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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们讲‘封禅’,‘封’和‘禅’是两个概念,当帝国臻至顶峰的时候,皇帝要举行封禅大典。”
我问他:“何时才是帝国达到顶峰?”
“自舜、禹以来,先有一统六国的秦始皇举行过封禅大典,后有汉武帝认为自己的文治武功都超越了始皇帝,后在泰山举行了封禅大典。”
“那我朝呢?”
我朝没有始皇帝,也没有武帝,天启皇帝倾全国之力征讨项人的失败还历历在目,如何能有泰山封禅的那一天。
叶少兰说:“‘封’是登泰山祭天,‘禅’是在梁甫祭地,祭天地合起来称为‘封禅’。封禅从古都是君王的盛典,只有盛世才能举行封禅大典。”
我偏着头,“待我大殷灭了项国的那一日,或许就可拜祭天地了。”
天香在外头敲门,然后端了茶点进来,茶盏已经由甜白换成了青瓷,我不想说,如今别说用甜白盏子祸害人,我自己先瞧见那茶盏都要先掂量几下,不知里面又会蹦出什么好物件来。
托盘里还有几碟子点心,有炸的素卷儿,还有一叠蒸制的荠菜糯米团子,我反正不爱吃咸的,只顾自己端了一碟黑米糕到一旁去吃,天香捧了一碗百花蜜给我,我瞧叶少兰的杯子里,是一杯莲子清茶。
待我吃完,天香端水给我净手,在水盆里我还看见她脸上的笑意,我抬头,她又冲我眨了眨眼睛。我不知何故,我记得我近来没有与她共谋过什么事啊。
上午时间已过半,叶少兰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大概只动了一口那荠菜糯米团子,又喝了一口莲子茶,仅此而已。我瞧得见他眼下的淡青色,昨日他陪着我爹一夜未眠,今早上课又不曾迟到半分,我撑着头,“先生,学生头晕,咱们能不能下午再继续?”
他看我,“何故?”
我手捂着额头,虚喊几声,又道:“学生也不知为何,只是学生掌心有汗,头脑昏沉,请先生许学生回去休息半刻。”
他起身,想要看看我的脉象,我缩回手,直道:“劳先生操心了,学生不妨事的,只是这天气太热,学生没甚么精神,休息半日就好了。”
叶少兰点头,“那小姐先回去休息,咱们明日继续。”
我扶着头,天香扶着我,连冲我笑,我用眼睛瞥她,示意她不要做声。
待我回了自己的院子,立马神清气爽,要捉了天香陪我玩双陆,两人闹了半日,天香道:“小姐,你可以清闲几日了。”
我点头,“这大热的天气,我装个几天病也是使得的。”
天香捧了冰盆进来,说:“小姐好生休息。”
我往床上一倒,窗口微风徐来,我从窗中看出去,今日没有脱壳的蝉,也没有那个走过长廊的青袍先生。
屋里有了些凉意,我渐渐闭上了眼睛。这一觉睡得太沉,待我午睡起来,已经过了申时,我才想唤天香更衣,就听进来的小婢说叶大人病了,我抓了那小婢的胳膊,“怎么回事?”
小婢畏畏缩缩,“奴婢。。。。。。奴婢也不知,只听说管家去请了相熟的大夫,现在管家去了宫门外,说要请相爷定夺。”
我心中着急,直问:“大夫怎么说?”
小婢摇头,“回小姐,大夫说。。。。。。”
“大夫。。。。。。大夫说。。。。。。”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以为叶少兰要遭遇不测,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天香端着一盆水从外头进来,“小姐,你。。。。。。?”我回头看她,“怎么?”
她指着我的脚,我低头一看,方知自己只着罗袜,未穿鞋子。
第7章
我坐在床上,天香替我拿来新的裙袜,我瞪着她,“是不是你干的?”
天香眼睛里有水光,“不是奴婢,小姐冤枉奴婢了。”
我嗤笑,“不是你?你是不是在早上的茶点中下毒了?”
天香抬头看我,“小姐为何要这样揣度奴婢?”
她说得情真意切,我心中莫名一顿,叶少兰病了,我这么紧张作甚?难不成因为他大小还是个七品小官,若真出了事,我相府担待不起?
对,一定是这样,今年的新科状元若是命陨我相府,我爹又正值即将升迁之际,我崔府此时生了命案,总归是不好的。
我平稳了心绪,“他到底怎么了?”
