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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当初那样的情况,在沙漠里险些都要饿死渴死,你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做的不错了,你还想要求自己做什么?”
秦宜宁摇了摇头,到底没有多言坏了逄枭的心情。
其实在她的这个位置上,就不能按着寻常女子那般来要求她了。若她真与寻常妇人一般只想着相夫教子,怕是如今坟头草都要三尺高了。
钟大掌柜虽听的一知半解,但也知道辉川县出了什么事,且还是与青天盟那两个暗中联络廖知秉的人有关的事。
钟大掌柜道:“恕老朽多言,廖先生老朽也打过多次交道,此人眉目清明,一身正气,虽出身草莽,却并非奸诈狡猾之人,做起事来极为认真,老朽私下以为此人可以信任。”
逄枭爱护秦宜宁,对秦宜宁身边的人自然都非常尊重,何况钟大掌柜是早年就跟在秦宜宁身边的老人了。
“钟大掌柜都这样说,想来廖堂主是值得信任的了。”逄枭垂眸沉思了片刻,飒然一笑,“如此看来,倒是省去了我出门的功夫。况且我若去辉川县,路途遥远不说,目标也太过明显了,拜托廖先生去打探,恐怕还能的出一些不一样的结果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秦宜宁道,“青天盟的人混入市井之中打探消息的能力实属一流,况且对方又有心联络廖先生,廖先生只需要佯作顺应,便能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消息了。”
逄枭笑着道:“正是。钟大掌柜来的太及时了,消息也太有用了,否则我怕是已经要出门去了。”
钟大掌柜连忙起身,行着礼道:“这都是老朽分内之事,王妃当初对老朽全家有救命之恩,事关王妃,老朽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逄枭又感谢了钟大掌柜一番,还亲自送他出门去,钟大掌柜得如此礼遇,满心都是欢喜与感动,脸上都激动的泛出了红晕。
待逄枭回来,穆静湖问道:“你全家人都要走了?”
“是啊。”逄枭直言道,“我担心他们留在此处有危险,即便短时间内还没什么事,做起事来难免也会掣肘。如今有了安全的所在,索性让一家人都去安稳的地方。”
穆静湖皱着眉头,一根手指点着太阳穴,“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想让珊珊和焱哥儿去安全所在。但是她不会答应的,她一心想夺回秋家,想为她祖父报仇的。”
“她的心情我能够理解。”秦宜宁苦笑道,“当初传回我父亲出了事的消息,我恨不能直接一把火将养心殿给烧了……那种心情,真的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那是宁肯自己拼个粉身碎骨,也要出了那口气的,否则一辈子都要过的浑浑噩噩,活在自责和悔恨里。”
逄枭心疼的拍了拍秦宜宁的肩膀。
他背后找寄云和冰糖问过了。那段时间真的是极为艰难的时光,可他却远在南方,根本鞭长莫及,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穆静湖道:“我自然知道她的心情。现在焱哥儿还这样小,即便我说要让焱哥儿跟着你家人去安全之地,珊珊怕也不会答应的。”
秦宜宁叹息着摇摇头:“有时候事情真的逼迫着到了那个份儿上,即便做娘的舍不得也要舍得了。不过现在情况还没有那么危急,飞珊也不是被主要针对之人,你们只需要提高警惕,倒是不必现在就动作。”
“你说的有道理。”穆静湖想了想道,“你们家里人都走了,将来打算怎么做?还继续在南方?”
逄枭闻言就看向秦宜宁,“宜姐儿,我还没有告诉你圣上下旨催我回京的事吧?”
