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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念烟已经明白了,徐夷则决心一并除掉两股势力。
如果谢家真的和刘梦梁同流合污,看来这个名不副实的百年清贵世家也没有存留的价值。
她道:“我知道了,你去吧,记得不要提我的事,尤其是带我走,他们会疑心你是为了这个才伪装的。”
夏师宜点头道:“我知道,替刘公公办事的人,向来不敢提任何额外要求,我不会因为这个露出破绽。”
☆、第一百三十章
“你们觉得此事如何?”
书斋内; 北墙上悬挂着京城全图,四座内城城门、九座外城城门尽收眼底,谢迁负手而立; 对身后的两个儿子说道。
屯兵德胜门一事实非小可,成则与刘梦梁共谋朝政; 将来总有除掉那些阉竖的一天,败则无复他言,太子的命运就是他们的未来。
他在等谢暄的回答,谢昀却先开口了。
“父亲,我觉得这是难得的机遇; 既然刘梦梁信任咱们,咱们便应该抓住机会,在拥立幼帝一事上占一席之地。滕王已经是注定的敌人了,刘梦梁却还能合作,我们也没得选。”
谢迁转过头; 又看向长子。
“暄儿,你怎么看?”
谢暄并不急着作答,沉思片刻,才走到父亲身前,指着图中德胜门的位置; “他们只说要屯兵德胜门。”
谢迁道:“兵部能调动的禁军也仅够如此。”
谢暄道:“难道刘梦梁就没想过,滕王可能从其他城门破城,或者干脆从防守薄弱的城南包抄?他不会想不到的,也就是说; 他可能还选了别人与他合作。”
眼下京城里还能调动兵马的人,只有寿宁侯冉靖。
然而冉念烟在他们手中,如何与冉靖合作才能保守秘密?
谢迁决定先派人到冉家打探,如果果真倒戈向刘梦梁,两家同仇敌忾,如果冉靖不为所动,他们还要想别的出路。
与此同时,徐夷则已和冉靖通气,让他在面对谢家时不至于一无所知。
冉靖知道女儿失踪的事,却没有怪罪徐夷则,毕竟那时他在东宫无法抽身,此事与他无关,而且徐衡刚走,正是他需要支持的时候,没必要多一个指摘他的人。
“丧事筹备的如何了?”冉靖问,“滕王回京还有几日?”
他问滕王回京,实则是关心徐衡的灵柩何时归来。
徐夷则道:“九天之内,我希望那天您也能在场。”
冉靖答应道:“我会的,有任何需要我的,我都会尽可能地帮忙,不要因为盈盈的事有所顾虑,那不怪你。”
徐夷则道:“那么谢家那边,也拜托岳父了。”
一声岳父,冉靖又觉得眼角酸涩,就算盈盈回不来,他也不该迁怒徐夷则,可徐问彤那边如何安排,他只觉得烦乱。
但谢家派来的探子果真被冉靖蒙混过去了,得到保障的谢迁当即决定派兵出动,然而谢暄却迟疑起来。
不是因为事情有波折,而是一切都太顺利了,这种可以决定荣辱乃至身家性命的重大决断怎么可能在无声无息中完成?会不会是刘梦梁的阴谋,或是有人彻底欺骗了谢家?
他想起了名不见经传的齐王,暗中衡量齐王身边究竟埋伏着什么潜在的人物,可是大兵已就位,谢迁也没有退出的打算,对他的建议都只是匆匆略过,冷淡处置。
谢迁一向欣赏长子的审慎,此时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注重培养他的周密,以至于本该年轻锐意的谢暄瞻前顾后、裹足不前。
从来没有毫无破绽的事,因为事情本就是一系列的偶然拼接成的结果,认真去想,一切都有不合理的成分,难道为了其中的不合理便怀疑一切不?
