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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姐!”婢女看到陆七夕随意就坐在床边,一下子就咋呼起来。
“奴婢是想提醒七小姐,可别随意就坐下,这屋子看着霉气熏天的,不定有多少脏东西呢!”
陆七夕哑然一笑,“哦?我日日住在这里,却也没有得什么病症,倒真是我陆七夕福大命大了!”
婢女语塞,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还好陆七夕也没有继续为难她,只呆呆凝视了这屋子一会儿,就离开了。
大概是屋子偏小,统共也就那几样物件,陆七夕也不愿再搬动。临走时吩咐了一句,“此后,若非我亲自过来打开这扇门,其他人一概不许入内,若逢初一十五,记得问我要锁,派人打扫一下,切莫弄乱了里头的摆设。”
吱呀作响的朽木门窗,被关了起来,外头另附着一把新锁,牢牢锁住。
从旧门入新门,未必是件好事,陆七夕虽无从得知这具躯壳此前,究竟受了多少苦楚,然而,不知却也不能轻易忘却,至少这一间陈旧的屋子是陆七夕留给自己的心里的退路,一旦锁上,决不轻易打开……
杨氏顾虑的周全,简直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境地。不出一日,她已叫人,将西处临花园亭台的房间整理妥当,这坐北朝南的地方,便是陆七夕的日后的小憩之地。
新得闺房,她脸上却并无喜色可言。陆耀清倒卖玉器之事,非同小可,若是不能借此机会,乘胜追击,只怕陆七夕很快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倚窗沉默了许久,眉头骤然舒展开来,似是有了主意。陆七夕身边原也没有什么婢女伺候着,此番大夫人倒是善心大发给她派来一个,却又更像是来盯梢的。陆七夕需做到,事事小心谨慎,以免一招不慎被纰漏绊了脚。
第20章 一臂之力
次日,–王府,–捻心湖畔清晨的湖边,一抹墨影与白衣并肩而走。
右边的陆七夕,显然比冷寂矮了几寸,倘若想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做到与冷寂亦步亦趋,不用太久她便要觉得腿酸。
冷寂根本无心放慢步伐,还以为只在见太妃娘娘时,他才疾步如飞,原来平日里就是个急性子。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会自作主张的来求九王爷冷寂的相助……
被甩在后面的陆七夕,颇为沮丧的侧身拍打着小腿,也不再跟上去。
“你……想除掉陆耀清,一改你在陆家的位置,对么?”
冷寂的嗓音略带磁性,尤其在如此清静的湖边更为明显,他问话的语气难得的温和,似乎不带什么恶意。
陆七夕偏在这时才准备正身迎接他的疑问,她娇小的身体迎风一摇一摆,又因脚酸难耐略带颤抖,看上去倒是与田间伫立的草人有几分相似。
今日着一身素白前来的明明是陆七夕,可当她迎上冷寂的目光时,竟在那一抹盈绿间看出了素洁无匹。
饶是冷寂此刻眼中,确实带有寻衅的意味。也无法让陆七夕即刻警觉起来,她只是仰头朝他淡然一笑,良久才开口道:“我只想寻求一个容身之处,并未存半点害人之心。”
“但你可知,如若有人有了愿望,就需要旁人委屈成全。譬如你的不易,相对的却是在成全你的亲人,一旦局面互换,就会有人要为你的安身立命做出牺牲。届时他人牺牲的是性命还是其他……早已不再由你掌控。”
他一双绿眸中一闪而过了什么,陆七夕来不及捕捉,能感受的惟余他满目的苍凉。说这些话的时候,陆七夕竟恍惚生出错觉,仿佛面前的秀拔少年一下子就老了几十岁。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继续求我帮忙么?”
有风于此间吹来,吹动陆七夕的衣袂飘动的似要飞离此处。
她想了一会儿,微启朱唇喃喃说道:“照王爷这么说,如今他们所得的安乐美满原本就是我我该的,既然如此我不过是拿回我该得的东西罢了,物归原主的事自然不必犹豫,即如此,此后,我便不会再委屈自己半分。我要的是上天给我,却被别人夺去的。天不应我,那我就自己要回来!”
