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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父子连心,一听说他父亲在边关可能有危险,桓哥儿就哭个不停……我怕他来了听到咱们说起此事,再哭闹伤心一场,就没有带他过来。”
孙夫人闻言,脸上登时挂不住了,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怕接着说下去娘俩儿更生分,只得转了话头,留孙畅音在家吃晚饭再回周府去。
可是无论孙夫人如何挽留,孙畅音最终都没有留下来用饭。
对此,除了孙老夫人打发人来问了一句,孙长玉和孙秉直俱是一言未曾提及。
不过是些家宅琐事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吃不吃娘家的米又有何干系?
只有孙夫人悬心多日,生怕母女因此而生了罅隙,白白地便宜了外人。
近来边疆战事吃紧,孙长玉知晓轻重,倒也没有在此事上一意跟韩彦分个高低出来——主要是韩彦为了大局,除非过分,否则也从不当朝驳斥他。
朝中君臣勠力同心,边疆战事亦是捷报频传。
先前措手不及之下失去的两座城池虽然没有收复,但是瓦剌铁骑也未曾再往南推进半步,就是鹞子岭掘铁铸兵一事,也在如期进行。
以大周和瓦剌的兵力悬殊而论,能有如此形势,已经算是极大的胜利了。
脱欢见此战势,自然是忧急不已,日日召集得力干将,及时调整作战方略,以图一举拿下大周。
“眼下拖得越久,形势对我们越加不利。诸位以为,接下来该如何订策南进,攻向大周京师,一举克敌制胜?”脱欢站在沙盘前,一面凝神观察山川形势、防守要塞,一面问道。
诸将相视一眼,都默默地垂下头去。
这两三个月以来,除了最初奇袭获胜攻取了两座城池之外,瓦剌铁骑再无尺寸之功。先前脱欢问起对敌之策时,大家还都踊跃献言献策以图大功,可是等到几次无功而返,献策之人都被脱欢大加责罚之后,大家即便是心里有主意,也要斟酌再斟酌之后才开口了。
在场的各位将领都是各部用兵的好手,对于战事兵法颇为精通,对于为臣之道同样颇有心得。更何况,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是脱欢的心腹亲兵,见过脱欢继位后打压异己的手段之后,更加不敢随意开口了。
脱欢见状冷笑一声,锐利冰冷的眼神在诸将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道:“敢不效死,不如早死!”
众人一听,心里俱是打了个冷战,又见脱欢冷冷地盯着他们,就连互相目示也不敢了。
片刻,一个将领鼓足勇气,上前躬身抱拳道:“虽然战事发生在边关,但是关键还在京师……”
脱欢一听这话有点意思,遂一挑眉,屏退屋里伺候的士卒,只留下心腹大将秘密商议此事。
……
朝堂的平静,让战争给京城带来的恐慌和动荡略略平静。
可那只是对于无亲眷友人在北境的人来说如此,像舒予、孙畅音之类,依旧为着边关的亲人悬心。
已经会自己翻身的小韩葭,如今最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每每在榻上翻来翻去,含着小手指砸吧得津津有味,口水流了一脸,却还只是到嘿嘿地笑个不停。
韩忻虽然不大,但是已经有了兄长的风范,每当此时,不是在炕边守着妹妹免得她一小心翻下了榻跌到了,就是拿着帕子温柔地给她揩拭脸颊上的口水,嘴里还“妹妹”“妹妹”地叫个不停。
看着一双机灵可爱的儿女,舒予心中稍感宽慰,但是也愈发地思念起远在獾子寨的父母幼弟来。
就在这悬心忧虑当中,一日丫鬟突然欢喜来报,说是小平安来了,如今正在正院里给孟氏请安。
舒予一听,惊得登时站了起来,快步就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又急忙回身抱起在榻上玩耍的韩葭,又腾出一只手来牵住韩忻,快步往正院赶去。
等母子三人一路赶过来时,小平安已经辞别了孟氏,正从正屋里出来,孟氏亲自相送。
见舒予一路携儿带女、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孟氏便笑道:“就是怕你等得着了急,我这才催着这孩子早些去给你问安的,没想到你来得更快。”
舒予连忙笑着给孟氏见了礼,又看着已然窜高许多的小平安叹道:“一别两年,时事变幻,我都快忍不出小弟了……”
说着话,就红了眼圈。
小平安也红了眼睛,赶忙上前给舒予见了礼,又哽咽着笑劝她道:“姐姐不必伤心,我这不是来了嘛!”