谢暄却有预感,父亲会败在这件事上,他空有孤臣孽子的忠心,却再无劝告的余地,谢迁似乎也有意疏远自己,让更果断,却不讲谋定后动的谢昀去安排军士们的庶务。
谢迁开始认为执行比谋划更有用,谢暄觉得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他们的弯路会越走越远。
闲下来的谢暄常常造访后园,起初冉念烟觉得奇怪,这个人完全接替了谢昀的工作,一连几日更换蜡烛的人都是他,每次都要小坐片刻才离去。
谢暄总是欲言又止,让她想起前世在文华殿中,几次欲言又止的他。
后来她才知道,他怀揣着参徐夷则的奏本,而那时她还觉得徐夷则是徐家人,存了几分亲近,原来谢暄那么早就看出问题所在。
这次,她有同样的预感,谢暄又一次在重要的关口明哲保身,隐藏了自己正确的决定。
“你想说什么,尽量说给我听吧,反正我一时半刻出不去,也只能见到你一个人。”冉念烟道。
“谢昀会来。”他道。
冉念烟摇头,“他不会来,这么久不见踪影,想必是被令尊委以重任,或者说,顶替了你本来的位置。”
谢暄点头道:“所以我喜欢和你说话,又害怕说得太多,喜欢你聪明,一点就通,害怕你知道的太多,甚至知道我的秘密。”
冉念烟道:“你也一样,说得太多,我的一切就等于在你面前一览无余。”
谢暄忽然道:“如果有一天,天下平定,没有内乱,也不再与突厥作战,你觉得你会做什么。”
冉念烟道:“什么也不做,就待在后宅,和从前一样。”
谢暄笑道:“对啊,险些忘了你是女人,女人可以永远留在后宅,这样很好,一辈子能望到尽头,踏实又安稳。我呢,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就要远走高飞,远离京城,再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腌臜的俗事。”
冉念烟道:“你父亲同意吗?”
谢暄有些酸涩地道:“他会同意的,何况我已经走了,之后的事谁又知道呢,眼不见心不乱吧。”
冉念烟不喜欢消极的人,偏偏不觉得谢暄的牢骚可厌。
当夜,谢昀来过一趟,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大抵是让她等着好消息,且离谢暄远一些。
他攫住她的手,眉眼间得志意满的样子,不像她认识的那个腼腆羞涩的谢昀,分明是个初尝权力滋味的莽撞少年。
“你且等着,等徐夷则一死,你就注定是我的。”
冉念烟觉得可笑,“如果注定,何须等到他死了?”
谢昀一怔,自己的假想只是一戳就破的泡沫,可他只等着那一天,徐夷则死在自己手中,一切便名正言顺了。可有些事,现在可以做,生米煮成熟饭或许可以解除他心里的不安。
冉念烟知道自己的力气敌不过一个比自己大四岁的男人,幸而谢暄及时出现,敲门声让眼中神色古怪的谢昀回过神来,是兄长来叫自己,父亲在书斋有事找他商议。
冉念烟对适时出现的谢暄十分感谢,谢暄只是道:“我是为了我弟弟,为了不让他一错到底。”
其实,他只是觉得这样不妥,却无法解释心中的妒意是从何而来,他发现自己不光嫉妒徐夷则,竟也开始嫉妒起谢昀,嫉妒他口中那套“名正言顺”的说辞,可如今见冉念烟十分厌恶他,谢暄便放宽心,仿佛近在眼前的战事也不成问题了。
明天就是滕王归来的日子,今晚大军已临近居庸关。
居庸关外是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此时木叶披着黄色,和山上灰黄的粗粝沙石辉映,尽显秋日暮气的苍凉。
滕王坐在马背上,手持西洋进贡的千里镜,透过那小小的银制长筒,远处落日余晖下的居庸关近在眼前。
徐衡正策马追来,在他身后停下,这是君臣每日一次的单独会面,徐衡总是独自远远跟在后面,除了滕王最信任的几个亲卫,没人知道他还在人世。
“徐衡,你来了?”他依旧看着千里镜内的世界,镜片让一切微微变形,有种扭曲的美感,“你来说说,咱们明日进关会顺利吗?”
徐衡道:“可能会吧,但就算战场不在这里,也会在京城,都是一样的,或早或晚。”
滕王道:“不一样,或早或晚……早了,这里山川险恶,易守难攻,我们难免全军覆没,罪责在下手的人身上,晚了,我们兵临城下,和城里的人两厢对峙,就算我们胜了,百姓也只记得我们的暴戾。”
无论怎样都有风险,进退维谷不过如此。
“可我们还是要回去。”徐衡望着远方京城的方向,说道。
滕王道:“不回去,还有哪里能容身呢?”
次日开拔,傍晚在西山扎营,第二日一早才向京城逼近。
其实昨夜就能入城,可考虑到居庸关宁静如常,战场必然定在了京城,便不再赶路,而是带领士兵养精蓄锐,等待再战,于是从哪道门进城就成了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