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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恪昭却愿紧紧跟在夫人身侧,说笑打闹,亦步亦趋,仿佛两人就该时时处处都在一块儿。
若非亲眼所见,当世有几个女子成婚后敢做如此想?原来,世间竟真有夫妻能处得如少女们出嫁前幻梦过那般,亲近而热烈。
叫人如何不羡慕。
“谁能想到呢?看似冷硬的缙六公子,成婚后竟是这样一位打着灯笼没处寻的夫君。”贞公主再叹。
“公主说的是。”岁敏垂眸望着鞋尖,仿佛有千百只虫子正啃啮着她的心。
那个打着灯笼没处寻的夫君,原本该是她的。
*****
费了将近一个时辰功夫,总算将两车布料挑齐。
岁行云去盯着小工们将布料装车,李恪昭便在伙计的带领下往账房去。
账房在第二进院,布庄的裁缝师傅及绣娘们也在此处。
有些客人偶尔图新鲜,会舍弃自家裁缝不用,就请布庄的裁缝师傅量体裁制。
李恪昭进院时,恰逢贞公主与岁敏量身完毕出来,也要往账房去会账。
“缙公子安好。”岁敏垂首福礼,低声浅清。
李恪昭懒得搭理她,只向贞公主颔首,做了手势让她们先请。
“这家布庄共有三名账房先生,一同会账也无不可。”贞公主面有淡淡绯色,虽力持镇定,却没藏好话音里那丝紧张的哽咽。
似是觉这话有些突兀,她赶忙又笑道:“我常来,便熟稔些。往后若缙夫人要再来,可约我作伴。”
“多谢公主,”李恪昭得体颔首,睁眼说瞎话,“她认生,出门总得我陪着。”
语毕不再多话,旋身退避至廊下。
贞公主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在岁敏陪同下前去会账,很快便离开了。
谁也不会知道,贞公主离去时看似目不斜视,余光却暗暗瞥向廊下那英武颀长的身影,直至再看不见。
天命十三年时,恰逢蔡军灭了小国巩,当年蔡国又风调雨顺,幸得全境丰收。为庆贺这双喜临门,蔡王率重臣宗亲、后宫内眷,在西郊行过一次长达五日的庆典游乐。
就在那次庆典上,贞公主对缙质子李恪昭暗生情愫,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没来得及做。
因为在那之后不久,她的母后便请了王命,招了国相齐林的小儿子为她驸马。
当年贞公主心中那初开的情窦,就如此刻着不着痕迹的眼神,除了她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谁也不知道。
*****
顺利自布庄取回随身弩后,西院众人势头更旺,甚至无需叶冉如何敦促监督,个个没日没夜卯着劲地练,毕竟谁都盼着能成最先被赐姓的五人之一。
岁行云上辈子虽多使长刀,但十八般兵器都是要会的。
这随身弩在当世已算绝顶精巧,可与后世多番改良的精工细作相较还是差得远,对她来说简单得如吃饭喝水一般,上手就来,无需如旁人那般练得太刻苦。
于是她仍旧将训练的重心放在体力上。
到六月底,叶冉请了李恪昭到西院,众人便依次试射随身弩。
因此次比试牵涉到“赐姓五人”的奖赏,对岁行云来说并无意义,她便不参与,只在旁闲散看热闹。
比试结束,金枝果然不负众望,九箭全中靶心,力压众人拔得头筹。
因她并未想好该讨个什么样的姓氏,激动又无措地立在李恪昭面前,只会搓手。
李恪昭想了想,温和淡声:“你平日以旗语司阵型号令,不如就以司为姓。可好?”
“好,好!多谢公子!”
金枝大喜过望,一时忘形,跑去旁侧拉着岁行云的手就跳了起来。
“行云,我有姓啦!姓司!往后叫我司金枝!”
“恭喜小金姐了,”岁行云也很替她高兴,“我就说你指定能行的,当初你还不信!”
“别叫我小金姐,我有姓了!”金枝摇着她的肩膀一顿晃,笑得见牙不见眼,“往后记得要连名带姓地叫我!我是司金枝!”
“好好好,司金……”岁行云突地打了个激灵,脚下一软,猛地跌坐在地。
金枝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大将她晃倒,吓得怔在原地。
李恪昭大步迈过来,拎了她胳膊将她提起,见她怔怔发愣,便目光带寒轻瞪金枝。
岁行云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能这么瞪她!你知道你瞪的人是谁么?!她是,她是……司金枝啊!”
