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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便回养心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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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后急忙站起,按住心底的空落,勉力而笑:“妾身知道皇上准备祭天大典之事繁忙,只是妾身还有一事想跟皇上求个恩典。”
皇帝转回身来:“你说。”
皇后躬身垂首,又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扬起脸来,目光坚定了下来。
“小九年已十九,明年便二十了,却尚未婚娶。妾身的阿玛和额娘都故去得早,这件事便唯有妾身惦记着。既然明年二月八旗选秀,妾身斗胆求皇上亦为小九配婚。”
“哦?”皇帝不由得眯起眼,凝住皇后。
皇后怅然垂首:“妾身明白,小九只是外戚,本无此资格。可是小九是妾身的幼弟,更难得从小便亲受皇上教导成就。皇上不仅是小九的主子,更是小九始终崇敬的父兄、师长。若得皇上配婚,便如同妾身的阿玛尚在世一样,相信妾身的阿玛和额娘在天之灵也必定十分欣慰。”
皇帝轻叹一声:“小星你说得没错,你是以姊代母;朕是他姐夫,便理应代行父职。只是……”皇帝不由微顿住:“他自己,是否也有此意?”
皇后温婉而笑:“自然有的,只是他明白自己身份,岂敢自行向皇上透露此意?妾身以姊代母,自可替他做主。”
皇帝便点点头:“那人选便由你定。你们姐弟若有看中的人,届时禀告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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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了,长春宫的院子里回荡起拍掌声,由近及远,渐渐朝向门外去了。
婉兮自然没资格送出门来,便爬到南炕里,扒着窗子朝外看着。使唤女子住的后罩房窗上连一块玻璃都不镶,还都只用桑皮窗纸,于是她能看见的也只是外头的灯影摇曳,却根本连个背影都瞧不见。
直到把掌声散尽了,她方捂着心口坐下来,大口喘气。
耳朵好热,都快燃起来了。
闭上眼,就又是她彼时待皇帝用完了煮饽饽,听得他说完那番心腹的话,便有些慌了神,自顾跪倒告退。
皇帝轻轻眯了眯眼,却也允准了,只柔声说:“你去也好。”
她起身刚想要逃,他却忍俊叫住她:“……拾掇了碗筷再走。”
☆、129、娇耳
129、娇耳
她红着脸连忙奔回炕几前去收拾,已是又近在他面前咫尺。
他忽地笑,凑在她耳边低语:“饺儿在旗俗叫煮饽饽,你可知道它在关内亦有其它叫法?”
婉兮小心吸气:“回主子的话,奴才知道几样:如交子、饺饵,或还有叫元宝的……”
距离这样近,尽管她小心地不与他目光相接,可是他的鼻息还是喷吐在她颈侧。
暖,又痒。
他便笑了:“还有一样儿……”
他忽地又凑近来,嗓音异样沙哑:“——娇耳。”
她心头乱砰砰一跳,刚想回首,耳上却一热……
他竟,轻啮住她的耳。
虽随即放开,不过蜻蜓小弄,可他的喘息便还是霸道罩满她,“是你要送娇耳给朕尝……朕笑纳。滋味妙极。朕,甚爱之。”
那个人已经随着巴掌声远去了,可是他却在婉兮脑海中鲜明生动。仿佛他此时依旧在她面前,坏坏笑着凝视着她。
婉兮急忙一把捂住脸,忍不住出声抵抗:“……我才没听过这个叫法,分明是爷诚心欺负人!”
语声有落,四面寂寥涌起。
婉兮放下手,环望寂寂空室,终是忍不住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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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冬至前驾临长春宫的消息,一路长了腿,先在承乾宫里踏出了动静。
娴妃盯着凤格,止不住的冷笑。她的冷却不仅仅是冲着凤格,那冷又何尝不是从她心窝子里压不住了流溢出来的?
“……她刻意隐瞒了海贵人的遇喜,皇上摆明已是恼了她。通常只有皇后位下学规矩女子方可初封为贵人,可是皇上偏偏就抬举了本宫位下的秀贵人你,就是在做给她看!皇上是在警告她:她是皇后,可是皇后的尊荣却是皇上给她的,有皇上的爱重,她才有中宫的尊荣;若皇上不待见她,她的一切便都随时可被别人取代!”
凤格听得面上一红一白。
“可是皇上为什么忽然就又去了她宫里?她瞒着皇上,按说这是皇上最忌讳的大罪,皇上何至于这样快就原谅她了?”
娴妃闭目苦苦思忖:“……难道是因为傅恒?她有个好弟弟,皇上器重,所以皇上便原谅了她?”
