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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两人同睡一张床这件事,薛红药因为喜欢长安的缘故,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见长安一脸坦然,她便也坦然起来。
她虽喜欢长安,但又不曾想过要和她怎样,又有什么可羞赧的呢?
薛红药睡在最里侧,长安睡在外侧,蕃蕃则置于两人中间。
这孩子一躺上床就开始哼哼唧唧地想哭,门外适时地传来一阵舒缓优美的琴声,他眼眶中尚有眼泪在打转,却神奇地安静了下来,一副凝神细听的模样。
“为着便于云公子弹琴哄他睡觉,我特意托圆圆将云公子的房间换到了我隔壁。”枕在枕上,薛红药对面朝着她这边的长安道。
“他也愿意?”长安问。
“愿意着呢,想不到云公子那样冷冷清清的人,居然挺喜欢孩子的。”薛红药微笑道。
长安其实觉得薛红药若是能跟了云胡也挺好的,虽然云胡腿脚不便不利谋生,但她能给他们宅子,田庄,店铺,给他们一辈子吃用不尽的银子。他们尽可以远避世外,做一对神仙眷侣。
不过她也料定薛红药不肯,为免惹她生气,这话她也就不敢在她面前提起。
“长安,你别再内疚了,纪姐姐的事,你已经尽力了。我了解纪姐姐,她和我是一样的,如果哪天我死了,我肯定不希望你一直为了我的死而郁郁寡欢夜不能眠,我肯定希望你能尽快忘了我,心无负累开开心心地活下去。”薛红药轻声道。
“别瞎说。”长安轻斥道。
薛红药笑了起来,她看看身边已经开始犯困的蕃蕃,再看看对面的长安,道:“长安,我感觉我这辈子圆满了。”身边有你,有孩子。
长安看着她眉目如画的俏丽脸庞,过了半晌方道:“傻丫头。”
伴着云胡的琴声,蕃蕃很快睡着了,长安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薛红药看着身边这睡着的一大一小,心中默念:好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啊!
第二天,有客上门,是长安的夷人朋友大鲲。
长安去年托他回去打听炼铁方子,就是能锻造出他送给她的那把短刀的炼铁方子,并答应他如若事成,会将整个福州对外的丝绸和瓷器生意全部给他做。
此番,大鲲就是上门送方子来了。
长安对炼铁术一窍不通,得了方子便将之翻译过来,寻了个可靠的铁匠按方子给她锻造一把剑。
这日下午,长安沿着海岸跑了一个来回,在途中随便找了处便于观海的礁石坐了下来,看着海面发呆。
不多时,陈若霖寻了过来,到她身边便躺了下来,将头往她腿上一搁,玉梳递到她手中。
长安收回目光,熟练地拆下他的发髻为他梳理长发。
两人的衣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所幸已是春季,并不冷了。
“刚从你府上过来,喏,慕容泓又催你回去了。”他递给长安一个印有金龙的绸缎套子,那是专门用来盛放皇帝诏令的。
长安停下梳头的动作,从他手里接过绸缎套子,从里头抽出一张黄绢,上面就四个字——长安,回来。
似是黔驴技穷,又似精疲力尽。
她从夔州回来后,已经从龙霜那儿收到了六封慕容泓召她回去的诏令,这是第七封,也是最简短的一封。
她面无表情地将黄绢装回套中,放置一旁,继续给陈若霖梳头。
陈若霖见状,弯起唇角道:“寝宫至多还有半个月便能竣工,婚服也做好了,我们何时成亲?”
“随便。”长安道。
“什么叫随便?”
“就是随你方便。”
陈若霖抬眸,看着长安道:“从你的语气中我可听不出丝毫待嫁的欢喜。”
长安垂眸看他:“我也没看出你有待娶的欢喜。”
“我欢喜啊,欢喜得很。”
长安不说话。
“你若没意见,那我就把婚期定在最近的黄道吉日了。如此一来,请柬就要加急发出去才是。钟羡是肯定要发的,毕竟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没有连自己成亲都不通知人家的道理。慕容泓呢,要发吗?”陈若霖一本正经地问她。
长安再次垂眸,与他四目相对。良久,还是只给他两个字:“随便。”
第697章 婚讯
只要对一个人生了疑心,便总能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东西来。
是以慕容瑛最近心情很不好,她多年的心腹背着她谋了那许多私利不说,最可恨的是,竟然还敢把自己睡过的男人举荐给她?更关键的是,张昌宗失踪那晚,她桌上有一瓶毒药压着一张纸条。毒药,是当年在东秦宫宴上毒死慕容泓他爹的毒药,纸条上写的,便是此事。
张昌宗不可能无缘无故逃走,必是看到了这张纸条觉得事情重大,害怕被灭口才逃走。而他逃去了寇蓉那里,那么寇蓉是否也知晓了此事?
