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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脱欢一行人顺利进城,暂于四方馆安置。
四方馆内,一切早已按照两国会谈的规格安排妥当,大到应对的官吏,小到一碟子点心,一应人事让脱欢等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儿来。
庄瀚主持礼部多年,这点事情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照例行事、信手拈来而已。
脱欢用心找了一圈,见难以借机生事,又念着随扈一路车马劳顿,体力只怕不支,若是真的生起事端来只怕也会疲于应对,因此只得暂且按捺住满心的怒意,伺机再动。
一夜安稳度过。
而谢之仪和周丘等人却没有这份安逸,待将脱欢一行人安置妥当之后,他们便立刻奉旨进宫复命去了。
是夜,御书房灯火通明。
君臣对坐,彻夜长谈。
康平帝先对谢之仪与周丘等人嘉奖勉励一番,然后便问起了鹞子岭掘铁铸兵、瓦剌进犯、两国议谈之事。
“两位爱卿一路舟车劳顿,身体疲乏,且又离家三载有余,此刻抵京,原本应该放你们回家与妻儿团聚的……只是,眼下议谈在即,朕又对辽东之事所知不详,为免耽误两国议谈的大事,少不得要劳碌两位爱卿暂留宫中,仔细教朕。”康平帝一脸谦和地笑请道。
谢之仪和周丘连忙躬身道“不敢”,又说此乃为人臣子的本分之类的话。
于是君臣坐定,谢之仪和周丘少不得将辽东之事一一道来。
康平帝侧耳倾听,不时发问两句,听到紧张处便不由地眉头紧皱,听到战胜时又展眉拊掌而笑,似乎辽东之事,经过谢之仪和周丘二人的口述,他都尽情亲身经历了一般。
等到谢之仪和周丘将辽东要事回禀完毕,早已是天将微明之时。
康平帝转头看了看沙漏,遂起身笑道:“不知不觉,一夜已尽,朕却还觉得意犹未尽……”
若是能亲身到辽东走一走,看一看,那该多好啊!
可是一旦成了帝王,便有了许多的身不由己。
谢之仪和周丘见康平帝言语之间颇多感慨,心中知他是想念故友旧地,遂都连忙起身,拱手笑着劝慰他道:“眼下战事已了,两国议谈在即,等到边境晏安,朝中诸事妥当,圣上若要巡幸辽东,自然并非难事。”
康平帝闻言笑叹一句,点点头,道:“若如爱卿所说,此事尚且可期!”
可惜,一旦当了皇帝,不是这儿有事,就是那儿有事的,怎么就那么巧得了空闲,能够巡幸辽东故地呢?
谢之仪和周丘当然听出了康平帝话中的失落,更看出了他的对于这份失落的控制,心中俱都暗自感叹不已。
他们二人离京已经三年有余,三年前,康平帝还是个稚气未脱、凡事不敢自己拿主意的孩子,仿佛万事离了韩彦便觉得惶恐不安一般。就是清和郡夫人,偶尔也会奉旨进宫陪伴他一段时间,以宽慰他的孤独与离情。
可是如今再看,少年天子早已经渐渐地褪去了当初的稚嫩和不安,慢慢地沉稳起来,接人待物进退有度,议论政事自有主张,已然做好了亲政的准备。
想想韩彦离京如今已经半年有余,然而朝中诸事却仍旧安顺如故,更且当中还有“劝退”孙长玉、梳理孙党等要事,因此哪怕有众臣辅佐,然而康平帝小小年纪的能够做到如此,已经是实属不易。
有君圣明如此,实乃江山社稷、天下万民之大幸!