秦宜宁面上笑容一窒,缓缓的摇了摇头。
逄枭就将李启天在他们不在的这段期间传口谕最后传圣旨的事说了。
“圣上怕是已经气急了。”秦宜宁心里发寒,面上却是洒脱一笑,调侃道,“当你为了寻我,抗了三十三道圣旨,如今加上这八道旨意,你也算是本朝第一人了。”
逄枭原本担心秦宜宁会害怕或者忧虑,如今见她如此,不免顿生豪情,哈哈笑道:“我着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抗旨四十一道,说出来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随便一个抗旨不尊都能直接砍了我的头了,这次回京,怕是见面就是一番弹劾。”
秦宜宁想起了当初她与逄枭回京时被弹劾的十大罪。
“你如今在南方站稳脚跟,是天子始料未及又最不愿意见到的,我们回京必须要仔细做好准备。”秦宜宁询问的看着逄枭,“改日请谢先生和徐先生来,我们一同商量出个章程,最好将回京有可能遇上的问题罗列出来,再想出对策,以保完全。“
“你说的是。我打算先去再请了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虽已有归隐之心,可到底智潘安的名声不是虚的。”
二人商议了一番,时辰便已过至晌午。
穆静湖请了逄枭和秦宜宁一起去用饭,饭毕便开始举行洗三的仪式。
前厅里摆设了香案,供奉了眼光娘娘、痘疹娘娘、催生娘娘、碧霞元君等十三位神像,香炉里盛放的是小米,稳婆将上了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的拜了三拜。
年长的嬷嬷便将铜盆端了过来,这里头盛放的是艾叶熬成的水,据说可以洗去晦气和前世的孽债,从此以后平平安安。
第八百八十二章 托付
穆静湖与秋飞珊夫妇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来的只有逄枭夫妇与两个孩子,秋飞珊索性就脸家里有体面的仆妇也叫了来,一起来热热闹闹的添盆。
有人添桂圆进去,稳婆便道:“小公子文曲星转世,连中三元。”
有人添莲子,稳婆立即道:“连生贵子。”
秦宜宁不在乎添盆的金银都是要给稳婆的,添的都是状元及第的银锞子和金瓜子,稳婆看的双眼冒光,就连说吉利话的声音都高亢了不少。
添盆之后,稳婆麻利的给焱哥儿洗澡,婴儿柔嫩粉白的皮肤被稳婆粗糙蘸水的手一碰,立即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稳婆还大声笑道:“响盆喽!响盆喽!大吉大利!吉祥如意!”
一套程序下来,焱哥儿哭的小脸都红了,待稳婆和老嬷嬷将祭品纸钱端出去烧掉,将黄白之物收拾妥当,秋飞珊急忙催穆静湖将孩子抱给她。
秦宜宁与逄枭便带着昭哥儿和晗哥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商量了一番,到了家秦宜宁便给廖知秉写了一封信,将打探辉川县消息的事交给他来办。
逄枭命人去将信交给了钟大掌柜,回头便安排了人去接谢岳和徐渭之来府中。
傍晚,外院书房灯火通明。
谢岳与徐渭之早一步坐在厅中等候,随着屋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二人赶忙都站起身。
帘笼一挑,逄枭先引秦槐远进门。
谢岳与徐渭之恭敬的一揖扫地。
“见过秦公。”
秦槐远谦逊还礼,“二位先生不可如此多礼,在下并非阁臣,当不起这一声称呼。”
“当得,当得。秦公心怀天下,足智多谋,足当得起这一声称呼。”
逄枭笑着请秦槐远上座,“岳父大人,请坐。”
秦槐远笑着颔首,回身请众人都落座。
秦宜宁便站在了秦槐远与逄枭的身后。
逄枭道:“今日请岳父大人及两位先生来,是为商讨回京之事。”
秦槐远闻言轻叹了一声,灯光下,一双仿若看透世事的眼瞳温和的望着逄枭。
“你已经决定了吗?”
逄枭笑着点头,“岳父大人,想必我与宜姐儿的处境和想法,您都知道。我们无路可退。”
秦槐远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难处?只是本心里他还是希望他的孩子们都能够远离危险的。
但发现实与预想往往背道而驰。
“罢了。我原想着让你们避开纷争,但是事已至此,的确也没有其余选择。”秦槐远看着逄枭,声音温和,素来睿智的眉宇之间却多了几分锐气。
“之曦,你既做了决定,想必未来之路就已经想好了。既然不打算避其锋芒,那么便要迎难而上。做事,最忌讳就是左右摇摆不定,既然无法忍受,不能逃避,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压在你们头顶的大山彻底搬走,否则你们将无葬身之地。”
谢岳与徐渭之原本还在猜想秦槐远会给他们怎样宝贵的建议,但无论如何计划,应该也都脱离不了君臣身份的禁锢,想不到他仿佛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便是这样震撼的内容。
压在逄枭头顶的大山是什么,所有人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