吗?
“张团长,请坐。”小喜招呼他。
张昀铭却跟听不到一样,他从小喜的脸一直看到她被子下盖着的身体,露出被子的手臂,瘦还是瘦,但精神真的好了很多,就连脸色也没有那么灰败了。
看护看紧去给张昀铭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退了出去。
张昀铭在椅子上坐下来,他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小喜先开口打破了俩个人之间的尴尬,“张团长,今天不是司令和夫人去您那儿吃饭吗?你怎么?”
“夫人是我家的肉骨粥好喝,特意让我给你来送碗。”
小喜一听就知道是雪苼在有意撮合,心里竟然生出一点点失望,“让夫人费心也让张团长辛劳了,不过我已经吃过饭了。”
“少喝一点,就一口,你整天光吃素的不行,我这肉骨粥清淡不腻,又绵软的很,很适合病人。”
小喜却还是拒绝,“很多年都不吃荤腥,真的吃不下。”
“你这样的身体更让营养均衡,我大老远的来给你送,你吃一口。”
说着,张昀铭熟悉的把粥拿出来,他用汤勺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然后送到了小喜的唇边。
一股子香气飘到了小喜的鼻子里,真的挺好闻。
刚刚她也就喝了两口小米红枣粥,现在闻着这咸粥,竟然有了想吃的欲望。
微微张嘴,她吮了一口,咀嚼了两下咽下去,她对张昀铭一笑,“好吃。”
张昀铭一下就来了精神,他微微倾身靠过去:“再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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