凤格只得悄声接道:“兴许也不是皇上原谅了皇后,只是冬至将至,皇上要入斋宫斋戒。入斋之前,还有事需要与皇后交待。”
“若只是商量这些事,皇上只需叫人传旨就是。或者叫皇后到养心殿罢了,又何至于要亲自踏足长春宫?”
娴妃越说越觉灰心,黯然摇头:“本宫没有这么争气的兄弟,可是本宫的承乾宫里毕竟还有正得宠的秀贵人你啊……皇上要去斋戒了,在清心寡欲之前,总该再翻你牌子一回才是。”
凤格也紧紧咬住嘴唇。
“皇上若心里还有你,总可以在入斋之前先来看看你,顺便也到本宫的承乾宫里坐坐啊~”
凤格心下同是黯然,却也只能赶紧起身扶膝:“是小妾没用……”
“罢了。”娴妃灰心地抬了抬手:“自古君心难测,咱们用不着去揣测皇上心意;不过却要看清楚人家是怎么得宠,怎么笼络得住君心的。”
娴妃眯住眼睛:“皇上若去了储秀宫,咱们倒可以想到那陆氏;皇上若去了钟粹宫,咱们也能明白那是海贵人的缘故;皇上若来了咱们承乾宫,外人便都会知道是你秀贵人的功劳……那么皇后呢?她宫里又没新人,她除了她兄弟之外,她又能凭什么?”
☆、130、格格
130、格格
娴妃不得宠、承乾宫受冷落,凤格自己也同样跟着不好受。此时此刻,在防备外人这件事上来说,她跟娴妃倒是一条心思。
凤格也垂首细想,忽地仰起头来:“娴娘娘可还记得那个叫婉兮的丫头?她此时倒是皇后宫中!”
娴妃便是一眯眼:“本宫当然不会忘记。可是那个丫头又怎了,不是摔傻了么,她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凤格咬咬嘴唇:“小妾只是觉着那丫头极有心眼儿,当日虽声称摔傻,却还与娴娘娘您顶撞……依小妾看,那丫头绝非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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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格的一席话说得叫娴妃也是眯上了眼。婉兮当日就曾叫娴妃如鲠在喉,只是后来见她只是被指到皇后宫里当使唤女子,娴妃倒也没再将她放在心上。
“你说得也对,皇后总不会无缘无故就要了她去。她是否有本事勾住皇上,本宫还要细细打探;不过至少皇后要了她去,未尝就是没有与本宫做对的意思。”
娴妃想了想,忽地抬眼瞟向凤格:“当日傅恒对她甚为回护,皇后难道不是为了她弟弟么?”
凤格也皱眉细想,“此时小妾也不好说。不过既然来年二月就要选秀,到时候看皇上是否将这个丫头指给傅恒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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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冬至前后,内外宗室命妇们便纷纷请旨入宫与太后贺岁。这一日,和硕柔嘉公主的女儿耿氏便获准进寿康宫向太后行礼。
安寿到宫门口迎接耿氏,上前行礼:“奴才给耿格格请安。”
和硕柔嘉公主是安郡王岳乐的女儿,还是顺治帝的养女,耿氏因母亲的缘故,也自幼便在皇宫出入,宫内上下都以“格格”称呼。
耿氏虽已年过六旬,满头白发,可满脸的笑却还如年轻人一般地爽朗。她没用人搀,自己掀帘子下了轿,亲自扶起安寿:“寿丫头啊,你可莫折杀我了。还记着当年我进先帝爷的雍王府跟咱们太后踢毽子的时候儿,你还赢过我哪!”
安寿便也笑,上前亲自扶住了耿氏的手肘。
当年雍正爷还是贝勒爷的时候,当今太后还只是贝勒府里不起眼的格格时,耿氏到贝勒府里去串门子,便难得主动跟太后交好。于是这些年太后从一个低微的格格到贵为皇太后,还时常记挂着这位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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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寿亲自扶着耿氏进门,太后已起身亲自迎了来,见面便怎么都不叫耿氏跪安,反而一把手捉住,两眼已是含了泪:“耿姐姐,多年未见,你身子一向可好?”
雍正年间,耿氏的夫君揆叙因涉八爷胤禩案而被先帝褫夺谥号,太后自也不便与耿氏往来。是如今皇帝登基之后,开始给当年的八爷党起反之后,耿氏这才重又有机会获召入宫。
耿氏也是一时落下泪来,“太后主子啊,太后主子……老奴当年啊就觉着整个雍王府里,唯有太后主子的面相最是有福气的。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