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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这便恼得直跺脚,“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忍不住恨他呢!这是他目下唯一的儿子啊,况且英媛前头都夭折过一个儿子去了,这个好容易养过了周岁,原本以为能健康长大的,这就又不好了……五阿哥他便不管是为了那孩子,还是为了英媛,他都该赶回来啊!”
婉兮也是叹息,起身拥住了玉蕤的肩膀。
“不管永琪回不回来,你这些日子便都挪过去陪陪英媛吧。太医院那边儿,我这便找胡世杰去传话,叫务必派几个经验老道的御医过去诊治……”
玉蕤终是落下泪来,伏在婉兮肩头,“也只能如此。姐,你说是不是英媛前生欠了五阿哥的,今生要这么偿还去?”
婉兮却摇头,“怎么可能是这个缘故?便是偿还,也不能用孩子的性命去偿还啊。可既然是孩子接二连三地出事儿,我倒担心,是当阿玛的,今生做了什么亏心的事儿去吧……”
玉蕤落泪摇头,“谁办了亏心事儿,便报应在谁自己身上去啊。凭什么叫无辜的孩子这么受罪去?”
婉兮忍住叹息,“嘘,咱们且不说这丧气的话了。眼下还是先尽力去诊治小阿哥才是。你便过去亲自盯着些儿,若有什么需要的,立即叫翠鬟她们回来报我。”
。
七月十一日,还是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英媛所出的小阿哥,终究还是在这一日夭折了。
英媛连着两个儿子夭折,哭得昏死过去好几次。
整个兆祥所里,先有嫡福晋的阿玛过世,后有格格的小阿哥夭折,一时之间愁云惨雾,怎么都化解不开。
兆祥所里唯一的阳光,兆祥所里所有人都依赖为生的五阿哥永琪,却在这个时候缺席。
七月十五中元节,玉蕤陪着英媛化过了纸钱,终归还记着小七和啾啾的生辰,这才红着眼睛回了园子来。
婉兮只能攥紧了玉蕤的,极力排解,“英媛还年轻……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她将来必定还会有福气的。”
玉蕤又险些落泪,“可是再年轻,却又如何忍得过这接连失去孩子的痛苦去?我都担心,她已经身心都老去了。”
婉兮努力地笑笑,“等过了这几日,我召她进园子来,我倒要亲自与她说说话儿去。叫她看看我啊,我也失去过两个孩子了,我不是也还都好好儿的么?”
婉兮轻轻抚了抚心口,“只要这儿还没冷透了,只要这儿还存着希望的光,那就没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也只要还能熬得过去,便终究还会有苦尽甘来、否极泰来的一天。而如果她这么就熬不过去了,那便只能绊倒在这个坎儿上,再也没有将来了。”
玉蕤使劲摇头,“好,等过了这几天,我就带她来给姐请安。”
玉蕤平静了些,这才又说起在兆祥所里听见的话儿。
其实是一件遥远的事儿,原本听起来跟大清皇家不相关的:高丽国王李算,打算自己百年之后,将王位传给孙子,故此向朝廷为孙子请封“世子”名号。
玉蕤叹了口气,“这是藩属国的事儿,咱们前朝后宫本都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在兆祥所里,我却影影绰绰听见过好几回。”
婉兮不由得扬眉,抬眸看这头顶上由芦苇搭建成的凉棚。
“……前明有朱元璋立皇太孙,如今高丽也有打算直接传位给孙子的事儿,故此便有人自不能不担心,咱们皇上年过半百还迟迟不肯立储,便兴许也是对皇子都不满意,而是想直接传位给皇孙呢。”
“终究皇子里头,唯有出继了的永瑢才封了贝勒;而其余活着的皇子,直到此时还都是平头阿哥。可是皇孙绵德,却破例直接袭封了定亲王,并未降位承袭为郡王……这便越发叫人觉着圣意如此了。”
婉兮抬眸凝着玉蕤,“所以永琪是恨绵德的。”
☆、第2478章 138、皇上知道了么?
