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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
他可死,她必得活。
“晨曦宫是整个帝都,第一缕阳光所到之处。等到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入阵中,就会启动这个逆转的五行大阵,以此来对抗老祖宗的血阵。”千成道,“若论道行,赖笙歌不输给任何人。只是他的身体……”
“只要还有一口气,谁能赢我?”赖笙歌眉目微挑,苍白的脸上,依然是彼年的书生傲气。眼帘倦倦的微合,却难掩眸中精芒。
他的身子不如人,武功不如人,甚至于现下家世也不如人。
可是若论五行之术,谁能匹敌?
他不过善于隐藏自己,善于明哲保身,不愿招摇,淡薄了世间的一切功名心罢了!
“既然醒了,就去准备一下!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己交代,只是不要走出房间。”赖笙歌也不抬头,顾自继续布阵。
千寻没有离开,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流兰石……”
“丫头,别想了,再也不会有流兰石。”千成轻叹一声,盯着千寻的发。
上官燕刚要开口,却被千寻一把按住。
指尖,轻轻拂过垂落的墨发,千寻眼底的光瞬间黯淡失色。她仿佛忽然明白了赖笙歌说的那些话,不管她要或不要,这是赖笙歌要给的,无人可阻。
他从来,算无遗策。
算计了一切,唯独算不到自己的未来。
千寻苦笑两声,“好,我走。”她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不见半刻犹豫。
听见她出去的脚步声,赖笙歌才抬头,定定的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
“你是自找的。”千成轻叹一声,“何必呢?”
“如你所说,何必呢?”赖笙歌谩笑,“何必给她压力,倒不如让她走得痛快一些。她素来不是会纠缠的女子,应该走得坦荡,不该负疚。否则,岂非违背了我的本意?”
千成摇头,“那你的肺腑之言,又何必与她言说?”
这话一出口,赖笙歌的脸色稍稍暗沉了一下,“我怕没有机会……至少这样,海棠的事她不会再怪我。”
“你分明是怕她出去了,会忘了你。”千成一语道破。
闻言,赖笙歌不语,良久才又干笑两声,“她不会忘记的。”
“是吗?”千成苦笑,“也许幸福太多,就会忘了过往的痛楚,忘了你……”
赖笙歌的身子稍稍一怔,却也笑了笑,“若是如此,那也极好。”
殊不知,心口揪着,若凌迟一般。
面上,仍无表情。
当曙光从窗外落入窗棂,千寻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将结束。
许是发现了上官燕和千成的失踪,宫内的鬼王大军开始调度。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与冷兵器的碰撞之音,将整个晨曦宫重重包围。
大批的鬼王大军若潮水一般将新房围的水泄不通。
赖笙歌也不慌,脸微白,唇微白,面上没有半点波澜,“你们该走了。”顿了顿,他低着头也不去看千寻,仿佛自言自语般呢喃,“只能送到这儿了。”
“大师伯,你不走?”上官燕蹙眉,略显焦灼。
千成深吸一口气,“我不护着阵,赖笙歌体力不支时,你们便会有危险。若是阵法无法得到延续,你们陷入阵内,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上官燕缄默不语,只是扭头望着身边的千寻。
站在红线缭绕的圈中央,千寻羽睫微颤,唇微颤,却只是盯着赖笙歌道一句,“保重。”
赖笙歌深吸一口气,徐徐抬起头,“若是记得最好,若是不记得,那就忘得干干净净。”
千寻垂了眉睫,回复得斩钉截铁,“好。”
如释重负的点头,赖笙歌松一口气,外头的脚步声渐行渐近,那是老祖宗的龙头杖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去锁的动静。
☆、第357章 该走了
千寻望着面不改色的赖笙歌,只见他忽然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血抹在一条红线上。顷刻间。那血液发出微弱的红光,迅速蔓延至所有的红线。
华光平地而起,迎着窗口落下的晨曦,立刻化作五彩霞光,将千寻与上官燕罩在其中。
光罩的转速极慢,仿佛受到阻滞。
千寻自然是明白,因为外界的五行大阵阻碍了帝都内所有阵法的实行。赖笙歌要多少心血,才能让转速提升,而后打破外界的阻滞,将她们送出帝都?
外头的门骇然打开,老祖宗怒气冲冲的进来。
乍见这样的一幕,连老祖宗都愣在了当场。陡然回神一声怒斥,“你们在做什么?”
