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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叩首:“奴才辜负主子的栽培了。奴才能被主子挑进长春宫来,一来是九爷的照拂,二来是主子的垂怜。可惜奴才资质愚钝,若不得用,奴才甘愿自请退回内务府,或者干脆将奴才撵出去吧!”
☆、184、消长
184、消长
皇后与素春对望一眼,然后对婉兮道:“你这丫头,又浑说什么呢?本宫也明白,你今儿既见了小九,定不好过。故此你与本宫说的这番话,本宫不与你计较。”
皇后说着侧身,别开脸去:“实则,本宫又何尝好过呢?这是皇上下的旨,就算本宫也不能违抗。本宫是皇上的妻子,可是本宫却也是皇上的臣。小九的婚配、前程,甚至性命,都只在皇上一念之间,所有的事都只有皇上才能做主,皇上的心意谁都左右不了。”
婉兮轻轻闭上眼。
皇后便又叹了口气:“你能顺利进宫、能到本宫身边来伺候,说到底都是小九用命换来的。本宫既答应了小九照拂你,便会言出必践;本宫也早就叫你放心,只要你在本宫身边一天,这后宫里便没人能伤得了你。”
“这话,本宫从未忘记,自是希望你也都记在心里去。”
婉兮寂寂摇头:“奴才……是真的想出宫去。”
皇后怆然一笑:“出宫去?那何尝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就是内廷主位们,也都偶有这个念头呢。可是这是紫禁城,是进出都不由己的地方。你既然已是官女子,如今更是有了二等女子的身份,那你的去留便也牵系到你的家人。纵然你自己不愿忍,你也要为了你家人忍耐。”
皇后说罢抬眼看了素春一眼:“别再说傻话了,回去歇着吧,时辰也不早了。素春,送婉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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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里,娴妃盯着凤格冷笑。
“秀常在?哟,怎么好好的出门的时候还是秀贵人呢,回来就变成秀常在了?你刚赐封几天,就被降了位,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凤格跪着哀哀垂泪:“小妾又何尝愿意这样?只不过是有人故意要拿捏着小妾罢了,小妾位低言微,无可奈何罢了。”
娴妃扬扬眉:“哦?难得你这回倒是明白了。将你送交内务府,你怕是见过你玛父了,倒是没白见着。”
凤格紧咬嘴唇。
娴妃拨着襟上悬着的香囊的穗子:“你现在可明白了,竟是谁想拿捏着你?”
凤格重重垂下眼帘去,也不顾自己的小两把头,一个头磕到地上:“小妾明白了!小妾如今要是再不明白,那说不定哪天丢了性命,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你明白了就好!”娴妃坐直,两眼里闪烁起精芒:“你祖父来保是内务府总管大臣,你总该明白,现在谁家的子弟也正在内务府里,急等着空缺,才好上位!”
“更何况,你玛父此时还身兼刑部尚书,成为从一品大员;而她伯父、位极人臣的马齐前年已去世,她沙济富察氏的荣耀,目下面临无以为继之危。她又怎愿意看着你家在朝中崛起?故此她拿捏你倒是小事,她实际上是要拿捏着你来坑害你玛父,坑害你全家呢!”
娴妃这才满意一笑:“说来本宫也算不得喜欢你,不过你好歹是本宫位下的人,你的命运便与本宫绑在一处。你晋位,本宫自然也一样欢喜;而你今日被降了位分,又被人如此拿捏,那就也是跟本宫过不去!”
“这口气你要出,本宫同样要出。自此,你但凡有事,便也自然都有本宫挡在你前头。”
☆、185、宿敌
185、宿敌
凤格去了,塔娜瞪着凤格的背影,未免有些不服气。
娴妃便哼了一声:“今日本宫既然与她说了这个话儿,日后你们也便免不得在她面前谦恭些。现下本宫用得着她,万不能因为你们的不小心,再叫她对本宫生了二心。”
塔娜便也点头:“如今,她定是恨毒了皇后。”
娴妃悠闲地向后,斜靠在迎手软垫上:“她名字里有‘凤’,皇后知道我一向在意自己名字里的‘凤’,一宫不容二凤,所以皇后偏故意把她指到我宫里,就是要我看着她闹心的。且她玛父官位步步高升,皇后就是想让我想起我那不中用的父兄,便将所有心思都用在凤格身上,镇日忙着在宫里窝里斗。”
娴妃说来叹气:“……本宫没她那么多花花肠子,原本是着了她的道儿。否则本宫又怎会容得眼皮子底下就有了愉嫔的永琪!她用凤格成功转移了本宫的视线,这笔账我还给她记着呢!”