此事除了当年协助她动手的罗泰之外,无人知晓。若是寇蓉也知晓了,那她是绝对不能再留了。
还有腹中这一胎,慕容瑛确定是遭人设计才会怀上,那么设计她的人会是谁?慕容泓?还是慕容怀瑾?设计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若是慕容泓,此举是想败坏她的名声让她无颜在宫里呆下去,迁居宫外?还是想趁机杀她?
若是慕容怀瑾,这是打算借刀杀人,还是……他已经准备对慕容泓动手了,以此来要挟她必须跟他里应外合?
想到自己打了一辈子的雁到头来却被雁给啄了眼,慕容瑛忍不住便是一阵恼恨。
不过束手就擒这种事又怎可能发生在她慕容瑛身上?她苦思一夜,到底是给她想出一条毒计来。
因皇后薨了,后宫如今又归她管,嫔妃们每日都要来长信宫问安。她以自己年事已高精力有限为名,让后宫嫔御不必每天都来,轮流着来便成。
后宫本也没几个嫔御了,按着位分排,很快便轮到了尹蕙。
陶行妹死后,她也病了一场。自相看小宴上陶行妹为她出头开始,这些年她一直依附着她。虽则初入宫时陶行妹并非是皇后,但位分一直比她高,在她心里,她入宫后的靠山从来不是她那名义上的夫君,而是陶行妹。陶行妹骤然离去,尹蕙在饱受痛失密友的打击之余,心中也甚是惶惑。宫中诸人各有各的倚仗,而她身边,却只有一个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的裴滢。宫里的日子看似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是暗流汹涌,陶行妹的死便是最好的证据。指不定哪天哪个角落里便窜出一条毒蛇来将你咬上一口,让你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这宫墙里的漫漫余生,到底该如何去过,她是满心茫然。
就在这失魂落魄的茫然中,她来向太后问安了。
陶行妹死后,端王又被接回了太后宫里,裴滢单纯,轻易便被太后借陪端王玩耍的由头给支开了。
太后领着尹蕙进了内殿,自己在贵妃椅上歪了下来,命燕喜给尹蕙看座。
尹蕙有些拘谨地坐下,不知太后借故将裴滢支走,又将自己领进内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哀家知道,以前你都是依附着皇后过活的,如今皇后不在了,今后这日子怎么过,你心中可有打算?”太后一肘支在万宝吉祥圆枕上,一手端着燕喜递来的茶盏,垂着眸慢悠悠问道。
“妾……还未曾想过。”尹蕙垂着小脸,低声细气道。
“说来也是奇怪。”太后合上杯盖,道“这皇帝不同,后宫嫔妃竟也不同。想哀家年轻时那后宫里的嫔妃,一个个巴不得做那绣龙的荷包,天天挂皇帝身上,没一个安分的。你们倒好,竟日的偷闲躲懒,只顾自己清闲自在,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尹蕙听她这话说得厉害,忙起身行礼赔罪:“妾不敢。”
“你们躲懒不要紧,就不想想外头的人怎么议论陛下,议论哀家?陛下大婚两年多了,膝下犹自空空,外人可不会管你们与陛下之间关系如何,只会说陛下无用,生不出孩子,说哀家毕竟不是陛下亲生母亲,不会替陛下操心子嗣之事。那乡野村民市井百姓娶个媳妇回去都是为了绵延后嗣,天家纳你们这些嫔御进宫,到底有何用?”慕容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数落道。
尹蕙满脸通红,喏喏道:“是妾没用,不能得陛下欢心。”
“你这是傻话知道么?有道是帝王无情,若后宫女子都要得了陛下欢心才能给他诞育子嗣,那天家早都绝后了。不管欢心不欢心,能让陛下上你们的床那才是正经。”
这话太过直白甚至有些无耻了,尹蕙低着头没有应声。
慕容瑛瞟她两眼,接着道:“你是入宫最早的,这些年在宫里表现虽不说出类拔萃,倒也不失本分,对哀家敬重,对