人都说善有善报,可若非亲身历经了这死而复生之劫,想必陆七夕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机会,去证明这话原来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话。
静寂清凉的空气中,冷寂仰头望向面前,唇色惨白的陆七夕,他不易捕捉的目光散出凛冽寒意,眼中似有一团压抑的火焰,没有热度,却仿佛能将一切焚烧。
须臾间,那目光却又莫名淡了下去。
第21章 万事开头难
天启二十一年的秋末,沙漠戈壁褪去了昏黄,一地皆是鲜红;没有飞鸟,更不会再有驼铃。那里的黄沙被血水覆盖,糅杂在一起,放眼望去,不是红便是黑。
那一场战,夏朝将士所要应对的,是个叫乌斯的边境异族之邦,两军实力差距甚大,夏朝大军占尽优势,出发前已是胜券在握。
由先帝冷隆御驾亲征,九王爷冷寂做副将,挥斥领三万大军前往善廷沙漠,浴血奋战。
眼看着,势如破竹的夏朝大军将敌军打得乱了阵型,冷隆便即刻下令,预备一鼓作气大获全胜。
仿佛预料到此战定能名垂千古,那时在场的每个人,皆躁动难安。那黑压压一片的队伍里,每一双眼都在闪着极灼热的光。
为国而亡,乃是大幸。
大军再震旗鼓,预备乘胜追击,将士随时预备着战死沙场,以为某个生命的消逝,终能成就一段美名。
然而,当军队追至沙地时,骤然而出的几千只箭,从各个方向夹带着火光贪婪的飞扑过来。一时间,火势曼延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寸草不生的荒漠因着那几万士兵做引子,终于变做了一片火海,不断有乌鸦嘶叫着带着烧着的羽翼惊慌四窜,它几次尝试飞行,直到烧成灰,也未能如愿。
被短胜的狂喜激励着的士兵,正齐头并进的迈向地狱之门。
那些以最残酷的方式葬送掉的年轻生命,甚至不会想到,当他们死的时刻,却连马革裹尸都成了奢望。
敌军的马啼声呼啸而来,从火堆上一越而过,尊严被碾压殆尽,身体却已捻烧作尘,沙骨难辨。疼都尚且不能感知到的人,该如何了解颓败之惧恨。
败阵的仓促袭来,让众将士眼角那点狂喜都未能抹净,就被火苗淹没。
冷寂带着的后方队伍赶到时,他只看见火推中,一只尚在挣扎的手,正慢慢被火舌吞噬。他的父皇,整个大夏王朝的掌舵者,也一同消失在了血肉模糊的焦土里,什么都没剩下。
启泰元年,亦是在那个秋末。
冷寂红着眼眶,昂然下马,左手紧篡着拿着父皇冷隆的玉扳指,右手拿着一道明黄的圣旨。而他年轻俊朗的面容上,湿了一大片,已分不清流的是血是泪。
他的一双手不敢随意放下,那左边的,等同于一张讣告;右边的,则是新皇冷镜登基的圣旨。
启泰四年,九亲王冷寂大破善廷,剿灭乌斯国余孽,御敌于外,护国有功,故此特封一字并肩王之称,谕令其统领三军,即日回京……
冷寂看向陆七夕时,记忆竟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袭来。马蹄声声嘶叫、老鸦啃噬残躯、滔天灭地之野火……都在他脑海中放肆的激荡着,飞转着。
彼时,空旷的沙地里,飘来半面残损的金色帅旗,而他伤痕累累的身躯似乎再也扛不住肩上盔甲的重量,要由手下拖着才能离开。
被拖走时,他只记得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那时死。
那片叫善廷的沙漠,如今依旧寸草不生,当年的火已经把一切痕迹抹去,冷寂能做的就只有以战止战,驻守边疆。
善廷替他清理了诸多将士的尸骨,也一并清理了冷寂选择的权利。
边境城中驻守三年,风沙连绵亦跟着吹了三年,吹得冷寂几乎都快忘了那团嗜血的火舌,快忘了当年奔走征战时他的踏马英姿,也曾犹如活铸的战神。
韶光旋然而过,仅匆匆三年,秀拔英姿的少年便不复存在。归来至京都时,马背上的人眼里唯余下满目的混沌,那与深具来便慑人心魄的深绿眼眸,却还依然如故,似在不怀好意的假装,这一切从未发生。
这便是,冷寂适才提及的“牺牲”,乃是他肺腑经验之谈。不同的是,在那件事中,他既是受欲望驱使的,亦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然而,那故事里的个中缘由却都已作古,成了不可谈及的夏朝秘闻。除了给他满目哀怆造就的沧桑外,却是连个倾诉之处都没有给他留下。
面前这个容貌妍丽的少女,眼里那点透亮,冷寂也曾有过。
无谓的选择换来的若是这样的结果,不知陆七夕还敢不敢执着下去呢?
略显忐忑的陆七夕,低头将目光锁在石板岸边,久久不肯挪离。
冷寂清冷的声音扬了起来,“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派人替你彻查此事,算是……替我母妃研制香粉的答谢。不过……倘若下回再来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