谢之仪和周丘顿觉踌躇满志,前途光明。
康平帝看了看已经渐明的天色,歉然笑道:“两位爱卿奏对一夜,然而前殿众爱卿还在等着两位爱卿言明辽东之事呢,更兼今日大朝会还要商定两国议谈的细节,因此,少不得劳碌两位爱卿勉励支撑过早朝,才能作罢。”
谢之仪和周丘连忙拱手应道:“为国尽忠,乃我等臣工的本分,但凭圣上吩咐。”
康平帝见状,遂笑着点点头,又转头吩咐内侍道:“你们带两位爱卿去后殿梳洗,待两位爱卿用过早膳,亲自送他们到大殿议事。”
内侍躬身应诺。
谢之仪和周丘连忙躬身谢了恩赏,遂内侍一起褪去了后殿,自去梳洗用膳不提。
康平帝待谢之仪和周丘退了出去,这才命宫人替他褪去外袍,就在御书房内打了一套拳,舒了筋骨,醒了神,然后又由宫人服侍着梳洗更衣,匆忙用过两口早膳,便上朝去了。
第528章 情急
且说谢之仪和周丘虽然得了康平帝的恩赏,却并不敢怠慢,因此一到后殿,便赶忙梳洗完毕、整理冠带,又匆忙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口早茶垫肚子,又找内侍寻了些提神醒脑的熏香来,便匆忙往大殿赶去了。
将将好,赶在早朝开始之前,抵达大殿。
众位臣工早已经在大殿外等候了,见谢之仪和周丘二人到来,有心要问辽东之事、议谈之举,然而还未开口,便听到了净鞭之声,因此只得都按捺住了,预备等三朝之后再来寒暄。
净鞭声过,内侍高声传唤上朝,众臣这才鱼贯入内。
今日是大朝会,商议的又是两国议谈的要事,少不得要费许多时间。
等到事情商议妥当,早朝散去,已经是将近午膳时分了。
康平帝特地吩咐谢之仪和周丘等刚从辽东赶回来的众臣不必急着去衙门报到,先去各自回家梳洗歇息、会见亲人再说。
谢之仪和周丘等人自然是叩首谢恩不提。
等到下朝,众臣少不得拉着谢之仪和周丘又是一番寒暄应酬。
谢之仪本以疲累不已,然而见一别三年,此时再见,众臣都因为他如今的功绩和地位而待他十分恭敬和热情,便将那疲惫都散去了大半,与众人说笑应酬,游刃有余。
周丘却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更兼心中着实思念家中的妻儿父母,是以跟众人寒暄几句过后,便将一切宴请之类的都婉辞了,笑着赔罪告央道:“各位恕罪。非是丘托大,只是从辽东到京城这一路奔波、戒备的,片刻都不得安歇,本就以疲惫不堪。昨夜又御前奏对,至早朝时方散,眼下又议了半天的朝事,丘实在是难以支撑……
“接风叙旧的话,咱们改日再约,改日再约。各位且放丘回去歇一歇脚再说罢!”
众人体谅他这一路辛苦,又知他在幼子刚满百天时便奉旨赶往辽东,这一去就是三年有余,心中定然十分思念记怪,便也不很勉强他,都纷纷笑道:“圣上都特地恩准你家去团聚歇息了,咱们又岂敢违旨强留于你?
“你且去吧!改日咱们再约!”
周丘便连忙笑着团团告谢。
谢之仪本有心趁机与众臣来往、增进感情的,然而见周丘都已经告央赔罪婉辞了,而且众人又说出什么违旨不违旨的话来,他若是此时答应下来,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便也忙笑着赔婉辞了众人,约定回头再聚。
一时,众人各自散去。
谢之仪和周丘等人,自然是“奉旨”一径各自家去了。
谢、周二府早就得到了消息,准备好为他们二人接风洗尘、歌庆功劳了。
周府里,孙畅音又是欢喜激动,又是焦急期待的,一夜几乎都未曾合眼,直到黎明时分,才实在是撑不住了,些许眯了会儿眼睛。
然而不过才一刻有余,她便又被丫鬟婆子起身收拾的声音给惊醒了。
迷迷糊糊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见微明时分,孙畅音心中一凛,顿时清醒过来,慌忙坐起身来,要叫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
然而因为一夜未睡,再加上起得有些猛,眼前便一阵发黑,整个人也绵软起来,登时又倒在了床上。
听到声响进来察看的丫鬟见状顿时唬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唤她,又一面焦急地高声喊道:“少夫人晕倒了,快去叫大夫!”
一时间兵荒马乱的,便是连周母也惊动了。
等到孙畅音自己幽幽转醒时,一睁眼,便看到周母坐在床边,正一脸焦急又担忧地看着她。
孙畅音这才迷迷糊糊地转醒,却一时想不起前情了。
周母见孙畅音醒来,连忙双手合十,长吐一口气,庆幸道:“阿弥陀佛,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孙畅音迷迷糊糊的,挣扎着要起身给周母请安,却被周母又给按了回去。
“你都晕倒了,还讲究那些虚礼做什么?且安心休养着!”周母连忙说道。
孙畅音闻言一惊,而后细细思索,才渐渐地迷糊过来,喃喃道:“晕倒?我只记得醒来要传丫鬟伺候梳洗,好迎接夫君的……”
至于怎么晕倒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周母见状,遂叹息一声,开口解释道:“知晓子陵回来了,你心中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