又看向韩忻,一面伸手去拉他,一面笑道:“我离开的时候,忻哥儿才这般儿大,如今都长这么高啦!”
说着话,还伸手比划了比划韩忻幼时的模样。
韩忻便上前,按照舒予之前的吩咐,拱手向小平安见礼,称呼了一句:“舅舅安好。”
小平安忙将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送给韩忻,两个都是用礼盒包着的,也看出里头的东西是什么。
第502章 赤子
不拘是什么东西,都是亲长的心意。
韩忻连忙拱手道谢。
一旁的丫鬟见状,赶忙上前屈膝接住了。
小平安又看着舒予怀里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的韩葭,忙上前要接过来抱,口中还欢喜笑道:“这就是葭姐儿吧,快来给舅舅抱抱。”
韩葭虽然比别的孩子活泼胆大一些,但到底是第一次见到小平安,心里戒备,因此见小平安伸手要来抱她,赶紧扭过头去,往舒予怀里缩了缩,却还禁不住好奇回头,偷偷地打量着小平安。
那副小狐狸似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葭儿自生下来就没大出过门,所以有些认生。”舒予怕小平安觉得尴尬,连忙笑着解释道,“不过这孩子可比忻儿当初可活泼多了,只怕一会儿不到饭食,就跟你混熟了,缠着要跟你玩耍呢!”
小平安闻言便笑着收回手,脸上并不见些许尴尬,低头从怀里取了一只金项圈出来,又递了过去,笑道:“这项圈上的纹饰都是父亲亲自刻上去的,虽然不甚贵重,但是倒也精致,全是他老人家做外祖父的一点心意。”
孟氏听了,便亲自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点了点分量,不住地点头笑赞道:“比当初刻给忻哥儿的那个,还要精致一些,亲家费心了。”
说罢,递给韩葭的乳母,吩咐道:“好生替姐儿收着,赶明儿去庄家赴席,就带着这个。”
张猎户当初打造这个金项圈的时候,大约就想着小孩子身娇肉贵的,经不得重,所以特地做得轻巧别致,戴上个一时半刻的也不妨事,可见其用心之细。
舒予看着那盛满了张猎户一颗慈爱之心的金项圈,不仅想起当初在家时张猎户给她做弓箭,每每都要细心地将上头的毛刺一一剔除、抹平,免得扎伤了她的事情来,一时又是感动又是伤怀的,眼圈悄悄地红了。
知晓眼下不是落泪的时候,舒予便赶忙收起情绪,笑着请孟氏和小平安到她院里去坐一坐。
孟氏闻言笑道:“我就不去,你们姐弟二人许久没见,且自去说话吧。”
她若是跟去了,只怕他们姐弟两个不自在,许多贴心的话儿便也不好说问了。
舒予闻言,感激孟氏的一番心意,便笑着告辞了。
小平安亦笑着向孟氏施礼辞别,礼数周全、风仪闲雅,半点不见乡野小子的莽撞粗陋。
孟氏见了,不觉心中甚为赞赏怜爱,又吩咐厨房好生备下席面,不可因小平安年纪尚小就敷衍怠慢。
这里舒予和小平安姐弟二人带着韩忻与韩葭兄妹两个,一道回了院中。
丫鬟婆子们见状都知趣地退了出去,让舒予和小平安姐弟俩自在地说话。
韩忻乖巧站在榻前,仔细地看顾着在上头玩耍的韩葭,不时递给她一个拨浪鼓一只小布偶的,逗她玩耍。
一时,满屋子里就只有他们兄妹俩玩耍的笑闹之声。
舒予见韩忻将韩葭照顾得极好,便放下心来,先让小平安吃过茶,喘匀气,这才着急问道:“边关如今战况如何?獾子寨可还平安?爹娘为何没有跟你一起来……”
一连串的问题如那连珠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等问罢,不待小平安回答,又连忙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说道:“你要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嘱托王记马行照看一二啊。你一个小孩子家,独个儿上路,便是有几个仆从,那也多危险啊……”
小平安知道舒予这是关心则乱,遂笑着等她把心里的着急担忧都倾诉完了,这才笑着缓声回道:“姐姐教训得是,是弟弟考虑不周了。”
话锋一转,又笑着安慰舒予道;“不过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