朝鲜国王李昑向朝廷请封孙子李算为世子,还是五月初的事儿。彼时皇帝下旨,以礼部的批复,准封李昑之孙李算为世子。皇帝准其请封,遣散秩大臣弘映充正使,头等侍卫广亮充副使往封;且开恩将李昑所进礼物著暂留收贮,准作正贡。
只是那会子圆明园正一片大乱中,便连婉兮都没留意此事。
“此时回想,皇上仿佛是端午失火之后两三日下旨准封的,那么就应该是在五月初八日前后。而皇上下旨,是礼部奏请的,也就是说朝鲜国王李昑的奏本是早就到了礼部的……”婉兮不由得抬眸望住玉蕤,“皇上五月初八就下旨了,那李昑的奏本更早就已经送到礼部了。”
“且皇上旨意中还提到了李昑所进的贡物准做正贡,而朝鲜一年三贡,皇上万寿、皇太后圣寿、元旦三大节所进的才算是正贡。那么我猜,李昑的请封奏本,怕是去年,最晚也在今年正月,就已经送到礼部了的。”
“最晚正月就送到了礼部!那岂不是都在五月之前?”玉蕤也是隐隐吃了一惊,“也就是说,便是咱们未曾留意的此事,却有可能被有心人早已知道了。那有心人自是最不希望咱们皇上也立自己的孙儿去,故此……五月端午,才起了火啊!”
婉兮蹙眉,垂下头去。
“听说那朝鲜国王的孙子李算,在朝鲜国王李昑写奏本时,年满十二。那算到此时,已有十三岁了吧?按着历来的规矩,男孩子十三岁即可成婚,这便是十三岁可算成年了。故此才有李昑为李算请封,且是请封为‘世子’一事。”
玉蕤点头,“虽说十三岁在宗法上算是成年,可成婚生子,可是终究叫咱们听起来,还属年幼。可是有人啊,自己早就过了十二三岁去,如今也是二十有三,整整超了十年去,可是皇上却还是迟迟没有立储啊……那人超龄十年,等也等了十年,却再也等不来皇上的旨意,这便按捺不住了吧?”
婉兮也沉了口气,眸光幽幽凝注玉蕤。
“……但愿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倘若当真是那孩子受了朝鲜以孙承继大位之事的刺激,才在五月间办出那样的事来,那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玉蕤轻啐了一声儿,“可不是么!皇上是谁,便有被他暂时蒙蔽住的,可又如何能一直被他蒙蔽着?”
婉兮拢住袖口,眸光也是变凉。
“我不管那火是怎么起的,好歹他又亲自去背了皇上出来,没叫皇上受了半点伤去,我倒可容他些工夫去……可这次,他若又想一石二鸟,一边害了绵德的福晋,另一边却要将绵恩一并给害了,我却容不得他去!”
玉蕤也是点头,“姐想怎么办?”
婉兮眸光轻转,“我记着五月端午之前,内务府大臣刚带着人将西苑、圆明园各处的龙船都巡检、修整过一遍。”
玉蕤忙点头,“正是。我阿玛也担了一部分这个差事,圆明园中的龙船,就是我阿玛亲自带人巡检的。”
婉兮点了点头,“阿日善落水,船和水面都是定王府的,倒与内务府的此事无关。可是道理却是类似,若宫里的龙船出了事儿,必定治内务府大臣的罪;而王府中,长史掌管王府一切事物,凡请名、请封、请婚、请恩泽及陈谢、进献表启书疏等,皆由王府长史奏上,如藩王有过失即问长史……那长史就是王府的大管家,王府的船出了事儿,便该唯他是问!”
玉蕤倒是倒吸口气,“姐要拿定王府的长史开刀?可是王府长史们也都是正三品武官,品阶不低。便是咱们是内廷的主位,好像也不宜亲自动问。三品以上官员,总该由皇上亲自处置才是。”
婉兮便笑了,点了点头,“不,不必咱们去问他。只需将皇上之前是怎么处置前果亲王府的长史的故事,讲给他细细听听就是。”
玉蕤自也懂了,含笑点头,“要不说弘曕这事儿发生的就是巧呢,就叫咱们有了现成儿的故事去!咱们才不必亲自问那长史,只需敲敲边鼓,叫他自己心下掂量去吧!”
婉兮这才放心微笑,“不管究竟是那船有问题,还是那划船的太监被人收买了,又或者是那水里的水草长得太长、疏于修剪,抑或是那小岛上自己长出瓜子钩来也罢……总归都是定亲王府内的事儿。那身为长史的,自是县官现管,总交给他自己查去吧。咱们只擎等着结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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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蝉声沙沙成海,叫得人有些心烦意乱。
这日禄常在忽然来求见婉兮。
“因姐姐不在京中,小妹遇到了事儿也不知道该找谁商量,这便唯有叨扰贵妃娘娘。”
忻嫔一时,禄常在立功最大,婉兮心下都记着,这便早起身亲手抓了禄常在的手,叫她不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