后世某朝有支威名赫赫的“团山军”,算是集李氏缙山地作战之大成者,从建制到消亡,无一败绩。
据战史记载,团山军最重要的两位缔造者,是李氏缙开国时五十七位功臣名将中的两位女战将。
其中一位,正是被后世野史戏称为“杀神”的司金枝!
娘啊,我见到活的了。我还逗小孩儿似地挠过她下巴!
岁行云恍兮惚兮,浑不觉掌心里有柔软细长的睫毛,如鸦羽轻扇。
在场所有人都不懂她此刻心中是如何惊涛骇浪,只齐刷刷恐慌地瞪着她。
“嗯,那个,行云啊,”叶冉使劲清了清嗓子,“公子瞪的人是谁,我们都知道。可你捂着的人是谁,你知道么?”
岁行云如梦初醒,讪讪收回手来,尴了个大尬。
为了不让“名将司金枝”受到冷眼亵渎,她狗胆包天地捂了“缙王李恪昭”的眼,可把她出息坏了。
第39章
因“司金枝”这名字的出现,岁行云过于震惊; 入夜卧榻时才后知后觉想起另一件事。
在后世关于“团山军”的记载与传说中; 这支战无不胜的劲旅共有两位名显于世的重要缔造者。
一位名唤司金枝; 另一位则叫做……
叶!明!秀!
“天爷哦,我这是遇到一群什么伙伴!”岁行云嘟囔笑着; 既觉荒谬又倍感雀跃; 还夹杂几分莫名骄傲。
心绪大动之下; 她选择以来回侧滚宣泄当下复杂的感受。
会是小大夫明秀么?也是得李恪昭赐姓?李恪昭为何会想到为明秀赐姓“叶”?莫非明秀和叶冉……?!
不会吧?这俩人眼下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啊!
太多问题接连浮现在脑海中; 让岁行云躁动得难以成眠。
最终又爬起来跑到窗边,将这些无法语于人前的欢喜秘密暗诉于天上月。
两千年; 沧海会变作桑田,今日鲜活的伙伴们也会生老病死,最终成为后世史册或传说中一个光荣而威严的姓名。
在后来者眼中; 他们仿佛生来就知自己为何而战、为何而胜;却不会知他们也曾稚气笨拙,在茫然中一点点走向未知的前程,无心地推着这世道去往更好的光景。
后世大概无人会知晓,此时有个叫做岁行云的姑娘,倒溯两千年的光阴混进他们中间,与他们一道成长,并肩同袍; 懵懂前行。
但没关系; 月亮不会变; 月亮什么都知道。
*****
在六月里那次随身弩的比试中; 明秀未能成为率先被赐姓的五人之一。
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最晚进入西院受训,从前又师从医家,许多事都是从头学起,进度落别人一截也不出奇。
好在明秀并不气馁,也无急躁之心,之后一如既往勤恳苦练。
岁行云时常从旁提点协助,偶尔叶冉也会凶巴巴将明秀单拎至旁特训,就像岁行云刚进西院时那样。
随着时间推移,自七月下旬起,蔡国政局愈发有种山雨欲来之感,李恪昭渐少了从前那些暗中皮皮惹人起急的少年闲情,不知不觉中多了戒备紧绷。
七月底,李恪昭便开始盘点府库与书籍,打算陆续将重要物品暗中运送出城。
李恪昭在钱财这方面是个心大的,质子府中并无专门的账房先生,平素府库就那么锁着,左右也不会有谁来偷。
若府中哪里有开支用度,禀过李恪昭得到允准后,他便命叶冉或飞星开府库取用就完事。
如今要细致盘点,叶冉与飞星各自肩负紧迫使命,也腾不出空来做这琐碎事,于是只得李恪昭亲自来。
可他好歹也有那么几分家底,若只一人做这事,只怕十天半月都忙不完。于是让岁行云暂停三日训练,跟着他在府库里盘点核对,斟酌各样物事去留。
七月廿八这日,飞星出外与暗线接头,得了消息回来,便径直寻到府库中来禀与李恪昭。
“无咎已买通邺城漕帮的水路暗道,只要咱们能设法将东西弄出城,就能安全归缙。但无咎请公子定夺,东西是直接送回您在遂锦的府邸,还是暂时托付公仲大人保管?”
飞星亦步亦趋跟在李恪昭身后。
遂锦是缙国王城。李恪昭虽离缙质蔡数年,在遂锦的府邸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