“自然是送她们离开这里。”赖笙歌低浅的开口,看一眼指尖徐徐愈合的伤口,这才转身直面老祖宗恼羞成怒的面色,“你留不住她,我也留不住。她决意要走,我便送她离开,任谁也无法阻止!”
“你答应过我,竟然出尔反尔。”老祖宗勃然大怒,“停下,马上给我停下!”团名纵号。
赖笙歌突然用匕首将掌心划破,疯狂涌出的鲜血,不断落在红线上,顷刻间串着红线的铜钱嗡声作响。响彻整个房间。
顷刻间地动山摇。光罩的转速越发快。
千成一掌推出,掌力迅速融入光罩之中。强烈的光,顿时冲破屋脊,直抵苍穹。
“逆行五行八卦已经开启,无人能阻。便是我师父前来,也只能扼腕叹息,只恨来得太晚。”赖笙歌轻咳几声,“借助日夜光华的阵法,是无人可逆的。师父当年用了你的心头血,其实也是留了一手。”
人,岂能与天斗。
想必当年的掌门人,也是担心有朝一日阵法失控,被人的心魔作祟而操控,所以只许了老祖宗的心头血。而非凝了天地之数。
闻言。老祖宗的龙头杖落地,“来人,给我冲!”
音落,黑衣鬼军不断冲上前,可惜皆被光罩反弹,悉数被掷出去。赖笙歌站在一旁,看着一波接一波的人被弹飞,始终无人能靠近光罩半步。
“赖笙歌!”老祖宗手一挥,“把他给我拿下!”
光罩内,千寻厉声,“我是女帝,我看谁敢动他们!”
瞬时,老祖宗与女帝的命令相互抵触,一时间谁也不知该怎么做。
“你娘是这样,为何你也这样?”老祖宗切齿。
千寻跪下,在光罩内朝着老祖宗狠狠磕了三个头,“因为我跟我娘一样,渴望的不是权力的巅峰,不是相爱相杀的祖制。我们所期盼的东西,祖母您也有过。执手百年,儿女绕膝,哪怕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
“而您所期待的一人天下,非我所愿;您所赋予我们的生杀大权,是用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为代价来铸就。”
“祖母,女人的心很小,小得只能容得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只想有个小家罢了。”
“女人的心也可以很大,可以为了家人而奋不顾身,哪怕刀山火海,亦不妨置生死于度外。”
“可是若连最后的希冀都没有,如何熬过漫漫岁月。难道您想要自己的子子孙孙都承受您这样的苦涩岁月?一个人孤独终老的执掌天下?”
“祖母,您是祖母啊,是我嫡亲的家人,怎么能忍心我们一个个步您后尘?”
“我不是一出生就作为继承人,尊享荣华富贵。可我很庆幸,爹带着我过最平凡的日子,像个寻常人家的女儿,无风无浪的成长。”
“那些幸福,做戏也好演戏也罢,我有父有母的过了那么多年,那才是我最渴望的日子。平淡,是真!韶华易逝,红颜枯骨,都不过刹那芳华。”
老祖宗站在那里,望着光罩内的千寻磕着头,眼底浮现最凉薄的氤氲。
她颤抖着唇,手一挥,“你要的,我全部都可以给你,你必须留下。”
所有的军士又开始往前扑。
“住手!”一声高喝,拓跋沙儿和炎风纵身从窗外窜入,冷剑横立,一脸的杀气腾腾。
拓跋沙儿看一眼高速旋转的光速,心知这是赖笙歌他们要送千寻走,眼底的光欣慰了几分。冷剑缓缓抬起,直指老祖宗的眉心,“放她们走!难道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
“你敢拿剑指着我,真是不怕死的!”老祖宗怒然。
“死?我娘就死在这里,我还怕什么?我苦等到今天,还有什么可在乎的?该失去的不该失去的,都葬送在你的手里。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敢?”拓跋沙儿恨意阑珊。
老祖宗凝着她的眸,稍稍一怔,“你说什么?”
“因为姨娘之死,你自私的启动阵法,我娘不忍母女别离却还是偷偷的送我走,而她当场就自尽了。我躲在门外,看得一清二楚。”
“娘临终前跟你说,子别母,母别子,夜夜锥心苦。不若离去,魂随沙儿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