天香回我,“叶先生午时突然吐了一口血,被伺候的小厮瞧见了,小厮告知了管家,管家便去请了简大夫。”
“吐血?”叶少兰为何要吐血,我手里拽着碧玉丝绦,“简大夫怎么说?”
天香努努嘴,“也没怎么说,就是。。。。。。”
她说的含糊,我愈发疑惑,“说!”
“简大夫说叶先生是太过辛劳所致,并无大碍,平日里要细心调养为上。”天香叹气,“这下好了,咱们还没对他怎么样,他自己就先不行了。”
我本要去看望叶少兰,走到荷叶玉屏风处,我又折了回来,在屋里坐下了。天香道:“小姐不去看叶先生了?”
“去了也无济于事,让先生好生休息便是。”
我不知道我怎么突然间又不想去了,总归觉得他此次生病与我的顽劣脱不开干系罢。
我爹从宫里回来,听闻叶少兰只是劳累过度,脸色缓和稍许,我在堂下站着,不知如何解释此事。
我爹跟我招手,“过来。”
我垂着头,低唤了一声,“父亲。”
我爹脱了官衣,穿着一件寻常的罗袍,他指着他下首,“坐”。我有些惴惴,还带着一丝不安,我爹鲜少对我有这么客气的时候,他越是客气,越说明我犯大错了。
“蓬蓬,你就如此讨厌叶先生?” 这是我爹的开场白。
我抬头,“父亲这是何意?”
“先生病了,你作为学生,竟不闻不问,从午时到现在,你也未曾前去探望,为父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你的?”我爹在看我,目光中有遗憾,也有失望。
我连忙起身,“女儿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天香在房内熏香驱除蚊虫,我四处翻找,天香问我:“小姐在找什么?”
“我爹让我去看望叶少兰,我看看甚么值钱,好带过去做礼物。”我睃到一盒子珍珠,“这个好不好?”
天香发笑,“小姐大方,可叶先生是男子,要一盒珍珠何用?”
“那带什么,总不能提一锅汤过去吧,我又不会熬汤做点心。”
当日我见外头养护花木的王妈的孙子病了,厨房的张嫂就送了她一锅鸡汤,正好被我瞧见了,两人都吓得瑟瑟发抖。我什么都没说,那两人匐在地上半天才起来,我还以为是她们怕了我的威风。苏幕说:“她们偷了厨房的东西,按道理是要被主家打发出去的,你倒好,以为人家是畏惧你的拳脚,真是不通俗事。”
我拍拍手掌,同天香道:“跟我来。”
天香跟着我,我走近厨房,厨房已经熄了大火,值夜的张嫂瞧见我,连声道:“小姐怎么来了,这腌臜地儿,不是小姐来的地方。。。。。。”
她啰啰嗦嗦,我打断她,“我。。。。。。我那个,反正就是有人病了,我想熬锅汤给他送过去。”
张嫂茫然,“谁病了?”
天香驳斥她:“多话!小姐的事情与你何干,你只管熬一锅汤便是,其他的不用你理。”
张嫂手脚麻利,不多时便烧热了一锅水,她要将鸡放进砂锅,我站起身,“我来。”
别说熬汤,我崔蓬蓬人生这十七年,踏进厨房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见我跃跃欲试,天香提醒我:“小姐,你的袖子扫到汤锅了。”
我低头一看,袖口果真被砂锅外的黑灰灼了一个小洞,我刷起袖子,拎起那只肥鸡就往锅里放,张嫂拦我,“小姐,鸡脚要剁了,还有鸡腹中的内脏,都要掏出来。”
“你怎么不早说?”我手忙脚乱,又伸手去沸水里把鸡原样掏出来,手指一沾锅中的水,钻心的疼。
张嫂过来,将锅从灶上移开,又舀一瓢冷水浇在我手上,“小姐好些了吗?”
我挥挥手,“别管我了,快点把鸡脚剁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这些妇人都是啰嗦,正事做不好,尽弄些旁枝末节的小事,我在一旁看着,等张嫂洗净了那只鸡,我又撵开她,“剩下的我来。”
其实也不剩下什么了,我将鸡丢进沸水里,等待煮熟便可。张嫂在烧火,我则坐在一边看着,天香中途还去院子里逛了一圈,等鸡汤煮好,天已经彻底黑了,天香提了灯笼在外头等我,我指挥张嫂将汤装起来。
张嫂寻了一个食盒,我提着食盒要走,张嫂欲言又止,“小姐。。。。。。”
我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