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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然没设这个防备,反倒她给问得一时无言以对。
婉兮便笑了:“皇上的心意,奴才都明白。只是这儿距离长春宫的确是几步路而已,奴才自己走回去就是。”
皇帝却眸光一幽。
忽地一矮身,已是将婉兮打横抱起!
婉兮几乎尖叫!
他那张清癯的脸在夜色里,反倒现出了得意的孩子气。他抱着她朝前走,满面浮起淘气的笑:“你想要却辇之德,那爷就只好这样送你回去了。爷是在永寿宫里画过‘班姬却辇图’,可是却没画过抱着你的模样去吧?”
“皇上……”
婉兮真是要羞死了,却怎么都挣脱不了,只得将脸都埋进了他的颈窝。随着他步伐起伏,低声叮嘱:“……前头就是长春宫了,爷,总归别叫人看见了才好。”
不过幸好御驾行经,早已有巴掌声传过去了,夹道里早已清空。皇帝便含着笑,一路将婉兮抱回长春宫角门处才停下。
婉兮心下“阿弥陀佛”一声,幸好不是直接撞到正门去。
皇帝将她放下,又亲自扶好了她。还蹲下去,伸手探了探她脚踝,见她乖乖敷着药呢,这才松了她站起。
“没伤着筋骨,只是崴寸了。好好养着,以后不许下地,更不准往外乱跑。”
好霸道。
婉兮吐吐舌:“哦。奴才遵旨。”
皇帝立在暮色里,远远近近的宫灯终于一盏一盏地亮起来,灯影暖黄,点点照亮了左右两列红墙。
“还有……不但腿脚不准往外乱跑,外头的话也不准乱听了去。爷……需要解决问题,叫那些人都闭了嘴去。可是爷许给你的,没想变过。”
他抓起她的手,按在他心口上:“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爷的命,是你的了。”
真是的……他又害得她鼻尖儿都酸了。
她便使劲点点头:“爷放心就是。奴才就算,偶尔也禁不住胡思乱想,可是奴才永远不会忘了那日里,爷的心就在奴才的掌心儿下头跳着。”
皇帝忍不住一声轻叹,还是忍不住伸臂将她揽入怀里。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才几天不去,你把爷的魂儿就也都勾走了。爷就盼着,你能早些点头,住进永寿宫去。”
婉兮靠近皇帝,悄然埋住了脸。
若她总像这一年多似的没有个动静……那她,还好意思住进永寿宫去么?
那永寿宫,可也是最最靠近螽斯门的啊。
螽斯螽斯,皇家求子。她就住在螽斯门下,若无法为皇上生养出一男半女来……她又如何能当合格的皇家女子?
☆、二卷11、沦落(6更)
二卷11、沦落(6更)
承恩侯府。
傅恒急匆匆进了门,褪掉大衣裳,只去了芸香的院子,抱了抱福灵安。
福灵安已是会走了,虽然还是有些瘦弱,不过精神头儿极好。那傅儒知家的也曾唠叨过,说这孩子真是得了佛祖保佑,虽不足月,却竟然命数稳稳当当了下来。
听那老婆子这么念叨的时候,傅恒只是将福灵安抱起来,指尖隔着福灵安的小袍子,轻轻触着那玉锁片。
那老婆子是该烧高香,若没有婉兮这回事,福灵安未必能当的上多罗额驸,芸香更成不了侧福晋。如今芸香这边以侧福晋的身份,又带着家里唯一的阿哥,身份地位倒是都不比兰佩低了去。
芸香上前也陪着傅恒,一双眸子忍不住上下围着傅恒。
“九爷……今儿的饭,就留在我这边用吧?”
傅恒却摇摇头:“不必了。回来替换些东西,还要回园子里去。”
去岁傅恒又得升迁,如今已是御前侍卫、总管内务府大臣,主管圆明园事务。
傅恒也乐得干脆搬进园子里的公署去住,十天半个月才回家来看一眼。却不肯再留宿,总是当天回来,当晚便走了。
芸香纵然也是怅惘,不过好歹她已经有个阿哥了。最难受的还要属嫡福晋才是。
芸香便不再说什么,只召唤:“引春,帮九爷收拾收拾。正月里还天寒地冻,多带几件大毛的衣裳去。”
。
引春从宫里出来,因是傅家的家生子,自然回到傅家来。
回来后直接被傅恒冷着脸子指给了芸香,成了芸香手下的丫头。
堂堂皇后主子身边的头等女子,这么不明不白给撵出来,已是没脸见人了;哪儿想到竟然就分给芸香这样一个本来同为家生子的侧福晋去。引春却不得不每日里都小心翼翼,日子过得越发艰涩。
引春朝芸香福身,便赶紧取了包袱皮儿去收拾。
库房里静静的,方容得她片刻时辰,去回忆从前在宫里的日子。
她的思绪从最开始进西二所,再到储秀宫、长春宫,这一路都是恣意快活的日子。因为有皇后主子,她们在宫里便也跟主子一样,时时处处都被人尊敬着,讨好着,何曾吃过什么亏去?