“不止愉嫔,她私下里也安排了那陆氏进御,一个一个扶持跟我不睦的,就是想叫我在这宫里树敌,她好稳坐在众人后头,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正如她这些年将贵妃推在前头,叫我只跟高云思过不去一样。”
娴妃说着眯起眼来:“可是她也终究有看错的时候。我是一宫不容二凤,不过我还不至于眼皮子浅到将凤格真当成了凤!在这后宫里呀,真正的凤唯有皇后,即便贵妃和本宫,也不过翟鸟罢了;所以本宫要想当真正的凤,便不是要跟凤格争,甚至都不至于跟高云思争……本宫想要的其实是皇后之位,所以本宫瞄准的敌人,从来都是她啊!”
“她当本宫心眼儿不及她,她便以为本宫总会舍本逐末,当真与那些不相干的小角色斗呢!其实,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太过自信,到头来终究是她自己阴沟里翻船才是!”
塔娜也紧咬嘴唇点头:“只是秀常在年纪小、见识也有限,最初进宫来还不跟主子您一条心……这样的人,主子当真用得?”
娴妃倒笑了:“年纪小、见识浅的人,才最好控制;况且本宫看重她的,实则是她背后的家世。本宫自己没那么争气的阿玛和兄弟,可是她有,而且此时在朝中她家正有崛起的迹象,本宫便乐得推波助澜。”
“若论本宫真正比不上皇后和贵妃的,就是家世。是皇后自己送了这么个家世好的人进我宫里来,我要是不用,那岂不是辜负了皇后主子的一片‘好心’?”娴妃说到这里,已是忍不住得意地笑。
塔娜便也跟着一起笑:“想来秀常在只降了位分,家人丝毫未受影响,这便叫皇后扶她弟弟上位的算盘都白打了吧?如今她满门的荣光,都只系在傅恒一个人身上,皇后定然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娴妃垂下头去:“所以,这次皇上给傅恒的指婚,她在背后的用意,便绝不可小觑。”
塔娜也一怔,遂点头:“是啊,如今她阿玛,还有真正撑起她富察家的两个伯父马齐、马武都死了;她那个嫡兄富文承袭的承恩伯不过是个虚职,她便自然要再借指婚,攀一门好依傍。”
塔娜说着皱皱眉:“可是那个兰佩,说到底也算不上太好的吧?她祖父揆叙被先帝雍正爷叫在墓碑上改刻‘不忠不孝阴险柔佞揆叙’……此时又不是康熙朝,明珠早已作古。”
娴妃幽幽勾了勾唇角:“她攀附的实则不是明珠家的门第,她实际上想要攀附的,不过是太后罢了。”
☆、186、点火
186、点火
塔娜道:“何尝不是!舒嫔毕竟是太后亲选的人呢。”
娴妃目光微凉,站起身来:“如今那四姑娘成了皇后的弟媳妇……咱们便也应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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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妃到了寿康宫,规规矩矩给太后行礼。太后瞧了娴妃一眼:“难得你今儿也有闲儿,来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儿。”
娴妃恭恭敬敬地笑:“是媳妇过去年纪小不懂事,太后跟前规矩又大,媳妇生怕到太后跟前行差踏错,没的惹太后不快。如今年岁也到了,言行都有了深沉,这才敢来太后跟前伺候。”
太后便哼了声:“我跟前的规矩再大,能比得上皇帝的大?你们还不是巴巴儿都往皇帝那跑?”
娴妃咯咯地笑出了声:“太后净戳媳妇的心窝子。媳妇就是爱往皇上那跑呢,就算养心殿进不去,媳妇站在廊子底下吹风也愿意。谁叫媳妇就是稀罕皇上呢!”
娴妃说话没有皇后那么仔细,于汉学的了解也不多,所以说话略显直白。不过太后反倒笑了:“虽不入耳些,不过我倒是稀罕你说的这些大实话!”
安寿送了烟杆进来,娴妃便接过去,亲手将烟叶子搓碎了装进烟锅里去,然后将烟杆叼在嘴上,替太后点燃了。等烟嘴里咂出来的烟气儿已是顺了,这才捧给太后。
安寿便笑:“难得娴主子不但会点水烟,连这旱烟也点的好。奴才平素点完,总是掌握不好这旱烟的火气,好几回好悬将老主子给呛着,奴才真是要跟娴主子好好学学。”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