只是一切从素春离开那天便都改变了。本来亲如姐妹的她和挽春,不由得为了素春空出来的那个位子闹了意气。
她其实不是在意那个位子,她是看不惯挽春的,觉着挽春自打素春走了之后,就开始拿乔卖乖,对皇后主子也不是那么忠心了,反倒还故意讨好那个婉兮。
挽春都变成了那样儿,献春就更别提了,她看着长春宫里仿佛一下子就空了,皇后主子身边儿也就剩下她一个了,她就必定更得维护着皇后主子,更不能叫那个魏婉兮在宫里扬眉吐气了去。
她没做错什么,她做的只是忠诚于自己的主子……她却没想到,她却因此而遭人害了。
。
那些日子,魏婉兮连着好几次,要不是拿不来皇后要的东西,要不就是拿错了。几次之后,魏婉兮干脆就说她实在记不清那库房里的账目和位置,便央求着皇后,将那库房的钥匙暂时交出来。
皇后主子便瞟了她和挽春一眼,问她们两个谁愿意收着钥匙。
☆、二卷12、吞声(7更)
二卷12、吞声(7更)
挽春在那儿闷头不语,她自己便上前接过来了。
这钥匙从前一向都是素春揣着的,放着的都是皇后主子体己的物件儿,每日里都是缺不了的。魏婉兮既然做不明白,她自然要接过来。
她只是越发瞧不上那挽春。一有半点差事,瞧她向后躲的呀,就怕跟那魏婉兮做对了去。
她接过钥匙来只是为了主子着想,半点儿没想过什么要跟挽春争权。哪儿成想那天出了皇后主子的寝殿,那挽春就斜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了。
没出半个月,宫里竟然出了大事。皇后主子竟然中了毒。
。
这还了得,皇上便派了太医院医政、会同内务府总管大臣一起来查这事儿。结果查来查去,查到了皇后每日里吃的药去。
因那药材柜子的钥匙在她手里,她便担了嫌疑。她自然是不认的,她是皇后主子陪嫁的女子,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主子着想,她怎么会害主子去?
她被拿到慎刑司去审问,那几个精奇嬷嬷反着掰她的指甲,生拔她的头发,她遭了不少的罪,却死也不肯承认。
她更是趁机将那魏婉兮给供出来。毕竟那钥匙从前是魏婉兮掌着的,谁知道那出了问题的药材是不是她那时候儿放进来的?
内务府便要也拿那魏婉兮来对证。
那时她跪在慎刑司冰冷的地面上,横下一条心。就算自己死在这儿,也得将魏婉兮拉个垫背的。这便也算当奴才的,最后孝敬皇后主子一回了。
从乾隆五年魏婉兮进了长春宫来……她一日一日瞧着自家主子受的那些委屈,那样贵为中宫皇后的,却要打掉牙齿和血吞……那样的委屈,不是主子应该承受的啊!
她横下心来等着,等着用自己的命,换魏婉兮一条命去。
。
可是叫她意外的是,她左等不来,右等也没来。
后来才听说,原来是皇后主子不准内务府的人带走魏婉兮,皇后主子愿意亲自为魏婉兮担保,说那件事一定与魏婉兮无关。
可是引春自己……却被皇后主子这么不明不白地给打发了出宫。
“引春?还没收拾完么?”
引春的思绪被外头人给打断,引春听出又是芸香那个妈,便不由得皱眉,赶紧将包袱系上,便挑帘子出门儿。
芸香她妈本就是管家婆娘,如今又因为闺女当了侧福晋,一时更是将自己都当成半拉老太太了,这便很是对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就是你打的包袱皮儿?”
说着上前一提,左右晃荡几下,包袱已是散了花。好几件衣裳掉出来,落在地上。
引春便急了:“傅大娘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